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着，好好活着

董自知从脚踩在船夹板上那一刻起，便晓得了本身再没法转头了。

此人挺好，就是身上老是有一股汗臭和烟草以及药膏稠浊的味道，甚是熏人，以是早上还没等他走来，董自知便远远闻出是他。

寻城位于两广交界，地属广西，双江汇流，山峡延绵，打清朝那会这里便是船运关键，三江六岸多数是船埠以及数不清数量的堆栈、采疆场。

船一停靠岸边，董自知就被老梁划着划子（大船不会停在浅滩，人要登陆普通都是将大船上的小划艇放下，再荡舟登陆）带上了一个船埠。船埠上满盈着泥沙、木屑和药材以及米糠的气味，来往的人群多是些商贩和搬运工。

船家倒也习觉得常，毕竟是收钱办事，这些人被船只带到广西，普通都被丢在船埠上，八桂大地山川弯绕，线路庞大，看着陌生的处所，就算想回家也分不清家在何方。何况被丢弃的这些人多数也身无分文，腿脚好的还能挑选独立重生，如果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人，那就只能街边乞讨，听天由命了。

“你总得奉告我，要把我丢在哪吧？”董自知顶着衰弱力量向老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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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银元的手捶着胸口说道:“活着，必然要好好活着！”

老梁把碗放在夹板上，仿佛没闻声普通，转头看看江边，又转成分开，没走几步，又略有踌躇地停了下来，背对着董自知，简短的说了一声:“寻城”。

直到第三天早上，船长才端来一碗净水，给他松了绑，叮嘱他把米粿吃掉。这船长董自知见过，他叫梁多金，别人都管他叫老梁，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对肥耳，一脸络腮胡，说他是李逵转世都不会有人思疑。

“家是完整没了，此后的路如何走，又或者说我另有路吗？”

走水路买卖，伤筋动骨在所不免，董家铺子口碑在外，经常有海员来看病，在董自知的印象中，老梁常常是这些人里伤的最重的。有天深夜，董家的门被咣咣拍打，董父起家开门，发明老梁被两个海员搀扶着，左边身子由胳膊到肋骨再到小腿多处骨折，董父从不过问每个伤者受伤的启事，老梁也不例外，他赶紧叫来家人帮手，就连董自知也帮手老三配药熬汤，一家人忙活了一晚，直到东方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才把老梁半条命捡返来。从那以后，董自知每次在铺子见到老梁，总能瞥见他带着些外埠的商品来报答董父。

看着陌生的处所，董自知一时候脑筋发蒙，随即老梁将两块银元拍在他手上说:“你爹给你的”。说完便转头分开，消逝在拥堵的人潮中，仿佛从没呈现过。

珠江与自西向东流的寻江相连，江面上商船来往频繁，洋务活动后更甚，此中以运沙船居多。当时的船埠，常常有人被丢到即将动身的运沙船上，有被打残的仇家，有没钱买福寿膏的大烟鬼，另有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当然也有像董自知如许的赌鬼。

董自知右手紧紧握着这两块银元，终究感遭到了甚么叫悔不当初，一股酸劲从喉咙延长到鼻尖，却如何也哭不出，有道是悲伤至极泪难流。

船逆流而上行驶了两天两夜，董自知的内心也几次嘀咕这句话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