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莲囚金宫(六)
奉仪殿正殿内,崔姑姑正把新制好的刘伶醉,放进浅碟子,用无色有趣的纸卷,取了火扑灭:“太皇太后,今晚用不消叫人盯着点小佛堂?”
冯妙笔下不断,冷冷酷淡地说:“是你给我的,不是我拿的。”冯清自讨了个败兴,坐回蒲团上,本身嘀嘀咕咕地说:“汉人那套狐媚子的本领……”
崔姑姑仍旧踌躇,很多世家蜜斯都会调香,可那种调香,不过是把已经粗制过一遍的单味香料,异化在一起,搭配出分歧的味道来。真正的制香,要研磨、要泡水、要过滤……光是把那块莺哥绿变成合用的香粉,就要颠末十几道工序。
内心数着十天日子已经到了,冯妙严峻到手心发凉,午膳仓促吃了几口,就躲进小佛堂。抄了几行字,内心才垂垂安静下来。
“算了,姑姑还是别难堪了,”冯妙一笑,“看模样是我太笨,学不会制香,姑姑不晓得如何奉告我好呢。”她语态娇憨,半真半假的话,倒把崔姑姑给逗乐了。
从制香房出来时,她手里悄悄捏住了一小粒刘伶醉,那是她把大块香料切成小块时,趁崔姑姑没重视,偷偷藏下的。这几天兜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这么一小粒东西。
制香在朝晨时最好,免得混进灰尘骄阳的味道。寅时刚过,冯妙就跟着崔姑姑进了制香坊。她出东配殿时,冯清还在熟睡,冯诞陪太皇太后用膳后就出宫去了,没人讨情,两人的小佛堂罚跪还是。
小佛堂里没有滴漏,冯妙只能本身估计时候,约摸快到半夜,她开端把抄好的佛经,放进香炉里燃烧。腾起的细碎烟丝,呛得她一阵咳嗽,袖子遮住嘴唇的刹时,藏在袖口的刘伶醉,滑进了香炉。
不晓得如何回事,这天冯清的话特别多,先是凑过来看冯妙用汉文誊写的佛经,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写的甚么呀?我们鲜卑女孩儿,可不学这个。”
看她不睬睬,冯清又问:“你拿了我的飞鸾衔珠步摇,如何也不见你戴?如何,你本身也感觉,野山鸡搭个凤尾翎毛,分歧适吧?”
冯妙看着崔姑姑把制好的香粒,一颗颗放进玉盒里,再贴上封纸:“刘伶醉?是这香的名字么?好独特的名字。”
冯妙对这些官职、人事不大熟谙,不大清楚秘书中散是个甚么角色,模糊想起那天在,在密室暗道里瞥见的高大背影,不敢再问下去。那天过后,她好几次半夜惊醒,梦见太皇太背工里拈着一枚有毒的果子,叫她吃下去,醒来时浑身都被盗汗湿透了。
崔姑姑本来也没真的希冀冯妙,觉得她不过是一时髦起,真吃起苦来就不成了,别的选了一个身子洁净的小宫女,带进制香房。可一样一样教下来,冯妙竟然学得有模有样,手上被石舂磨破了皮,也不吭声。一个上午,香就制成了。
“可不敢那么想,女人聪明着呢。”崔姑姑点头,“那明天就辛苦女人一回。”
“没干系,我恰好也想学学制香,姑姑就当是教教我。”冯妙仰着脸,双手摇着崔姑姑的胳膊。
“那如何行呢,制香但是个累活儿……”崔姑姑倒不是跟她客气,她内心晓得太皇太后的筹算,并未曾把这两个冯家的蜜斯真当宫女使唤。
“是秘书中散李大人寻来的方剂,太皇太后用平常的安眠香,都不管用。自从得了这个配方,夜里才睡得安稳多了。”崔姑姑把玉盒用丝缎裹住,谨慎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