第二十四章 湖心亭

钟蕴朗定了定神，只见面前一名少女，长发披肩，一袭黄衫，双颊微红，肤白胜雪。本就是容颜绝丽，在这漫天风雪的烘托下，更显得超脱出尘，就如天宫仙子普通。钟蕴朗只觉刺眼熟花，不敢再看，待欲后退，忽觉手中光滑腻，软绵绵的，竟是握着那少女的手掌。

两人奔了约一盏茶的工夫，离望城观天然是越来越远，可竟也不是去往青川城的方向。两人先是沿江急行，而后转而向北，门路越来越窄，到最后已是无途径可循，由阿紫带着绕来绕去。

阿紫摆摆手：“钟爷快去吧，我这就走啦。”

忽而手中一紧，一股力量将钟蕴朗身子微向上提。这一提之力不是很大，但钟蕴朗手中既有所仰仗，脚下便可使上力了。左足在湖面一登，右脚便踏入了亭中。

钟蕴朗望望湖心亭，目测了一下间隔，心中暗道：“便是以‘轻烟步’奔驰飞奔，二十步以内，也绝到不了。而要包管这二十步内，不沉入湖中，可真有些困难。”

钟蕴朗忙叫住她：“你去哪？不是在湖心亭中么？”

阿紫笑了笑：“好啦，问完啦。你去吧。”回身便走。

钟蕴朗不再开口，心中策画着如何畴昔。这时如果撤退了，可使‘轻烟步’被人家‘邪教’的轻功比下去了。

钟蕴朗道：“那我们畴昔吧。”

阿紫见他很有些踌躇，忙道：“钟爷，你就放心的去吧。这湖水可不是普通的湖水，你看这些雪花，可不是飘在湖面上么？不坠不沉，也不熔化。我家蜜斯使得是烟霞门的轻功，都能够畴昔。钟爷的‘轻烟步’天然能够。”

钟蕴朗点头浅笑，这小丫头，把蜜斯交代的事情权当完成任务。问候人哪有这般生硬的问法？但心中还是一动：“可该好好感谢这女人的一番顾虑。”向阿紫笑道：“我不冷的，不必加甚么衣服。刘道长身子也好些了。”

那少女朝钟蕴朗微微一笑，道：“钟公子好工夫。”钟蕴朗仓猝放开了手，连声道：“忸捏，忸捏”。这少女不是别人，恰是那‘邪教’妖女。

钟蕴朗环顾四周，面前一片开阔，天宽地广一片白茫茫。右手边是一片大湖，雪落湖中，不坠不沉，浮在湖面，悄悄柔柔，甚是都雅。钟蕴朗问道：“你家蜜斯呢？她在哪？”

阿紫说的倒是没错，几个山道一拐过，一盏茶的工夫方才畴昔，她便停下了脚步。回顾向钟蕴朗道：“钟爷，这便到了。我说的没错吧。”

阿紫点点头，却又忽地想起了甚么似得，拉住钟蕴朗道：“钟爷，先别忙着畴昔。蜜斯叮咛我问候你，我给忘了。现在问吧。你冷么？风雪这般大，你可有衣服加？另有……哦，刘道长身子好些了么？”

钟蕴朗见越走越偏，停下脚步，喊道：“小丫头，你但是认错路了么？”

钟蕴朗轻功极好，三步两步便已追上，心中暗道：“这小丫头脚下倒也不慢。可不知烟霞门何时有了这般轻功。”心中暗生比较之意。但他虽见这小丫头步法精美，却知她功力弱于本身，也不肯在这小丫头面前逞能，只缓缓跟从在后。

钟蕴朗摇点头，心道：“这小丫头不晓事，雪花怎可与人比拟。便算这湖水较别处罚歧，也万难接受一人之重。”但瞧这湖中并无船只渡人，阿紫所言该也不假。

阿紫指着湖中道：“就在湖心亭中呢。”钟蕴朗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果见湖心有一小亭，只是离得太远，雪下得又大，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倒不易发觉。

钟蕴朗问阿紫道：“你家蜜斯在那里？”

钟蕴朗无法点头，心道：“这丫头……我说我承诺去了么？”但脚下倒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那少女瞧出贰心机，笑道：“钟爷不必担忧。待会定有法归去，不然迟误您的公事，小女子可吃罪不起。”

钟蕴朗也不由一笑，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山川之间，湖心孤亭当中，倒比贵爵公府，官差衙门要让人放松的多。

阿紫见他回过身来，喜道：“钟爷，你随我来就好啦。”说完回身一起小跑，抢先带路。转眼间，已奔出好远。

钟蕴朗四下看了看，折了两支树枝。将此中一枝甩手往湖中扔去，右足一点，跃入湖中。在那细枝上一借力，向前跃出，在湖面踏上几步。又再将另一树枝抛出，左足点上树枝，再一借力，向前跃出，这时已近湖心亭。

这少女笑道：“你用两根树枝便度过湖面到了这湖心亭，另有甚么忸捏的？我可过不来呢，那我岂不是要比你多忸捏好几倍？”

钟蕴朗一怔：“你过不来？那你怎地身在此处？”忽地又想到：“遭啦，来时并未多摘几根树枝，这湖心亭空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可如何归去？”

阿紫脚下不断，随口回道：“你如何这么啰嗦？跟着来就是了。”但话一出口，又觉不当，改口道：“钟爷莫要焦急，再有一盏茶的工夫，便可到了。”钟蕴朗摇了点头，拔步跟上。

这一下几乎坠入湖中，钟蕴朗背上倒是微吓出些盗汗。这一下站定，脚结壮地，心下稍安。本来这湖心亭是建在湖心一小小沙岛之上，这沙岛甚小，亭周已不敷站人。钟蕴朗这一下上岛，已是站在了亭中。

阿紫道：“是啊，我已把你送到这啦，你畴昔便是。我没这么好的轻功，可过不去，这便要走啦。”

钟蕴朗借着这最后一跃之力，在湖面又踏行了十几步，身姿超脱，奔运如飞。怎料快到跟前，力势已尽，脚下已微微沉入湖中。钟蕴朗暗道：“不好！”伸手想要搭住湖心亭的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