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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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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镖头半伸开双眼,问道:“你……你是谁……”他重伤之下,已是神智恍忽,面前恍惚一片。李亦杰道:“长辈华山弟子李亦杰,对老前辈一向好生敬慕,本日有幸得见,谁知……又是在这类状况之下。”心头阵阵难过。

龙老镖头道:“华山……华山派么?也罢……”伸手入怀,将那九节鞭取出交在李亦杰手中,吸一口气,道:“劳烦你……去交……交了给崔镖头……这是我镖局……”南宫雪见他说得吃力,心下不忍,接口道:“是总镖头历代相传的信物,是么?”龙老镖头悄悄“嗯”了一声,又道:“那镖……须得去追……牢记……不成妄动……”

南宫雪却较为沉着,蹙眉道:“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这便去吧!”李亦杰充耳不闻,南宫雪顿足道:“真凶早就去得远啦,单留你这滥好人在此处,给人家瞥见,瞧你可还说得清么?”

李亦杰听他这般自大,仰天长笑。崔镖头怒道:“有甚么好笑了?”李亦杰嘲笑道:“好,你说我胡说八道,我便算是胡说八道好了。让你接任总镖头乃是虚言,尽是我的胡编乱造,实则龙总镖头想要传位之人乃是季镖头!你想要翻脸不认人,可也没那么轻易,想赖掉报答,就别怪兄弟不仗义,这可要将你做下的丑事说出来啦!”

崆峒掌门左掌虚劈,李亦杰知他掌风凌厉,不敢硬接,忙侧身避过。崆峒掌门却也偶然恋战,右肘一沉,压下南宫雪长剑,当即夺门而出。李亦杰但见龙老镖头仰卧于地,不暇追敌,忙上前检察他伤势。见他天灵盖尽碎,已是命在瞬息,鼻中一酸,唤道:“龙老前辈,你抖擞些了!龙老前辈?”

他本是信口胡说,岂料崔镖头与季镖头在建业镖局当中俱是龙老镖头的得力助手,大有分庭抗礼之势,李亦杰如此说法,倒激起了贰心头肝火,向季镖头瞪了一眼。季镖头生性淡泊,这番争辩无端涉及本身,心下烦躁,但此事委实太太严峻,不由不当场说清,问道:“小兄弟,他做了甚么丑事?”

那镖师待得再攻,李亦杰忙道:“前辈且住!叨教哪一名是崔镖头?请他出来,我有话说!”那镖师一怔,道:“你寻我何事?”李亦杰将那尸身放在木椅上端方坐好,回回身单手将九节鞭平平伸出,淡淡的道:“这是龙老镖头临终前要我交给你,那也是要你接任之意。”崔镖头辈分较他为长,按礼他本应双手奉上,但崔镖头先前一出招便下重手,李亦杰心下有火,是以只用单手。

曹振彦问道:“你有甚么事?”崔镖头向紧随厥后的一名官兵一努嘴,道:“你说。”那官兵上前行了个礼,道:“启禀大人,主子本想提了所擒沙盗去游街示众,孰料……孰料他们却逃得一个也不剩,主子把守不周,愿领罪恶!”说着便欲下跪,曹振彦伸手相扶,浅笑道:“无妨,沙盗一众已尽数降了我大清,那也是江公子的功绩。”

那官兵却道:“不对,我清楚亲目睹你一掌击在龙老镖头背上,又怎生说?”李亦杰道:“第一,那是双掌,而非一掌,你眼力不佳,与我何干?第二,我是在为他运功疗伤,你瞧不逼真,那是你见地陋劣,怎怪得我?第三,还请你先去看清了龙老镖头死因,莫非你的天灵盖是生在背部的么?”

