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别来几度风 - 第36话
其内龙妖得以解缚，瞬时化了本来大小，只是四围似有无形樊篱，令其头尾不得伸展，那庞大龙头直直往弄无悯方向探过来，却如顶在墙上，不得进步。
“你这何意？”卸甲盯了尔是好久，哼道。
“此事亦是你知我知，恐其永难晓得，道人枉死，无罪无辜。”尔是轻笑，起家抚着发辫出了酒楼。
苍文一笑，便将扈间镇来龙去脉娓娓道出。
“师父，此次下山，徒儿跟赤武弄丹在扈间镇有些发明。”苍文一边呈上那妾鸟花，一边将本身所知一一报与弄无悯。
“但是刚至？”有尾给苍文布了茶水，问道。
龙妖冷道：“我本潜修得道，怎奈你仙家局促，难容我辈。千年我皆慎行，却不想近十载余倒把恶事做得个遍。”
此时有尾蜕皮三次，虽那灼烧仍需硬捱，但身子已是轻巧很多，加上寒气锐减，有尾心中自是欣喜。用过晚膳有些时候，有尾坐在主院又觉百无聊赖，想着明日去火龙宫探龙婆婆，正在计算，就见苍文身影陡现。
扈间恶事，龙妖所为。困之妾鸟花，乞知日宫主善置。念修行不易，望保存性命，去其戾气，导归正路。若蒙慨允，不堪感荷。
苍文随即步至弄无悯坐位一旁，见弄无悯已在默诵心诀。
苍文忙唤了赤武弄丹。
卸甲缓缓接过，置于掌心，眼睛一闭，手掌一阖，那鞋子顿时化粉。
这是一蓝色承担。苍文伸手将其翻开，见一红色锦盒置于当中。苍文觉此盒面善，“这不是......”他急将锦盒开了，就见一红色花苞，静卧此中，灵动新鲜。此物，恰是妾鸟花。
苍文心中疑着，开门接过，又谢了陈五，这便回返房中，将物件搁在桌上，坐在一旁打量起来。
“你未习神通，本为妖属，自是白纸一张。”
这般想着，她已乖乖随苍文出了殿。
“这......”苍文稍顿，“师父倒也没说旁人不成探看。”
尔是瞧出卸甲有些沉不住气，停了半晌，方道：“我已将她拜托于知日宫弟子，想来现在知日宫中。”
“非也。襁褓触水便化，平空消逝。”
卸甲抬手阻了尔是说话，“此事暂放，勿漏片语。”少倾，又道：“墓穴可在扈间镇？”
苍文怒道：“那尔是冒充订交，后在念子湖边携你逃脱，现现在你怎来我知日宫寻她？”
“丧女？”卸甲猛地睁眼，抓住尔是胳臂，“当年她被贬尘寰，我正困于要事不得脱身，实难与她相会。只是我竟不知她有了我的骨肉且同至扈间镇上。我还想着她怎会脾气突变倒行逆施......吾女因何亡故？”
“想来她妖法甚高，我跟赤武无一辨出妖气。但那龙妖确是承认尔是来自愚城。”苍文接道，“我亦跟师父禀过，那日藻圭镇上，我也曾闻此名，是从那镜妖口中得知。”
“如此信为真，那龙妖既除，你且在家多待些光阴，安抚家人，伴随爹娘。”苍文轻拍赤武肩头。
“足下何人？”那龙喘乏，其声锋利，刮擦耳穴。
“入夜已达。”
赤武弄丹点头应和。
“她跟那龙妖似是旧识，为何要捆了送与我们知日宫？”
苍文见状脸颊通红，支支吾吾，只觉口干舌燥。
“知日宫？”龙妖已然了然，“尔是那无耻小儿现在那边？你且让她出来见我！”
“听闻她当时落于念子湖边，天降金光百道，身如火炽，你女儿以后浑身赤红，失了气味。”
“她乃口蜜腹剑之辈，说要带我去见旧识，谎话诳我进妾鸟花。不料她如此吃里扒外，还是知日宫跟那愚城沆瀣一气？”
尔是草就。
“你们且瞧瞧，这是否便是那妾鸟花？”
苍文本就觉尔是此名熟谙，此时忽道：“这尔是，也曾现于藻圭镇，我犹记那镜妖灭时亦是叫着此名。”
“如何？”卸甲还是一身紫金披风，劈脸便问。
苍文将龙妖带至杯水殿，以后便吃紧往敛光居赶。
“以她性子，若不留在弄无悯身边，还不知要杀多少道人；又或哪天丧女之痛突至，去绑了凡人孩童也不无能够。行此肮脏之事自当谨小慎微，她却放肆不知收敛，现在非仙非妖，两股权势皆难依傍，造化已弛，必遭天谴。到时若想保全，恐有不及！”
卸甲叹口气，闭目不再言语。
“提到妖气，不如你且看看，我身上是否辨得出？”有尾看似打趣，却想看看到底这知日宫弟子本事凹凸。
“存亡难论。”尔是一顿，“另有一事，此次青蛟脱困，皆因那赠鞋老道入梦授意。我便疑了，这事当真蹊跷，那老道这般，莫不是闲来无事，自寻烦恼？”
“色彩形貌倒是无差，只是那日看乃是盛放，现却为含苞之相。”赤武道。
“慈心观满观亦为我所屠。”龙妖笑道，爪子立起向着火线一番拨弄，却仍不得方法。
“此举全为保她安然。”尔是伸手抚上满头麻花辫，“临走前你将妾鸟花跟金线一同与我，恐你早知有此成果。”
那妾鸟花随弄无悯指尖行动飞至殿中，后其花瓣便跟内里所缠金线角力，瓣叶一鼓一收，那金线崩得甚紧，终是不敌，只闻一声脆响，那金线已落，妾鸟花早是盛放。
龙妖心中思忖：非他敌手，此时硬搏定无胜算，且呆几日看看，如有机遇，自行逃脱。
苍文又将脸低了低，目光放于别处，轻道：“理应如此。若妖法强于我，我便难感知。”言罢，又后退两步。
“恰是。此景跟城主提及金乌丹时粗绘气象极似。我踌躇是否需将此事禀告城主。”
尔是含笑，“已妥。”
“文哥哥。”有尾忙上前，牵了苍文行至屋内。
“如何像是愚城事事行在知日宫前头？”有尾心道，“这龙妖之事，看着蹊跷，恐克日非得跟目繁华通一通气。”
“此物可将你法力收归五处。而后，你不得化形，不得施法，不然痛如锥心。而你行动亦有所限，擅离杯水殿，此物定将你原地钉住，不得摆脱。明日起我徒苍文会将宫中仙册酌情移至杯水殿，你且修身养性，誊写起来。”
“那龙妖现在知日宫中？”有尾心下稍动，“那我可否看望？”
第二日卯时将过，苍文便与休家诸位告别，以后骑火龙驹一起奔驰，当夜即抵宫中。苍文顾不得一起风尘，吃紧求见了弄无悯。
“师兄，这尔是莫不就是那女冠？”
“师父，”苍文念起尔是信上所提，忙道：“那尔是留书盼望饶其性命，归导正路。您......”
