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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武侠仙侠 >残影断魂劫1 > 第十六章(8)

第十六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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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俄然来了精力,滚滚不断道:“奴婢见他走到角落中,从一捆茅草下取出纸笔,笨手笨脚的磨好了墨,用羊毫蘸过,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写字。他大抵读书未几,每写一个字都要费心半天,才写得两行就写不下去,署了名,将纸一点点的折成个小卷筒。奴婢刚有半晌走神,他就弄戏法似的变出一只鸽子,把小筒用一根细线捆在鸽子脚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打个结扎紧,抱起鸽子向窗边走来。奴婢赶紧蹲下,就听头顶上响起鸽子拍翅膀的‘扑扑啦啦’声,那只信鸽从小窗内飞向蓝天,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变成个小斑点,最后一抹晶亮闪现,就再也瞧不见了……”

贞莹气得半边眉毛不住抽搐,冷声道:“谁让你描述那间破屋子?野男人可有逾矩之行?”茵茵道:“没有呀,可也不能据此鉴定他便无贼心,单独一人,就算想逾矩又能怎地?”贞莹道:“说得都是废话,我且问你,他做了甚么?”

贞莹听得哭笑不得,终究忍不下去,出口打断道:“行了,别再矫饰你少得不幸的文采啦,又不是平话唱戏,说重题会不会?”茵茵道:“是,重题这就来了。鸽子飞走后,听到他的脚步声也远了,奴婢才敢一寸一寸的直起腿,谨慎翼翼的再将头探到窗口。娘娘,您说好笑不好笑,清楚是他们偷情,却反闹得旁人像偷儿一样贼兮兮见不得人……”

贞莹叫道:“那是沈世韵的刻像,快拿出来,别磨磨蹭蹭呀!”茵茵提起袖子抖了半天,才从袖口里抖出个小木偶,还不等她接稳,贞莹就心急火燎的半路抢了畴昔,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茵茵颤抖着声音道:“娘娘,奴婢感觉这处所不洁净,我看……我看我们还是归去,不然……恐怕真的要撞到鬼……”

回到宫中,贞莹倒头就睡,茵茵也躺在枕上,但她糊口极有规律,既然天气尚明,她瞪着一双大眼,过得一个多时候还是了无睡意。又担忧在殿内弄出响动惊扰贞莹,万般无法之下,起家到园中锄草浇花,忙活了半天,累得筋疲力尽,本想回房稍事歇息,不料刚一躺下就睡得熟了。到二更被贞莹强行拽起,套上一件玄色紧身衣,徒步走到吟雪宫,尽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待得扒开灌木谨慎溜入,被冷风吹了一起,困意方消。

贞莹嘲笑道:“急甚么啊?可贵有机遇好好观光皇上最常跑的吟雪宫,未几带点记念品如何成?这只是其一,再好好翻,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写满情话的来往手札,证物越多,证据越充分,我的话就越易令皇上佩服。”抽出一卷书册,揭开来瞧,是一本概述《奇门遁甲》之术,这是门极高深的学问,贞莹没兴趣详看,行动卤莽的塞回书架。

那木偶虽是勉强有个大抵的人形表面,四肢却全呈扁平摊开,是非粗细四不不异,更别提顾及手足比例。五官全糊成一团,眉毛总计四根,各由两根别离翘起的笔挺粗线构成,订交处搭起个尖角,眼睛是两个深浅互异的大洞,鼻子是个圆球状凸起,嘴巴是一条沟壑般的切入,要说这丑恶木偶是沈世韵,问遍了皇宫也不会有人信赖。想到李亦杰所说“羞于脱手”确然失实,低骂一声:“倒霉!”脑筋一转,又有了主张,抱起双臂,嘲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那厮雕镂技艺不好,本宫乐意做顺水情面,雇来能工巧匠给他帮这个忙,唔,就雕两个神态密切的小木偶,隐喻他们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模样。善者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到时本宫还会专门派人借着他的名义送给韵妃。茵茵,你本日动手办理此事。”

茵茵缩缩脖子,道:“是,奴婢跟在那野男人身后,见他住的是间柴房,窗上只钉了几根木雕栏,四周通风,里边的环境足可想见是冬冷夏热。采光也不大好,白日尚且是黑漆漆的,更别提夜晚了。地上乱七八糟铺着些茅草,睡着挺扎人,估计还会有老鼠钻出来……真吓死人,这么个鬼处所,换做是我,连一刻也待不下去,韵妃娘娘对她的爱人,心可真狠!”

贞莹深吸口气,以迟缓腔调一字字说道:“现在归去?沈世韵就在殿内,让本宫劈面捅她一刀?”说罢再不睬会这个教不会的丫头,拂袖自去,茵茵一边紧跟,还在不断问着:“您要对韵妃娘娘动刀子?可您刚才还说要帮她?另有,即便当真要杀人,也不劳娘娘您亲身脱手……咦,娘娘?”再看贞莹早走得远了,这一回她顾不得说话,一起小跑地追逐上去。

贞莹斥道:“那里有鬼?狐疑才会生暗鬼!本宫又未曾杀人放火,没获咎过死人,还怕甚么?就算吟雪宫真有盘桓不去的鬼怪,也是给沈世韵害死的冤魂,我们要让她下十八层地府,正帮了群鬼的大忙,他们不该害我们,反该保佑我们旗开得胜才是。”嘴里安抚着茵茵,实则多是在安抚本身,双眼四周扫射,从墙角的壁炉看起,视野从左往右地挪移,忽感腕处传来一阵锋利剧痛,仿佛有把利刃将手臂剖开了,挣扎几下,终不得脱,心猛地一坠,立时想到是被鬼怪长牙咬住,张口就想呼救,声音才刚冒出喉咙,即已竭力压下,暗忖:“莫非真有厉鬼作怪?被它吃掉事小,叫出声来轰动沈世韵,在她跟前颜面尽出事大。”紧咬牙关,向小臂看去,此时眼睛对周遭环境已稍许适应了些,恍惚中瞥见竟是茵茵死死掐着本技艺腕,指甲深深抠入皮肉。