却听得门外语声喧闹,喝骂之声大起,又有一清澈的声音说道:“诸位告状请自寻官府处理,建业镖局岂是尔等刁民撒泼之地?来人,都给我轰出去了!”紧跟着“砰”的一声房门敞开,崆峒掌门大踏步而入,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不顾礼节,闷着头在房中不住圈转,犹自怒道:“这一群沙盗还许不准人有半晌安逸?方才盗了城东汤家,本日辰时便又去盗城西朱家,朱家仆人倒来镖局肇事,老子可算是受够了。曹振彦一心凑趣那姓江的小子,昨夜更是为了奉迎他,当众给我尴尬!我们九死平生卖力护镖,能得着几两银子?龙总镖头,那物能力无穷不假,现下可说已是你我囊中之物,不若联手自主为王,灭了各地乱党,再尽诛清兵!”

众官兵直押着二人到得谪仙楼中。小二先前已因未拦住汤婆婆,已被骂得狗血淋头,此时仓猝迎上,豁出了性命般,赔笑道:“众位官爷,小店本日不停业,明日再恭迎官爷台端……”

季镖头嘲笑道:“不错,他技艺寒微,他那朋友技艺可不寒微,先将总镖头打得重伤,又让他来拣现成便宜。当日是你我亲眼所见,还自称昆仑弟子,本来你是早有预谋!”李亦杰于船上恶斗全然不知,但见本身刚才之言确已切中要旨,引得他们起了内哄,心中暗喜。

李亦杰笑道:“他自知技不如人,便暗中要我去暗害了龙老镖头。他出银子,我花力量,大师洁净。”季镖头捋须道:“本来如此。”斜睨着崔镖头,眼神中尽是气愤之情。崔镖头急道:“听这小子胡扯!凭他那一点微末本领,怎伤得了龙总镖头?”这一下情势陡变,崔镖头为证明本身明净,竟反为李亦杰回嘴起来。

崆峒掌门仰天打个哈哈,道:“就凭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并不瞎,瞧得出你身受重伤,现在便是一个孩童也能等闲制你死命。纵观这建业镖局,也只你龙总镖头还算成些气候,待得驾鹤西去,百年基业只怕就此毁于一旦。非是我危言耸听,你如好言求我一番,我尚可为你运功疗伤,如何?”龙老镖头怒道:“你……你……咳咳……”这一下肝火攻心,顿时气味不畅,张口“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崆峒掌门嘲笑道:“你说的可比唱的好听。另有一事令我极是气不过,那小子口口声声说道为师兄报仇,却与华山小贼干系密切,哼哼,摆了然便是借事端以寻我倒霉!”龙老镖头叹道:“那少年不是昆仑一派,他的内功很邪,也不知是甚么门路。”崆峒掌门诘问道:“你见多识广,可否瞧出些门道?”

李亦杰不再多说,踏步便行,却见门口已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领头的几位镖师瞧来皆是镖局内的首要人物。一个焦黄面皮的镖师直直盯着龙老镖头尸身,俄然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长鞭,向李亦杰当头劈下。李亦杰忙向后纵跃,堪堪避开,那鞭力道甚是凌厉,将门侧一张木桌劈得粉碎。

崔镖头微微点头,也以单手相接,途中蓦一反掌,扣住了李亦杰手腕。这一招用上了“擒特长”中的第十四式,李亦杰腕上浑如套了个铁箍,却那里摆脱得开。崔镖头抢身欺上,双指疾出,戳中了他“风池穴”,李亦杰顿感满身酸软有力,崔镖头多年精研武学,他此时即使手中有剑,仍尚不敌。

李亦杰长叹一声,恨恨的道:“龙老前辈,您豪杰一世,却为贼人所害。我李亦杰但教有一口气在,定当竭尽尽力,为您报仇雪耻,还盼您得能安眠!”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却又将他尸身打横抱起,南宫雪道:“你又要做甚么了?”李亦杰正色道:“我要去葬了龙老前辈,让他入土为安。”南宫雪道:“这些事,那些镖师自会措置……”

崆峒掌门惊道:“你如何了?”唯恐有诈,伸二指搭上他手腕,刚才之语确有危言耸听之意,龙老镖头成名已久,却也不敢小瞧了他,是以手中又暗伏了数招后着。岂料这一搭之下,觉他脉象微小,倒似全无武功之人,甚是奇特,不由“咦”了一声,问道:“龙总镖头,你现下感受如何?”

