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回 万里同出愿同归1

世人直吃得嘴角流油，原紫英赞道“别的倒罢，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我们到哪都能打，只是这湖里的大鱼甚是鲜美，明日我下水抓它几十条上来，晒成鱼干，放着路上吃。”

少爷点头道“不错，这鱼真好吃，出来这么久，倒不免驰念起洞庭鱼的甘旨来了。”世人顿时都被此言勾起思乡之情，铁翎公子虽非洞庭人，也想起洞庭的故交来。文兰不觉感喟道“也不知我们甚么时候才气归去，与他们相逢。”

朱红雨大口大口嚼着烤得滋滋流油的羊肉串，含混不清道“原大哥你烤的肉串太好吃了，真不知草原上的人是如何想的，非要南下打汉人，当天子又如何样？天下最好吃的还是羊肉串。”

公子也道“原堂主说得不错，绿洲固然平和，但草原很多地盘还是很瘠薄的，加上天灾频繁，牛羊又不象粮食易于储存，部落为了保存，不免争斗不休，便以尚武为能事。我们提及秦始皇来，历朝褒少贬多，但蒙前人对待铁木真，倒是至高无上的。”

少爷听得怒从心起“这个铁木真，就是十岁时为了一条鱼，射死本身亲弟弟之人！从小就狼子野心，长大了也嗜血成性，就算他弟弟抢他的鱼又如何？兄长不就应当让给弟弟的吗？

原紫英哈哈大笑“少爷，你当蒙前人讲孔融让梨那一套哪。”少爷哼道“公然是蛮横人，蒙前人还把他当豪杰，可见都不是好东西。”

原紫英道“不消遗憾，我们在草原要待很多日子，草原的春季绝对是天下一绝，不输给江南。”少爷讶道“我只道塞外萧瑟得很。”

公子点头道“不能这么讲，铁木真杀弟一事，在蒙古也是无人附和的，算是他平生中最大的污点，并且铁木真成年后对几个兄弟都比较宽大，可见此事在贰心中留下的暗影不小。实在我们汉人推许的一代明君唐太宗，何尝不是杀兄弑弟？”

文兰道“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夕照圆，也是写的此地。”公子点头道“长河就是居延海的泉源黑河了。不但如此，这居延海还是戈壁上的绿洲，曹丕诗云弱水潺潺，落叶翩翩，就是赞其美景。”

（注：居延海是戈壁戈壁通往漠北的首要通道。）

卫金英点头道“铁木真同一蒙古各部，创下空前的边境，如果我们是蒙前人，也会将其视为豪杰。”

这日，公子远远瞥见前面好大一片水泊，对比舆图，喜道“我们到居延海了。”世人大喜，策马急行，果见火线湖泊形如新月，水草丰茂，各色大鸟在空中回旋。文兰叫道“鸿鹄，鸿鹄，好多啊，真都雅。”卫金英抽箭道“待我射它几只下来。”顿时遭到无数飞来的白眼，只好悻悻停手。

少爷叫道“本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居延海，我读唐诗时，常神驰此地，本日终究得以目睹，公然出来一趟大有好处。”

原紫英道“蒙古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经常打猎，就连妇孺老幼也每天宰羊为食，见惯了鲜血殛毙之事，不比汉民，从孔子期间开端就讲究君子远庖厨。在蒙前人看来，挞伐仇敌，就如同捕猎一样，蒙古从十五岁至七十岁的男人都是兵士，凡遇战事，都可上阵杀敌。”

原紫英哈哈大笑“萧瑟？怎养得活那很多牛羊？草原一旦春来，那花的确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密上十倍，中原的树木虽也都雅，但论起花来，再比不过草原的，那一大片一大片，就是再好的织工也织不出那等花海。”少爷等也未敢轻信。

铁翎赞道“公然好诗。”公子见她面露笑容，知她心喜此地，道“此处芦苇丛生，是不是挺象你之前练剑的处所？”铁翎点头道“确有几分类似，不过这里的风景美多了，只可惜现在已然不是春夏之季。”

铁翎道“我看了这草原，只想策马奔驰，怎的他们却如此好战。”少爷也问“究竟为甚么蒙前人这么能打？原大哥你知不晓得？”

当下世人卸了车辕马具，让马匹自去玩耍吃食，从汗血马以下，俱都欢嘶，一头冲进草丛里，边打响鼻边吃了起来。世人去猎了一些黄羊野兔，捕了鱼，寻了新奇的沙葱、当归，煮的煮，烤得烤，立时香气四溢。

公子笑道“我亦有所听闻，未曾亲见。我们在此休整几日，再走下去就要大冷了，马儿得贴些肥膘，我们的大毛衣服也要拿出来晒晒用了。”原紫英叫道“还得好好洗一回澡，再往北，不大好寻如许洁净的水。”

少爷猎奇道“但是史乘上都说李建成有杀弟之心在先。”公子点头道“如果李建成谋事在前，一个秦王府被迫应战，哪能打得过东宫和三王子两处人马？若李世民果然有理，他也用不着过后逼本身的父亲退位了。史乘为讳饰李世民之过，便说是部将私行杀了建成元吉，但李建成李元吉的十个儿子尽被殊杀，哪个部将敢如此大胆？”

公子发笑道“你这话说得有理，元朝虽把都城定在汉地，可天子还是常去上都玩耍，他们明显更喜好草原，可还是要来侵犯汉地，可见民气之贪，远远超出本身所需。”

此言大得公子之心，点头赞道“你说的对，可这也是统统民族的通病，边境打得越广，财产堆集得越多，那人便成为本民族的豪杰，对外族来讲，则是恶梦。”文兰笑道“一小我老是抢邻居的东西，他就是个强匪，一个国度老是挞伐他国，在本国的史乘上却成了强者。”

公子也是感概万千，道“居延海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汉时征匈奴，唐时征突厥，都要超出居延海。霍去病曾经西越居延海，至祈连山与匈奴作战，李陵则在此兵败投降，张骞出使西域也颠末此地，汉唐两代，咏居延海的诗最多。”

铁翎嘲笑道“那是活下来的人才称他为豪杰，怎不问问死去人的定见？蒙古几十万铁骑杀了几千万的各国百姓，如果杀人杀很多就是豪杰，那他确切是天下最大的豪杰了！”

铁翎望了文兰，嗔道“我说让你留在甘州卫，你总不肯，非要跟了我们北上冒险，所为何来？从这里往北，我看也没甚么风景都雅了，你现在折归去还来得及。”

文兰笑道“青山绿水，固是风景，荒漠夕照，也是风景，你看，这塞外的落阳竟是紫色的，我一起只嫌看不敷。”铁翎叹道“我只是怕你劳累辛苦。”“我现在骑马赶车样样都会，一顿饭能吃一只野鸡，除非女人是怕被我吃穷了。”

世人皆笑，这文兰路上从不说一个累字，现在倒比解缆时更见精力。铁翎笑道“你再尽力，饭量也是我们中起码的，也罢，只要你高兴，去那里都行。”顺手又给她盛上一碗当归兔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