沈世韵藏书甚丰,每本间挤得不留裂缝,再要塞入原位自是极难。贞莹用力推得几下,不耐烦地一甩手,腕上翡翠镯子闲逛,在架壁撞了一下,收回“铛”的一响,静夜中分外清楚。接着就听阁房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动声,仿佛正有人翻身坐起,茵茵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只吃紧拉扯贞莹衣袖,表示快走。

贞莹忍无可忍,道:“不懂就别忙装懂。算了,此事尚可延后一日,你现在同我回宫,立即解衣寝息。”茵茵问道:“立即?现在还是白日呀!”贞莹道:“这是替你着想,先为二更前来吟雪宫取物养精蓄锐。”茵茵大惊道:“二更?那是奴婢睡得最熟的时候了。何况当时黑灯瞎火,百鬼夜游,我祖爷爷说过,不好好睡觉,就会碰到鬼的。娘娘如果有东西忘了拿,现在归去不是一样,何必再折腾一趟?”

贞莹拉茵茵同来本是壮胆,见她这等不经吓,也觉败兴,道:“干脆跟你实说了,那就是我们要拿的东西,是韵妃给野男人的画像。我白日做客时,曾在画轴上涂过些磷粉,一到早晨就会发光,你替我去拿过来吧。”茵茵口里承诺着:“是。”却只能瘫坐在地上,转动不得,连起家也是艰巨。

贞莹倒还分得清轻重,心道:“待我将此事奏明皇上,当时就算你晓得是被我出售,我仍可居高临下的俯视你,将你踩在脚底。但若现下给当贼逮住,今后看到你也神情不起来,还是先退为妙!”向茵茵打个手势,颠起脚尖谨慎探路。从后门溜出吟雪宫,跑出长长一段路,悬着的心终究放下。才刚离开险境,整小我便沉浸在对劲之喜中,谛视动手里紧握的画,胡想沈世韵跪倒在地苦苦要求,却被皇上一脚踢开的狼狈相,忍不住笑出声来。忽觉有异,平时话匣子似的茵茵这一起话少的出奇,乃至是始终没开过口。清了清嗓子道:“茵茵,你是给吓胡涂了?你主子失势之期指日可待,怎地不为我欢畅?”

贞莹又是后怕,又是幸运,用另一只手拧着茵茵耳朵,喝道:“死丫头,干甚么了!以下犯上,你想掐死本宫?还不罢休!”茵茵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朝前指了指,颤声道:“我……我瞥见了,那,那莫不是鬼火?”

茵茵骇得脚软,拖着贞莹才勉强站稳,带了哭腔道:“奴婢对妖怪大王……存有绝对的恭敬之意……”贞莹道:“那好得很啊,你就怀着这份虔诚,上前捧起它返来。”茵茵听得要她去捧一个妖怪头颅,吓得跌坐在地上,只差一点儿便要吐白沫、翻白眼了。

贞莹喝道:“茵茵!”茵茵道:“是。才一猫腰一昂首的工夫,那野男人又回到了角落,正在用剑刺一个小木偶。奴婢想,莫非他在弄妖术,做巫毒娃娃害人?恰好他的窗沿上摆了一排,奴婢就趁机偷来一个,细看之下,却又感受不大像,不都说巫毒娃娃上面会刻被咒者的生辰八字?可这个小人儿倒是光秃秃的,莫非是个半成品?”

贞莹放眼一望,公然看到书架基层闪动着一丛幽幽的绿光,暗中抒了口气,一向悬着的心方始落定,却也来了兴头,想戏弄茵茵一番,嘲笑道:“这一回你又错了。那不是鬼火,是妖怪的眼睛,别看现下只要一丁点,谁如勇敢对它稍存不敬之意,它就会咧开一张血盆大口,将你整小我吞下去,连一点骨头残余都不剩。”

这一晚吟雪宫中竟变态的温馨,连巡夜的侍卫也看不到人影,玉轮又被稠密的云层讳饰,各处乌黑一片。正殿两扇朱漆大门虚掩着,轻推之下应手而开。贞莹没多想怎会如此顺利,只道沈世韵已是天怒人怨,连老天爷也亟盼她灭亡。拉着茵茵闪入屋内,反手关上房门。室外多少有些微清光,关门以后,殿内暗中像一张密实的大网般压下,氛围沉郁得几令人堵塞。

茵茵奇道:“娘娘既非常讨厌韵妃,怎地还要帮她?”贞莹没好气的道:“本宫是在说反话,你听不出来?”茵茵轻点了点头,道:“唔,本来娘娘说要帮她,实在就是不要帮她。”贞莹刚想赞她“终究开窍”,茵茵又自作聪明的道:“推而广之,您要奴婢办理此事,实在便是要奴婢不要去办此事……”

贞莹无法,只得自行上前取画。用一只手掌悄悄压住一旁书册,制止挤压作响,终究将画卷抽出。茵茵看到她手里拿的确是幅画,精力这才复元,起家劝道:“娘娘,东西到手,还是尽快分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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