龙老镖头只觉肺腑间忽如万把小刀切割,忽如万蚁咬啮,忽如烈火焚身,忽又如坠冰窟,实有说不出的难受,现在顾不得其他,将克日所感悉数说了。崆峒掌门心道:“那确是内力全失之象。再观其面色死灰,想是中了恶毒掌力而至。”将他与江冽尘交兵之情冷静回想一番,定是江冽尘以内力震开九节鞭时,于那鞭上暗附力道,是以他陡遭回击,就如给人当胸打了一记阴掌。暗自策画道:“机不成失,时不再来,我何不趁此机遇撤除这个亲信大患?”当下更不游移,举掌便向龙老镖头头顶重重击落,忽听窗外有人叫道:“啊哟,不好!”随即“喀喇喇”一声,窗框塌落。崆峒掌门急退一步,两柄长剑劈面刺来,持剑的恰是李亦杰与南宫雪。

崔镖头喝道:“让开了!我等均是曹大人部属,你要再婆婆妈妈,如果耽搁了军秘密情,头一个捉你去问罪!”袍袖一甩,将小二推了个趔趄,大步上楼。只见曹振彦与江冽尘把酒言谈,倒似订交甚欢,上前施礼,心下却不住犯着嘀咕。

到了街上随便寻个路人探听,那人听得他们竟不知建业镖局的地点,倒暴露不解之情。几人便在朱家仆人聚众肇事之时,趁乱翻墙而入,来到龙老镖头房侧,听得此中传来发言声,遂矮身伏在窗格下。李亦杰将窗户纸捅破了一个小洞,聚神细观,待见崆峒掌门出掌伤人,心头火起,将此番身处险地等情尽皆抛诸脑后,径由窗口跃入。南宫雪顾虑他安危,也拔剑互助。

崔镖头喝道:“还不撤剑?”南宫雪虽一贯心高气傲,却也知豪杰不吃面前亏之理,剑尖缓缓下垂,崔镖头出指如电,也封了她穴道。南宫雪怒道:“你待要将我们怎地?”崔镖头森然道:“你们杀了我们总镖头,这笔账可须好生算上一算。”南宫雪叫道:“喂,你别血口喷人!”李亦杰跟着怒道:“我已将九节鞭交了给你,你怎还要思疑?若非龙老镖头亲身拜托我,这是贵镖局信物,我又从何得来?”

李亦杰又惊又急,叫道:“龙老前辈!”他曾见师父为弟子运功疗伤,情急之下不及细想,只得依样画葫芦,将龙老镖头扶起,圈转了他身子,双掌抵住他后心,潜运内力。但他修为本就不深,龙老镖头又确已回天乏术,只是他烦躁之下,未曾留意。

南宫雪见师兄受制,心道:“为今之计,须得设法抢占先机,方有望脱围。”长剑豁然抬起,向面前一名官兵左胁砍下。那官兵全没防备,右手忙去拔刀,才拔出一半,剑刃撞击刀锋。南宫雪手腕翻转,直刺他右肩,这一招拿捏得极是奇妙,那官兵“啊”的一声,肩头贯穿,连退出数步。南宫雪一击到手,正待乘胜追击,却见青光闲逛,七八柄长刀已别离指向了本身周身高低各处关键。

崔镖头怒道:“你看我做甚么?”季镖头道:“你如并未行那负苦衷,何故心虚若斯?此中因果,这位小兄弟最是清楚,便请他当众说来。”李亦杰此时业已不敢冒昧,正色道:“崔镖头,刚才长辈心中恼你不问启事便下杀手,这才信口开河胡说了一通。龙老镖头临终遗言,确是要你继他之位。”崔镖头哼了一声,面上很有得色。

崔镖头道:“曹大人恕你无罪,持续说。”那官兵道:“是,是,多谢大人。当时主子倒是不知,只道这一番闯下大祸,定受重罚,便欲去请龙老镖头示下。在门口见一暴徒从后偷袭总镖头,主子自知技艺寒微,没法禁止暴徒行凶,待得我去寻了各位镖头过来,龙老镖头已是……归西了!”

