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水水水
栾廷玉道:“鄙人这第一条下计,就是解大名府之围,星夜卷旗曳甲而走。若那梁中书不来追逐还则罢了,若他还敢来,我们捡处渡口设下伏兵,只消擒了梁中书,就有了和那关胜构和的本钱。”
西门庆渐渐点头,向帐中世人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师都来讲道说道!”
西门庆浅笑道:“计将安出,快快献来。”
帐中众豪杰听了七嘴八舌,都愁道:“青州呼家将那边,这一仗难打了!”
西门庆点头道:“众家哥哥兄弟上眼!”一声令下,三个拳头齐齐展开。
李俊笑容更苦,摊手道:“好我的欧鹏兄弟哎!这回你却料错了。人间虽多赃官,但偶尔还能漏出一两个君子儿来。那关胜也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怎的,竟然将公明哥哥原书退回,一千万贯涓滴打动其人不得!”
面前困局聊为试,天下豪杰大可知。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栾廷玉点头道:“非也!鄙人之计,不费一兵一卒,坐取大名府!”
西门庆声音转冷:“我晓得,我们梁山上世人固然多是百姓出身,但现在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稍有了身家,便浮滑起来,忘了本身根底不说,在潜认识里,更想学着人间的赃官贪吏,食人以自肥,残民而后快,但得本身建功,哪怕身后大水滔天!你们这些家伙,深夜抚心自问――羞也不羞?羞也不羞?!”
西门庆叹了口气,抬头向天,点头道:“现在大名府城内,蔡氏婆娘擅权于里;河北各地区,赃官贪吏作祸于外。横征暴敛,巧取豪夺,百姓如置身炉火之上,被禽兽择肥烘烤而食,惨不聊生。我们梁山打的是‘替天行道’大旗,不能为百姓绝贪腐、除残暴,已是愧对百姓,本日又要决漳水,灌城池――水势一来,岂分敌我?当时泥沙俱下,受难者何止大名府一城?河北百姓何辜,要受此水深炽热的苛虐?”
帐中欧鹏道:“当目前廷**,大小官吏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固然这一千万贯扔得心疼,但能买回两位兄弟的性命,也值当了!”世人听欧鹏说得有理,都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西门庆点点头,俄然扬声道:“来人呐!多取笔墨来!”
众豪杰听了大喜,都抱怨道:“栾大哥既有这般好计算,如何却不早说?”
栾廷玉叹道:“此计虽好,元帅十九不消耳!”
李俊点头道:“梁中书被西门庆哥哥杀得人亡马倒,梦里也怕,一定便敢来追;纵有追兵,也一定是梁中书亲身领兵。此计便是捉尽河北大将,绑到军前时,也要胁不得关胜。”
此言一出,世人皆惊。西门庆面色不动,盯着栾廷玉的眼睛对望了半晌,问道:“栾将军欲蚁附攻城乎?”
笑向栾廷玉望一眼时,栾廷玉亦点头拥戴道:“鄙人之计,亦是这般。”
栾廷玉先道:“青州粮道有失,事急矣!鄙人这里有两条计,请元帅决计!”
西门庆听着,悄悄点头,心道:“混江龙李俊,不但心细知机,并且很有策画,又能到部下兄弟之心,怪不得厥后他能看破结义兄长宋江的真脸孔,然后悄悄远走,于外洋自成一国。以本日之事观之,其人确有英杰气象!”
关家家传的青龙偃月刀,别名冷傲锯,重八十二斤,是天下一等一的重、利之兵器。
偷眼望去,却见西门庆蹙着眉头,呆呆地望着帐顶,脸上一片痛悔垂怜之色。蓦地间,李俊自惭形秽,心中更模糊感觉,本身力挺着的公明哥哥,也远远及不得面前此人!这恰是:
栾廷玉向大名府城池一指,斩钉截铁隧道:“第二条上计――就是突破大名府,活捉梁中书!”
栾廷玉道:“以是鄙人说,这是下计!”
此言一出,李俊大惊佩服:“好一个西门庆哥哥,公然是神机奇谋!”心中更想道:“怪不得公明哥哥在我们一帮亲信兄弟面前,常叹西门四泉是他执掌梁山的劲敌。有三奇公子珠玉在前,公明哥哥要想上位,难矣!想当初江州一见,穆弘兄弟便断念塌地,投奔于其人门下,当然是他获咎公明哥哥在先,心下不安,是以托庇于西门庆;但西门庆这般本领,确也是明主之选!”
西门庆叹道:“关胜既然视一千万贯为草芥,其所谋必大!若吾料得不错,其人挟张横与小七为人质,意在青州粮道也!”
见西门庆俄然失态,众豪杰心下惊奇,须知西门庆为将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本日竟然大呼“不好”,想必是真的不好了。
众豪杰围定细看时,却见西门庆、栾廷玉、李俊三人的手掌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各书着一个“水”字!世人俱哄了一声,啧啧称奇。
诸人皆惊诧。李俊在旁沉吟多时,此时俄然道:“小弟亦有一计,可轻取大名府!”
