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自不待嘱!”杨博拱手道。
高仪心虚,但更怕别人轻视他,听张居正这么一说,便不再叨教高拱,径拟“该部晓得”。
书办拿起捷报,快步而去。杨博看了张居正一眼,皱了皱眉,抱拳告别。高拱起家送到门口,道:“大司马,广东昔称乐土,狼籍数十载,要重现昔日荣光,必立章程、定法制,凡关涉兵部的,务必大力支撑。”
高拱回身回到书案前,提笔给殷正茂修书:
一贯寡言少语、持正矗立的礼科都给事中陆立德也按捺不住镇静情感,慨然道:“元翁于诸边景象,无不熟谙而洞悉之,故边人有事来请,元翁辄为唆使方略。当局不谙边务,而边人能建功于外者,难矣!”
高拱接过一看,竟是盗贼劫夺县库之事,不觉肝火冲上脑门,再看徐栻的奏本,写着:
吏科都给事中骆遵道:“岭南不靖,比年用兵不得方法。元翁以殷石汀为总督,促其剿除,勿致养寇,而广东州县长又多选科班充当,宽其荐额,勿拘成数,遂使广东造乱之邦,乐业而向化矣!”
“喔呀!喔呀!”杨博只是感慨着,很久,颤颤巍巍起家,大声道,“走,到文渊阁去!”
“这……”张居正道,“玄翁,径直呈报,似分歧端方。”
“南宇,这是大事,内阁要先议一议,再交部题覆,部院照内阁的定见题覆,不然内阁再采纳,岂不误事?”高拱强忍肝火,语带责备地对高仪说。他沉吟半晌,叮咛书办,“速去,召六科都给事中、都察院河南道御史并吏部侍郎魏学曾到阁!”
高拱忙行礼,嘴唇爬动着,却说不出话来,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绥广,他废寝忘食;多少个万籁俱寂的半夜,他在灯下,给殷正茂修书,唆使方略。脑海里稍一梳理,正式的奏疏就有《议处远方有司以安处所并议加恩贤达官员以彰激劝疏》、《议处广东举劾以励处所官员疏》、《议革广东廵抚疏》、《议处广东兵备知府等官疏》、《议留副使王化建功赎罪疏》、《改参政陈奎兼潮州兵备疏》;仅给殷正茂的书牍,已有6、七封了。为殷正茂的一时得胜而担责,为他选用文武官员,筹集军饷,为他提出的建船厂、练水军,招浙兵、画信地,开海禁、强海防……等等治粤行动能获朝廷承认而与部院相同。现在朝廷资格最老的杨博,一句“辛苦了”,让高拱感到欣喜、冲动。他转过脸去,用袍袖擦拭泪水,大声道:“快,把捷报径送乾清宫,呈皇上御览!”
高拱把给殷正茂的书牍交书办抄副本、封发,这才叫着高仪的号道:“南宇,刚才你说甚?”