崔镖头嘲笑道:“那也轻易得很,你已杀了总镖头,再从他尸身上取物,又有何难?”李亦杰怒道:“但是若非他遗言,我又怎会识得你崔镖头?”崔镖头傲然道:“崔某名满江湖,你畴前传闻过我的名头,也知这总镖头之位该当由我接任,便借此来胡说八道一番。”

南宫雪听他第三句抢白大是风趣,几近便要笑出声来。但思及现在狼狈处境,气往上冲,向曹振彦叫道:“你和我们在这里胶葛不清有甚么用?那真凶早便携了你的宝贝镖箱溜之大吉啦!”

他说得慷慨激昂,龙老镖头却全未动容,阖眼道:“道长此言差矣。我等既已答允脱手互助,尽了本身的本分便是,不作他想。”

龙老镖头缓缓点头,俄然张眼伸开,目光如炬,道:“我且问你一事,昆仑双侠当真是为你下毒所害么?”他此时虽已中气不敷,话语听来却仍凛然生威。崆峒掌门微微一怔,不敢与他视野相接,干笑道:“现下提那不相干之事何为?”龙老镖头厉声道:“你若当真行此大违道义之事,老夫便须第一个容你不得!”

当时龙老镖头正在长循分局中静坐疗养。他在船中曾遭九节鞭力道重击,初时髦未觉有何不当,但是光阴渐进,每逢牵动内息,总觉胸腑间有道奇特凶悍的真气四周撞击,周身均如被掏空普通,待要将其压下,丹田中倒是空空如也。几次气血翻涌,烦恶欲呕,额头黄豆般的汗珠不竭滚落。

季镖头又道:“孰是孰非,现下也作不得准,便带了他们去谪仙楼,但凭曹大人决计。”崔镖头本待当场将他二人击杀,此时却不免有“灭口”之嫌,悻悻道:“原该如此。”一挥手向众官兵道:“带走。”南宫雪叫道:“别碰我,我本身会走!”

本来楚梦琳在酒楼中只听得那老妇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只觉闷极,心想:“江冽尘若当真擒住了沙盗,必将轰动官府。而此中妙手尽在看管镖箱,闹将起来,当有望趁虚而入。”正欲以买些东西为名拜别,南宫雪却也是普通的心机,李亦杰还待邀沈世韵同业,因她要陪着汤婆婆,只得作罢。

楚梦琳暗忖道:“那牛鼻子还算得有两把刷子,凭他二人也挡不住。我临时按兵不动,稍后他定会去取镖箱,到时跟在他身后见机行事便了。”

曹振彦拍案而起,怒道:“谁准予你们全部擅离职守?想要造反了不成!”季镖头上前一步道:“曹大人息怒。只是敝局龙总镖头之死大有文章,不成等闲甘休,还须得讨个说法。”说着话眼神似成心,又似偶然的瞟向崔镖头。

曹振彦淡淡的道:“哦?那暴徒是谁啊?竟敢如此大胆。”崔镖头回身道:“带上来!”众官兵当即簇拥上楼,抢先被制的便是李亦杰与南宫雪,二人俱是下盘不稳,脚步虚真假实。

李亦杰见他此时仍顾虑着镖箱,心头也说不清甚么滋味,道:“长辈心下一向好生猎奇,那镖究竟是何物?前辈可否奉告?”龙老镖头叹道:“此物……有害无益……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人之事……”南宫雪诘问道:“那是甚么?”龙老镖头道:“那便是……便是此番……”忽地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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