“非也。”龙妖抬眼，看看弄无悯，“只是，我寻那祸首不得，心下气愤，以其泄愤罢了。现在既落你手，要杀要剐，听之任之。”
当每入夜，苍文原在房中安息，听得休府管家陈五前来叩门。
苍文一时羞赧，低眉道：“先去见了师父，禀了赤武府中龙妖一事。”
卸甲闻言，已然了然：“金乌丹？”
苍文觉得不过调笑，摆手低头窃喜。有尾倒是不依不饶，直往苍文面前一横，待把脸靠近，盯着苍文道：“文哥哥，你倒说说。”
“你与我有恩，托我去办此差，定是明白不管我晓得何事，总会闭口不言。”尔是言毕，缓从怀中捧了那虎头金鞋出来，也不知是何时从休家顺走。“以发丝导精气入虎头，奥妙玄通，心折殊甚。”尔是捋捋那虎须，后将金鞋递了畴昔。
“师兄，盒下有信。”赤武顺势将之取出，“你来瞧瞧。”
闻此言，苍文在一旁轻道：“师父，听闻她被贬念子湖，又失了孩儿，想来以后心性突变。虽是恶贯充斥，但两次三番倒也未害赤武侄儿性命。”
弄丹缓俯身切近花苞，又比个噤声手势。少顷，她方直起家，游移道：“花中有些声响。”
“扈间休家之事是你所为？”弄无悯问道。
龙妖弃了摆脱之念，快速一声重化人形，站于殿前朗声道：“杀该杀之人，救想救之人，唯此罢了。”
“龙妖？”有尾来了兴味，“快些讲讲，你不在这几日，实是寡味。”
“你在镇上碰到阿谁女羽士实在是妖？”
弄无悯缓道：“问问花中所囚，便可了然。”言罢，他冲苍文稍一摆手，“你且过来，到我身边。”
“人在那边？”
相救之恩，铭感五衷。
“师父，徒儿一头雾水，实不知那尔是究竟敌友，为何先携龙妖逃离，后将龙妖送返。”
苍文一惊，忙也切近，确闻花中锋利吼怒：“尔是！你竟如此诳我！且看脱身后如何报偿！”
“那老道暗下黑手，困我十年余，寻其报仇自是当然。失了亲女，痛入骨髓，我见他休家孩童聪明，思及我儿，自是疼惜；那日井中见其母跳井救子，推己及人，实不肯见昏夭夙殒。”龙妖哽咽。
“您要如何措置？”
这边尔是也已悠悠然返了肩山。只是，她并非直奔愚城，却跟卸甲约在了麻市街一座酒坊。
苍文将信笺摊在桌上，三人见其上寥寥数字：
苍文也不言语，冷静将手札连同锦盒收好，方道：“明日我即返宫禀明此事，你们二人无需跟从，我们暂不知这信上所言真假，你们留在镇上，如有异动立时回报。”
有尾闻言，缓道：“若我修习以后是否便难以辩白？”
“你倒开阔。”弄无悯不见惊奇，“我见你骨中模糊仙印，如何行的倒是妖魔之事？”
有尾见苍文脸颊羞得通红，本身闪身坐到一旁椅上，乐不成支。
弄无悯听着苍文呈报，将那妾鸟花取出，令其悬于掌上。
“她曾入仙班，若亲见其屠观，我定马上斩杀；现她已为囚困，绝难出宫为恶，这般，取其性命无益，我欲见其改过。”
卸甲一惊，半晌才道：“知日宫跟愚城，你不会不知盘根错节。我请你前去扈间镇，只为保她安然。”
“弄无悯。”淡然呼应。
话音即落，弄无悯袖底一挥，就见五只金环径直前飞，超出无形樊篱，顷刻箍在龙妖脖颈、臂节、髌骨五处。
苍文心中一动：这尔是，竟是愚城中人。
“苍文少爷，您有位朋友留了件物什在门房，特给您送来。”
“那慈心观羽士便是当年困你之人？”
弄无悯沉吟半晌，“且将她安设在离火龙宫不远的‘杯水殿’上。”
“这便前来见我？”有尾调笑。
弄无悯扫了苍文一眼，又道：“为何杀人？为何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