数十年造乱之乡,一朝靖谧,诚为可喜。然善后之计,更须深图,各种停妥,乃可望于久安。有公在镇,必获良策,凡所当行者,无妨见教,当为行之
看得知县曾知经,本当按例撤职,但素甘贫寒,年力盛强,若竟搁置,犹可顾恤,似当降调,以存器使者也。带管九江道左参政方良曙,寄重一方,摄兼两道,虽一次之例,责不容辞;而遥制之权,势难尽御,且捕获贼脏,勤奋可原。巡捕典史张谨,害怕不可集兵捍拒,致盗贼得逞,理应撤职。乞将张谨撤职,曾知经降调,方良曙功过相准,免予究查。
杨博坐在轿中,闭目深思。自嘉靖八年进士落第,至今已四十三年了,何时像这两年,勃勃向上,战无不克,大明答复之象已著。不管是否附和高拱的政纲,都不能不敬佩他的识见和才调。再有三年五载,大明复兴可期。如许想着,一进内阁中堂,杨博边拱手见礼,边镇静地说:“新郑、江陵,广东……”俄然瞥见新入阁的浙江钱塘人高仪,忙弥补道,“喔,另有钱塘,广东底定了!”说着,把捷报递给高拱。
张居正一听“劫库”,知事体严峻,本想说话,又忍住了。
殷正茂的捷报呈到杨博手中。
“广东一个省底定,可另有十二省并两直隶,盗贼满地,民不得安枕。”高拱不唯未露忧色,却一脸阴翳,语气沉重地说。
高仪字子象,号南宇,与高拱同登嘉靖二十年进士第,同选庶吉人,又同窗三载,同授编修。他资格深,为人平和,又以廉洁著称于朝,故在会推阁臣时,位列第一,入阁办事。因是同年,故便以籍贯代称高拱。
“新郑,为了绥广,你辛苦啦!”杨博俄然动情地说,说着,向高拱躬身抱拳一揖。
“新郑,江西巡抚徐栻有奏本,安义县县库被劫。”高仪拿着一份文牍道。他入阁不几日,本日轮值,由他执笔票拟。
世人面面相觑。只知广东海贼山寇聚啸,数十年剿抚无功,未闻各省两直隶有此状况,辅弼何出此言?
“此何时,讲那些端方!”高拱一扬手道,“快送去!”
对高拱死力主张内阁添人的企图,张居正洞若观火,第一次上本时,他与冯保同谋,采纳了。此次迫于无法,没有再禁止。他觉得高拱会上本请皇上特旨简任张四维入阁,成果却付诸会推,选出一个书白痴高仪来。此公寻章摘句或许是妙手,治国安邦,不逮远甚。张居正内心鄙夷高仪,信赖高拱也不会赏识他。公然,一到高仪执笔,就一副诚惶诚恐、无所适从的模样。县库被劫,自是大事,关头是看抚按奏本中对一应官员的处罚建议是否到位,但他不想指导高仪,只是微微一笑,叫了声“南翁,”因张居恰是科举后辈,又比高仪小八岁,便叫着对他的尊称,“你执笔,拟稿就是了,玄翁若以为不当,再照他的意义改嘛!”
从尚书直房走出来,杨博就感遭到了满盈于兵部高低的高兴气味,世人驰驱相告,到处可听到欣喜的欢叫声。
渠魁既得,处所既平,一省宴然,皆公之力。而计其所费又甚省约,非有经济弘猷而又出诸为国之忠赤,何故能此。公真社稷之臣,非时流能伍也。忆昔识荆,即仰公为大用之器,以今观之,诚为不爽矣!仆素无他长,唯有一念为国之心,死不敢易。柱石如公,敢不为国珍惜!公其畅意行之,惟以济国事为主,余更无他虑也。
兵部尚书杨博一贯是不早不晚,在交了辰时,必进直房。这天,刚进兵部首门,就看到几个司属在走廊里镇静地议论着甚么,仿佛被那件令人镇静的事情所吸引,没有人重视到他从旁走过。一进直房,职方司郎中就兴冲冲地闯出去:“大司马,岭南底定!”说着,把
“喔,江西巡抚徐栻的奏本。”高仪说着,起家把奏疏递给高拱。
高拱接过捷报,手微微颤抖着,看了一遍,慨然道:“岭南造乱之邦,终得乐业而向化,再苦干几年,必为国度再造繁华富庶的广东!”
斯须,吏部左侍郎魏学曾,吏科都给事中骆遵、户科都给事中吴文佳、礼科都给事中陆立德、兵科都给事中温纯、刑科都给事中贾三近、工科都给事中程文、都察院河南道道掌道御史王元宾等科道魁首连续进了中堂。世人不知辅弼吃紧相召何事,却倶为殷正茂的捷报所鼓励,大家笑逐颜开,进得中堂,无一例外都先说此事。
高拱只顾埋头修书,思路还未从绥广中转移出来,加上高仪声音又甚微小,他很久没有回应。高仪有些难堪,转脸向张居正乞助:“江陵,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