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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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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翁,恰是用午餐的时节。”书办提示道。

高拱昂首看着张居正,问:“叔大,你说,大唐开元之治,谁的功绩最大?”

“天然是玄宗的宰相姚崇!”张居正不假思考地答。

张居正佯装埋头用饭,却停止了咀嚼,侧耳谛听。

高拱喟叹一声,道:“叔大,皇上病重,内阁只你我二人,同谋国事吧!”说完,起家出了中堂。

念昔仆典试时,曾以题字致先帝疑,公为解护,仆实心感之。当公不悦仆时,仆曾明告公云:公即仇我,然解先帝疑一节,终不敢忘,必当报效。别公而去,言固在耳,公不影象之耶?今此之举,固当日初心无敢变也。然既有以取信于天下,则乃可有辞门下,故敢奉告,布戋戋之意。

仆不肖,昔在馆阁,不能顺营私意,遂致参商,狼籍以去。暨公谢政,仆乃派遣,佥谓必且抨击也。而仆实无纤芥介怀,遂明告天下以不敢抨击之意。天下人固亦有谅之者。

“喔?”张居正一笑,“世人讥怀慎伴食宰相,玄翁谓怀慎有大功,居正愿闻高论。”

张居正悬着的心终究落地,道:“玄翁判定!既然不再勘问,以何项目罢斥二人?”

高拱咽下一口馒头,问:“福建的案子,几个月了,金科、朱珏二犯,何故还未审结?”

张居正紧绷的神经败坏下来,悄悄舒出了口气。

“不堪再用!”张居正忙拥戴,“目今二人回籍听勘,吏部题覆是要把巡按御史指称其罪勘实,再另行奏请处罚,玄翁的意义是不再勘问了?”

刘自强正在用午餐,听到高拱有召,放下碗筷,仓猝赶了过来。见高拱、张居正都在中堂,边用餐边阅看文牍,见礼站定,等候叮咛。

“关涉……关涉大臣。”刘自强含混地说。

刘自强看了一眼张居正,考虑道:“元翁,杜巡按所劾二将罪行有二,一则贪恣侵剥,二则用贿营求。目下贪恣侵剥已审结,可谓罪不容诛;惟用贿营求,关涉……”他又瞥了一眼张居正,欲言又止。

“行了,不能再拖了!”高拱一扬手,“巡按御史指称二犯用贿营求,二犯也供了,但总要有左验吧?巡按御史能够传闻而奏,不敷为凭;人犯供词,安知不是自保之计?既然金、朱二犯贪恣侵剥,凿凿有据,以此将二不法罪就是了;用贿营求无左验,不必再胶葛下去了!刑部上紧奏来,早结此案!”言毕,向外摆摆手,表示刘自强退出。

“但愿不要再出甚么岔子了!”他抱拳向上晃了晃,似在向上天祷告。

高拱明白张居正的意义,知只了了徐案而不了此案,恐与他和解仍然有望,遂一咬牙,道:“都了了吧!”旋即叮咛道:“来人,去,叫刑部尚书刘自强来见!”

然情面难测,各有攸存。或怨公者,则欲仆阴为抨击之实;或怨仆者,则假仆不忘抨击之名;或欲收功于仆,则云将甘心于公?或欲收功于公,则云有所补救于仆。但是皆非也。仆之意盖未得甚明也。

“关涉到何人?”高拱用心问。

高拱检出一份文牍,道:“这是吏科给事中涂梦桂的弹章,论劾谷中虚两任巡抚,再贰本兵,皆有贪声,脏私狼籍,乞要亟行罢斥。既然巡按御史杜化中论劾于前,科官再劾于后,似难再留。”

高拱道:“至于何宽,近几天我让吏部清理各省督抚保举事例,要峻厉处罚保举过滥的督抚,何宽在列。正能够他保举违例为由,给他个撤职处罚。”

“不错。但是,姚崇的帮手卢怀慎,也功不成没啊!”高拱慨然道。

古云:无征不信。比者,处所官奏公家犯警事至,仆实恻然。谓公以元辅家居,岂宜遂有此也。且兔死狐悲,不无伤类之痛。会此中有于法未合者,仆遂力驳其事,悉从开释,亦既行之矣。则仆不敢抨击之意,亦既有证,可取信于天下矣。盖虽未敢废朝廷之法,以德抱怨;实未敢借朝廷之法,以怨抱怨也。

“把食盒拿来!”高拱叮咛,又道,“去叫!”

“喔,记起来了!”高拱道,“张阁老和我说过,此事他曾参与此中,给兵部打号召,给巡抚投书。是不是金、朱二犯咬住了张阁老?”

巡按福建御史杜化中的弹章,内阁按例拟旨发交吏、兵二部题覆。吏部题覆:除总兵戚继光等由兵部独自查覆外,为照兵部侍郎谷中虚、福建巡抚何宽,倶大臣,若果纳贿纵奸,则是重干法纪,岂容轻贷?但事出传闻,靡所证据,未经勘实,何故正法而服其心?令回籍听勘,待事明之日,另行奏请处罚。”兵部题覆:将金科、朱珏送法司勘问。

封发了给徐阶的书牍,高拱用力伸了个懒腰,感到浑身松快了很多,终究把这两件毒手的案子了了,能够集合精力做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了!

高拱待刘自强出了中堂,一推食盒:“虽则二犯用贿营求之事不再究查,但谷中虚、何宽不能再用!”

张居正难堪一笑:“居正谨遵玄翁教诲!”

高拱道:“姚崇,救时良相,怀慎居其次,使其一起私念,横生旁出,动辄掣肘,姚崇又何故展其救时之略?而怀慎宁甘受有为之名,而终不拆台,使姚崇得以展其才,以济国度之事。非有体国之诚意,忘己之公心,那里做获得?是以,我说姚崇之有功于国,怀慎天然也有份。我看,怀慎之风致,非常人所能及!”

高拱苦笑一声:“唉!我的除八弊疏稿,叔大看过的,第一弊就是法律不公,现在我当国,却把秉公法律者调开!我教大司寇要矗立持正不能看权势者眼色,却又指授他如何大事化小,冲突啊!”

“玄翁非为己,乃为国,为皇上!”张居正忙道,“为了达成隆庆之治,一时一事,玄翁就不必介怀啦!”

“是以拖了这么久。”刘自强又含含混糊答道。

回到朝房,高拱歪倒在床上,睁眼细思,似另有未了之事,喃喃道:“嗯,徐老那边当说清楚,不的,此老不甘心,再煽动弟子故旧起事端,还是了而不能了!”如许想着,起家走到书案前,提笔给徐阶修书:

“有左验吗?”高拱持续诘问。

今今后愿与公分弃前恶,复修旧好。勿使借口者再得以鼓弄其间,则不唯相互之幸,实国度之幸,缙绅大夫之幸也。丈夫一言,之死不易。皇天后土所共鉴临,惟公亮之。

“那么何宽呢?”张居正孔殷地问。

高拱道:“既然金、朱用贿营求之事不再胶葛,对谷、何二人也不必再勘下去了。不的,何故了此案!”

“我也知关涉大臣!巡按弹章里指名兵部侍郎、福建巡抚,都是大臣,除了这二人,另有谁?”高拱诘问。

刘自强难堪地看着高拱,向他使眼色。

张居正自知,一旦勘问起来,黑幕揭出,必授人以柄,这一向是他的一块芥蒂,是以当高拱欲了徐案时,他遂借机摸索。

“这个……”刘自强不敢说。

“玄翁为了大局计,可谓费经心机了。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张居正感慨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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