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观舞
“桑菊说，那丫头跟她妹子住一处，她见过几次，瞧着是个聪明的。那丫头平常看她妹子习舞，煞是羡慕，她妹子便央了桑菊举荐。昨儿夜里，桑菊找了我，说是过两日有新舞排练，让我去瞧瞧那丫头，若瞧的上，便准她跟着小舞优们去观舞，我便跟着桑菊去了，可巧就闻声那丫头唱歌了。那曲子倒是别致动听，婢子见地浅薄，以往竟未曾听过。便想着，那丫头也许是棵好苗子呢，就做主准了那丫头观舞的事儿。”白薇说话利落的说完，悄悄打量着陈上师的神情。
“若论这瞧人的眼力，薇儿万不及上师。当日，公主府说是要送人来，薇儿便悄悄的着人探听了，只说这丫头是慈济庵里自小寄养的孤幼女，那日因着思及爹娘哭的万分哀思，被年幼的公主瞧见，起了怜悯之心，长公主不忍逆了公主的善心，便承诺带她出来。因不知来源，不便带到府里，就着人送到我们这儿。并未曾传闻这丫头有甚么过人之处。若非昨儿夜里偶尔听得，薇儿也不晓得这丫头竟另有几分根骨。”白薇一五一十的回禀。
崔绾绾也很等候。她感觉本身运气挺好的。固然只能跟一群小女人挤在角落里，且跪坐让她甚觉辛苦，这跟她以往看演出的报酬不能比，但她的位置，视角非常好。她能清楚的看到已经就坐的乐工们，神态持重当真的轻抚着各自手里的乐器。唐朝乐器的种类繁多和做工精美，令崔绾绾叹为观止。这真是一个艺术发财的巨大朝代，她在内心赞叹着。乐工们表示出的对乐器的持重态度，也让她心生佩服。园地已经安插好了，舞场正中铺着大幅的细毛提花地毯，四周垂挂的布幔轻纱珠帘错落有致，全部场景看上去轻柔曼妙又豪华旖旎。竟然另有明暗不一且呈分歧色彩的光芒晖映着，在没有电灯的唐朝，崔绾绾也不晓得卖力场记的人才是如何做到的。
辰正时分。一名面若皎月眼如秋水的妇人，正端坐在妆镜前，由着仆妇给她打扮。帘子外有婢女柔声禀报：“上师，白薇姐姐过来了。”
“叫她出去吧。”端坐的妇人轻启朱唇，粉面含笑。仆妇已给她挽好了倭堕髻，插一支累丝镂空金凤衔珠步摇，戴一对圆润的珍珠耳坠，这副妆容更衬得她粉面丹唇，娇媚风骚。上师对镜瞧着，脸上暴露几分赞美的神采，“杜嬷嬷这技术愈发好了。”
初春的凌晨，邀月楼前面一处高雅的天井里，氛围中漂泊着几缕花草暗香，耳边有百灵鸟的宛转啾啾，门廊处摆着的几盆四时海棠，在晨光里开的非常娇媚。
正谈笑间，便有仆妇领着小丫头端了饭食过来。一碗红枣粳米粥，几样时鲜小菜，并两碟子点心。上师喝了几口粥，尝了几口小菜就放下了。白薇也就停了碗箸，叮咛仆妇们撤去碗碟，让小丫头奉茶来漱了口，又端了水来净了手。
众位舞优对新舞排练也极其慎重。若新舞能名动长安，她们天然也跟着一起名利双收。反之，如果谁在排练时出了岔子，轻则惩罚，重则被撵出教坊，今后都不能跳舞了。众位小舞优也非常等候观舞的机遇，能旁观已经小有所成的姐姐们跳舞，让她们一个个镇静的小脸红扑扑的，眼里闪着如星月般的光芒。
到了园子里，白薇跟着陈上师漫步赏花，一面轻声细语的说着事。克日来这邀月楼里排了甚么新的歌舞，练的如何了，如此各种。陈上师听着，偶尔指导一两句，白薇也都一一答允着。末端，白薇略一顿神，便提了昨夜里去后院小舞优的住处，偶然入耳到崔绾绾唱歌的事。
