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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武侠仙侠 >残影断魂劫1 > 第十六章(9)

第十六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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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莹道:“那如何会?莫非那人脾气非常古怪,还是他云游四海,行迹不定?”福临道:“不是,只因韵儿贵为皇妃,却让她做劣等画师的活儿,与身份太不符合,徒然给百官制造话柄,只怕不当。”贞莹听他所说竟是沈世韵,内心不屑,嘲笑一声道:“那有何不当?您下一纸圣旨,宣她为太后作画贺寿,莫非她还敢抗旨不遵?”

福临道:“朕怎地没看出斩尽扑灭那里对了?屠城时尸横各处,血流成河,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又有甚么事理?”贞莹没法解释,只好含混其辞道:“总之,这天下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胜者才有资格掌控生杀大权。”

福临震惊心结,叹了口长气道:“没用的,你帮不了我,不过跟你倒倒苦水,也没甚么坏处。现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安宁民气更是当务之急。现在朝廷上分为两派权势,一派主和,说道应以德服众,仁义爱民,免除酷刑峻法及苛捐冗赋,同时举国大赦,并对前朝权贵割地封王,使其不生贰心。令中土汉民自思惟本源而异,得与满人异化,心甘归顺。另一派主战,宣称我朝既以铁蹄浩大,夺得万里江山,原处于强势,却去与败军俘虏媾和,自贱身价不提,更有辱皇权威势。对遗民便该全仗武力弹压,不但将乱党尽数剿除,连稍起反意的苗子也不能留。如有骚人吟诗撰文记念前朝,也一概问罪杀头,这叫做杀一儆百,还比如皇叔主张的甚么‘剃头令’之类的,都是他们想出来的花腔。两派各执一词,整日争辩不休,吵得朕是一个头两个大。”

贞莹安慰道:“既然另有几天时候,只须张榜奉告,许以重赏,宫浑家才辈出,还愁找不到合适的画匠?皇上又何必如此焦炙?”福临道:“要说画技高超的,那也不是没有。说得略微夸大些,她画出的耗子,会有猫来扑;画的鲜花,能吸引胡蝶。只是,一定能请得动……”

福临嘲笑道:“公然是主战一派倡导的思惟。实在这些话你不该跟朕说,朕这个天子早已名存实亡,百官在御前争议不过是走个情势,背后各干各的,详细行动全不由朕做主。都以朕年青识浅为名,不把朕放在眼里。而那些权势足以独坐一方的重臣,‘摄政、辅政’,嘴巴里说得好听,朕瞧着都是诡计‘专政’。当初给他们糊里胡涂立为太子,就被推上皇位,实际是成了挡箭牌。没错,天下不是由朕打出来的,朕承认,攻城陷地也没立过半分功绩,诸王心中不平是理所该当,即便有人劈面要朕退位,朕也不会见怪。但朕平生最恨的是两面三刀、劈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声音也越说越响。

福临微感惊奇,平时贞莹在他面前话语未几,连存候都微害羞怯。不像旁的妃子每日尽吃飞醋,见到他就扑上来胶葛,倒唯有贞莹稍显和顺文静。是以交换虽少,却也对她不存烦厌,驯良的道:“唔,贞侧妃,你有甚么事?”贞莹道:“皇上愁眉不展,不知是为何事耿耿于怀?无妨说了出来,让臣妾替您分忧。”

贞莹严峻得四周张望,心道:“宫中耳目浩繁,万一给人听到了,说是我煽动皇上自主,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忙抬高声音道:“您可别乱想,谁敢来逼您退位哪?”

贞莹疾步赶上,一把拉住,斥道:“笨丫头,做事就是不晓得用脑筋!你现在归去,岂不是在沈世韵面前不打自招?你豁得出去,本宫可不成!”茵茵是头一次抵挡贞莹,连连甩手顿脚,昂头叫道:“如果韵妃问起来,奴婢就说是本身起贼心偷东西,一人做事一人当,毫不会涉及娘娘!”

贞莹不屑道:“甚么大不了的事!你要耳坠,本宫的金饰盒里多的是,固然拣喜好的戴,算是你此番有功,赏赐给你的。”茵茵摇了点头,道:“不,不,这对耳坠是先母留给奴婢的独一遗物,不容有失,不然,她在地底下也会见怪……上午还好端端的,定是方才手忙脚乱,落在吟雪宫了。不可,我要归去找。”说着也不再怕鬼,回身就往吟雪宫跑。

贞莹满心镇静,一只耳朵听他说,另一只耳朵却要留意周边,眼神不竭向侧面扫视,还须假装听得全神灌输,又不敢打断,正备受煎熬时,福临握拳敲了敲额头,叹道:“算了,不说这些,越说便越是心烦。另有一事堪忧,朕即位以来,国务繁忙,过于萧瑟了太后,实在过意不去。朕记得太后爱好画像,本想借几今后她寿辰之机加以弥补,但夙来技艺最为出众的画师抱病乞假,她对此要求又高,在画风、布局、色采搭配都看得极重,可否在短期内找到对她胃口的画师,毕竟是个困难。”