李俊点头,对众豪杰道:“兄弟引水军船队沿河而来,将大名府南边的水文堤防,都瞧在眼里,记在心上。来到大名府下看时,见这城池虽是依漳河而建,得了易守难攻的天险,但此时正值秋汛,只消放船上去,将上游的几处要紧堤坝粉碎了,漳河众多,水灌大名府,活擒梁中书,真如瓮中捉鳖之易!”
李俊问道:“却不知西门庆哥哥猜想当中,有何不好之处?”
在世人不解的目光中,小喽啰将笔墨奉上。西门庆分给栾廷玉和李俊一人一笔,笑道:“取大名府之计,我亦有在此。我们何不在掌心中各书所谋,然后公示于众,请诸兄弟评断?”
世人听着,无不震惊,西门庆更是大呼一声:“不好!”
众豪杰听着,都连声奖饰,突有欧鹏道:“既有这般好计,栾大哥为何说四泉哥哥必定不消?”
听了欧鹏之言,众家兄弟都是一呆,齐齐转头看向西门庆。
李俊寂然点头道:“有关胜挟张横七哥为质,由不得公明哥哥、天王哥哥、加亮智囊不承诺!”
一听青州粮道有失,栾廷玉亦惊,急问道:“青州城下粮道真被官军打通了吗?”
世人被西门庆言语鞭挞,一个个无地自容,推金山倒玉柱普通纷繁跪倒在地,竟不敢置辩一辞。
但碰上专克快刀的大将时,关羽也抓瞎。比如袁术的王牌纪灵,被吕布手到擒来,如提老练;碰上张飞,更是被一长枪刺于马下――可这纪灵善接快刀,他就能和关羽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梁山川军头领阮小5、阮小7、张横筹议了,要夜袭敌营,谁知关胜早有筹办,在帅帐中暗掘圈套,只待擒人捉将。阮小七奋勇先攻,“霹雷”一声掉出来了,四下里挠钩手大至,又把张横拖倒。幸得阮小2、张顺、李俊、童威、童猛四下里虚张阵容,举火如星,关胜谨慎不欲穷追,才于重围中拔出阮小五。
始作俑者李俊亦屈膝跪倒,心中波澜起伏,暗道:“自古都说成大事者不拘末节,西门庆哥哥本日若发挥水计,破大名府易如反掌――谁知他固然早在我辈之前想到了此计,却顾恤百姓,知而不使!这等高风亮节,是公明哥哥常日里所说的假仁假义,还是……?”
关胜的刀法,担当了祖宗的重、快、利,也是当世使刀大将中一等一的手腕,以是能一快打三慢,在林冲、秦明的夹攻陷苦撑数十回合而不倒。不过比起刀法,关胜家传的兵法更是青出于蓝,其精犹在刀法之上。
李俊唉声感喟,苦笑道:“那关胜捉了张横与七哥,公明哥哥着慌,从速请萧秀才写了手札,许下一千万贯铜钱的重金,想把两位兄弟赎返来。”
李俊看了看帐中世人,向西门庆道:“阮家二哥因为是自家两个兄弟坏了事,面羞气病了;五哥整日跪在床边自打自骂进汤药,也兼顾不得;张顺因他哥哥原因,也没脸来见西门庆哥哥。公明哥哥、天王哥哥、加亮智囊商讨下,才派小弟前来运粮,趁便向西门庆哥哥求计――现下却该如何是好?”
众豪杰听这法儿新奇风趣,都喝采。西门庆、栾廷玉、李俊便都提笔在掌心一挥而就,掷开笔,各笼左拳。
听了李俊所言,西门庆身边众豪杰都是脸上变色,吃紧诘问道:“被擒的兄弟如何?可刻苦了吗?”
西门庆、栾廷玉、李俊三人相互对望,俄然都是哈哈大笑,李俊便道:“豪杰所见略同!”
西门庆拱手道:“便请李俊哥哥向众兄弟讲授清楚。”
当年的关羽手上抄着这把刀时,或许不是三国诸将中武力之冠,但绝对是三国第一快刀。仗着马快、刀沉、来势疾,关羽迎门三不过,实在斩了很多大将。
西门庆插口道:“既有下计,必有上计――却不知栾将军第二条上计,又是如何?”
先前喝彩奇策的众豪杰听着西门庆不疾不徐之言,都低了头不语,一个个汗流浃背。
西门庆听着,和栾廷玉面面相觑。想不到面前报,还得快,好不轻易刚宰了梁中书一千万贯,还没等捂热,这就要被华侈出去了。
这一仗,只要阮小五走了个空身,其他2、三百的水军喽啰和张横、阮小七,都陷在关胜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