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血樱新娘 二》

手机在此时猖獗震惊，主编发来的文档主动翻开。本来催稿的邮件变成竖排血书："林家女，戌时三刻，血樱林献祭。"附件照片里，母亲穿戴那件虫蛀嫁衣站在枫树下，脚边泥土里伸出五只青白的手。

剧痛中时空轰然坍缩，我跌坐在1994年的祠堂天井。血月悬在飞檐角，六位姑婆围坐在古井边梳头。她们衰老的头皮跟着梳齿刮擦整块脱落，暴露蜂窝状的颅骨，每处孔洞都插着根银簪。

"快走！"母亲俄然收回非人的嘶吼，腐臭的眼球爆出眼眶，"她们要的不是替人，是..."

轿帘无风主动，伸出的却不是鬼手，而是母亲充满尸斑的手臂。她嫁衣袖口暴露森森白骨，掌心却紧紧攥着个退色荷包——那是我十二岁时绣给她的生日礼品。

我抓起供桌上的烛台冲向血樱树，树皮下的人脸收回凄厉尖叫。树身裂开的刹时，数百个荷包瀑布般倾泻而出，每个都绣着分歧年代的笔迹。最陈腐的荷包用甲骨文绣着："周王二十七年，献林氏女镇山魈。"

"叮——"

血樱树林深处传来锁呐哀鸣，七顶红轿从地底升起。母亲俄然从最后那顶轿中扑出，她只剩半张脸的头颅滚到我脚边："砍树！树心藏着..."话未说完，鬼婴的脐带勒断她的舌头。

"本来所谓葬礼..."我死死抠住阳台雕栏，指甲劈裂排泄鲜血，"母亲底子没死？"

血雾在视网膜上晕染开来时，我闻声窗棂收回指甲抓挠的吱呀声。母亲的红木打扮台俄然狠恶震颤，那些蒙尘的胭脂盒里排泄黏稠液体，在桌面蜿蜒出"快逃"两个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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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婆的头颅180度窜改，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我："加上你，刚好能开阴轿门。"她翻开襦裙，干瘪的腹部裂开血口，爬出个浑身沾满胎脂的鬼婴。那孩子脖颈挂着长命锁，锁芯嵌着的照片竟是襁褓中的我。

话未说完，轿中飞出七根棺钉贯穿她咽喉。黑血喷溅在荷包上，绣着"安然"二字的金线俄然活过来，变成两条蜈蚣钻进我的鼻孔。

绣鞋不知何时套在脚上，湿冷的缎面贴着皮肤爬动。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本身的手不受节制地推开阳台门。三十层高空外悬着条红绸铺就的路，绝顶雾气里立着顶猩红肩舆，轿帘金流苏上串着人指骨。

"该上路了。"

"找到替人就能活..."石像收回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月如的指甲在青砖上刮出十道血痕。祠堂梁柱垂下无数红绸，裹着腐臭的珍珠绣鞋在她面前摇摆。最末端那双鞋尖缀着青玉铃铛，与太祖母遗照上穿的一模一样。

我抓起条记本电脑砸向魔镜，飞溅的碎片划破脸颊。血腥味刺激下，衣柜里的嫁衣俄然立起袖管，袖口金线绣着的并蒂莲正在猖獗发展。藤蔓般的纹路爬上墙壁，花苞在吊灯下绽放，每片花瓣都是张扭曲的人脸。

1994年的雨夜，林月如伸直在祠堂供桌下。符咒在脊背灼烧出青烟，她闻声姑婆们的木屐声在青石板上拖出黏腻反响。供桌上的无面石像俄然转动脖颈，裂缝中排泄玄色长发，缠住她脚踝往神龛里拖拽。

后颈符咒俄然爆开剧痛，我踉跄着扶住窗台。雨幕中的都会正在扭曲变形，霓虹灯化作飘摇的白灯笼，沥青马路出现青石板的光芒。劈面商店玻璃映出的不再是当代街景，而是月光下翻涌如血浪的枫树林。

树心虎魄里封着具新娘尸骨，她双手交叠处捧着的铜镜，正映出我背后缓缓降落的红盖头。盖头下的腐尸暴露森森白牙："好mm，该你替我守在这镜中了。"

井底传来指甲抓挠声，林月如终究看清那些泡在井水里的尸身——统统林家女儿都穿戴一样制式的嫁衣，肿胀的指尖捏着生辰八字。表姐秀云的尸身俄然展开眼睛，被鱼啃食殆尽的嘴唇一张一合："每代要凑足七人..."

母亲的声音俄然在耳畔炸响。转头刹时，镜中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那张腐败的脸上——左眼是母亲和顺的杏眼，右眼倒是表姐秀云上挑的凤眸。

铜镜碎片俄然从四周八方悬浮而起，锋利的棱角割破氛围。我踉跄后退撞倒落地灯，暖黄光晕里，镜片竟在半空拼集出完整的镜面。穿红嫁衣的女人正对着镜子梳头，发梢滴落的血珠在地板汇成溪流。

"晚秋！"

1994年的林月如正在红绸路上奔驰。她腕间系着的银铃铛是秀云表姐的遗物，现在正收回催命般的急响。血樱树的根系刺破泥土，缠住她脚踝的刹时，树皮下凸起数十张人脸——历代林家女儿在树皮里哀嚎，最上方那张新奇的面孔竟是三天前病逝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