待得回至寝宫,这夜已过了大半,贞莹伏案假寐,不久就感到窗隙间透入微光。她刚一张眼,第一个认识便是收紧手指,感到画轴在掌中的充盈感,估摸着约莫时候一到,即仓猝起家洗漱,觉着丫环行动太慢,干脆本身将紧身衣脱下压到箱底,换了一件镶有金边银丝的月红色长袍,手因焦心而不住颤栗,开初连扣子也扣错了几颗。出宫前提起旗手,随便戴个大抵位置,急仓促的奔了出去。

才赶到半途,远远看到福临身影,仿佛是方才退朝,正预备回宫,又见他背负着双手,面上隐有笑容。贞莹赶紧放慢脚步,摆出端庄姿势,文雅上前,存候道:“皇上吉利。”福临行动短促,只说了句“平身吧”,却不断脚。贞莹暗中给本身鼓了把劲,转头又叫:“皇上!”

福临凝神看画,未几时,紧皱的眉头稍有伸展,嘴角也漾起个淡淡的笑容。贞莹心道:“不得了,这便是传说中的怒极反笑了,向来只要耳闻,本日才算得亲见。”

福临早就重视到她神采古怪,手里遮讳饰掩蔽得有物,此时她主动拿出,也就顺势接了畴昔,渐渐解开轴上所缚细绳,将画展开。贞莹内心又是对劲、又是担忧;又是欣喜、又是严峻;又是迫不及待,又是六神无主;各种情感稠浊成一团,只是紧盯着福临神采的纤细窜改,只待他变色喝骂,便可在旁趁机教唆,定能将沈世韵编排为千古第一号荡妇。

福临道:“朕猜想也是不敢。就算朕不究查,枪打出头鸟,其他贵爵定会以‘犯上反叛’之罪,制其以死无葬身之地,此为启事之一。其次,坐上皇位即为众矢之的,比拟之下,退居幕后揽机谋私,由朕在台被骗靶子,百姓要泄愤也是冲着朕来,于他们可更加无益。很多时朕并非看不透这些个策画,只是想着以和为贵,不肯明说罢了。”

贞莹在茵茵额上戳了一指,骂道:“你是我的宫女,你偷东西,与本宫偷东西有何别离?我瞧当主子的就是这一点好,不管做了甚么好事,都可说是受主子教唆。”见茵茵还是一副固执神态,瞪了她一眼,又道:“今后别再跟我抱怨阿谁瑾丫头老欺负你,像你这么笨,谁不欺负你才有古怪!沈世韵这等好命,有个机警的丫环,我就偏摊上你这……”

贞莹心道:“沈世韵定是主和派了,她当然帮着本身族人,对,就是‘身在清廷心在明’。我可要给她唱唱反调。”便道:“皇上,臣妾也同意以武弹压。有些人就是不宜放纵,你退一步,她便要进十步,你对她客气,她觉得你怕了她。已是败军之将,就该老诚恳实当个仆从,谁让他们没本领打败仗?”

福临道:“但那些只想好好糊口的布衣百姓呢?没上过疆场,没跟任何人作对,他们有甚么错?他们的冤情又该向谁去诉?”贞莹道:“陛下是先皇之子,自小养尊处优,不晓得世情险恶,也不晓得那些汉人有多坏。您只须记着,久历疆场的王公将臣都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所做的决定也都是对的。”

茵茵双眶含泪,却显得更加果断,想来要“晓之以理”是行不通。贞莹便又“动之以情”,好言好语的劝道:“现已太晚,如何都说不通。先回宫放心睡几个时候,天亮后本宫亲身到吟雪宫,只说那耳坠是我昨日拜访时落下的,必然替你讨返来就是,但你再哭哭啼啼,本宫就不管你了!”说着果然不睬茵茵,自先扭头走了。悄悄竖起耳朵,公然没多会儿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福临叹道:“不是这个题目。一幅真正的传世名画,是定要画者投入全部的心机、豪情和灵魂,才气付与其神髓,仿佛就是他的第二个生命。这是极高雅高深的艺术,又岂是逼得出来?若单为作画而作画,那便如同空有皮郛而无血肉,唉,你毕竟是不懂的。”

茵茵随口应道:“是,欢畅,欢畅。”不但声音细如蚊蝇,话调中也殊无半分欢乐之意。贞莹心下不愉,板着脸道:“你这是对付谁啊?茵茵,本宫现下表情好,你别找不安闲!”茵茵连咬几次嘴唇,方下定决计道:“不……不好了,奴婢的耳坠……方才少了一只。”清辉映照下,果见她左耳戴了一串乌黑色的半月形耳坠,右耳却空空荡荡,耳坠不翼而飞。

贞莹的火气“蹭蹭”的直往上冒,心道:“说我不懂高雅高深的艺术,便是讽刺我粗鄙陋劣。”她本将拿画的手背在身后,如果福临能对她态度暖和,不竭谈笑风生,或许她也就不急于出言诽谤,但现在福临虽眼看着她,内心想的倒是别人,而沈世韵在贰内心的确臻于完美,这更使贞莹气不打一处来。女人的妒忌之心常常最是可骇,当动手臂划个圆弧,假装不经意的将画送到福临面前,欲言又止的道:“韵妃mm的画技,臣妾也向来是非常敬佩的,不过至于这一幅画么……还想请皇上批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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