陈上师听完并不言语，脸上的神采也未有涓滴不当，眼睛似盯着远处入迷。未几，方缓缓说道：“当日，城阳公主府上的人来传信儿，只说是慈济庵里的一个小丫头，一时得了公主的怜悯，要将她带出来，送到我们这里。现在照你如许说，那丫头莫不是有几分天赋，方能得了两位公主的眼？”
上首摆放的座椅有人落座了。崔绾绾悄悄看畴昔，一名约莫三十岁摆布贵妇打扮的妇人，生的明艳动听，一袭华贵的紫色锦缎长裙衬得她雍容不俗。她身侧端立的少女，肤色如玉，俊眼修眉，描述美丽，梳着朝云髻，簪一朵素净的芙蓉花，穿一袭朱红衣裙，亭亭玉立，如一枝绽放的红莲，风韵摇摆。另一边也摆放着一座椅，上面端坐的女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挽着高椎髻，饰以金玉钗环，仪容文静可亲。
“你本日来的倒早，但是来陪我用早膳的？”上师端太小丫头奉上的茶，悄悄抿了一口。笑着与白薇说话，又叮咛丫头们摆早膳。
“既如此，观舞时，将那丫头安排在显眼些的位置，我再留意瞧瞧她。我这里没别的事，你且忙去吧。”陈上师说完，便回身欲往回走了。白薇忙欠身答允，紧跟着前面归去了。
白薇莞尔一笑，“薇儿馋您这里的吃食了，一会子可要多吃几辩才好。”
陈上师坐定后，环顾了场上一遍，点点头表示能够开端了。朱上师便抬起双手重击了三掌。坐在最前面的一名乐工对着众位乐工抬起右手又放下。场上立时便响起婉转的乐曲。
莲香瞧着崔绾绾在偷眼打量坐在上首的人，悄悄碰碰她的胳膊，低声说着：“上面坐的就是陈上师了，中间穿红衣服的是白薇姐姐。那边座椅上的是朱姑姑。”崔绾绾侧头冲她抿嘴一笑暗见晓得了。
“上师谬赞了。上师风华绝美，小妇人这技术能得您看重，是祖上修来的福分。”打扮的杜嬷嬷含笑谦恭的答着。
莲香特别镇静，此次不但能看新舞，还能在新舞里看到姐姐呢。虽说，小舞优们只能在靠角落的处所旁观，但此次杜嬷嬷让她和崔绾绾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场上的景象能看的清清楚楚，一会儿就能看到姐姐的舞姿，她太欢乐了。
“你陪我去园子里逛逛吧。”上师站起家，往门内行去。白薇跟在身后，一面转头表示小丫头们不必跟着了。
外间房放着一张红木高腿桌案，白薇已坐在那边，捧着青瓷小杯悄悄抿着茶。见上师过来，白薇忙放下茶杯站起，微微欠身见礼。上师随和的挥一动手，已至桌边坐下。白薇也就跟着坐下。
上师站起家，侍立一旁的两个丫头拿了绛紫披帛服侍她穿戴划一了，方抬步往内行去。早有小丫头打起了帘子。
邀月楼里的新舞排练，是极其慎重的事。舞优们平常练习是一点点学的，不竭揣摩练习，待全数乐曲和舞仪都谙练了，便要完成整支乐舞。如许又练习数月，教习的舞师看着火候到了，便要求乐工、舞优，并园地安插等诸事安妥，再叨教上师观赏指导。如果对劲，便可择谷旦在楼里收场演出，届时将要发帖子邀约高朋恭维。一支新乐舞的收场演出若能形成名震长安的颤动之势，天然是名利双收的大吉之象。每一家在教坊挂名的乐舞园子，都希冀能拿出一两支名动长安的乐舞，故而，每家的新舞在正式收场演出之前，千万不能被外人瞧了去，能入场观舞的，必然得是信得过的本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