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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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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翁,如何回事?”张居正一脸茫然的模样,“文华殿……”

“皇上看到弹章了?”张居正问。

待张大受刚走,张居正像悟出了甚么似的,道:“喔呀!玄翁,持续两天,胡槚、刘奋庸接连上疏言事,旁敲侧击,不会有甚么诡计吧?”

冯保向后一仰身子,道:“孟冲阿谁呆头鹅,只记着高胡子叮嘱他不能惹万岁爷活力,拿到胡槚和刘奋庸的本,只是禀报说有人上疏言事,万岁爷也不问所言何事,命发部院晓得。”

“看了,万岁爷大怒,气得说不出话来!”冯保小声道,“很久方说,处治曹大埜。孟冲叮咛拟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请张老先生过目。”

“喔呀!”高拱这才想起看视太子讲学的事,忙说,“叔大,你快去,快替我去!”

高拱手还在抖着,勉强从地上把刘奋庸的奏本捡起,“哗啦哗啦”地颤栗着,“这文牍是旁敲侧击攻讦高某的,拿给内阁,让阁臣如何票拟?何故不检出呈请御览?”

“大要上看与刚才所拟差未几,孟冲阿谁呆头鹅看不出来;万岁爷病甚,到他面前含含混糊念叨一句,也就昏黄过关了。”冯保对劲地说。

“喔呀,玄翁,如何还在这里,不是要到文华殿看视吗?”是张居正的声音。

高拱倚在坐椅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听完禀报,一拍书案:“你们这些阉党,整天干甚么吃的!皇上皇上你们服侍不好;文牍文牍你们不上心,养你们何用?!”

大学士高拱,蒙陛下任用,今掌吏部事,宜谨慎辅弼,营私守正以报。乃专肆日甚,放纵无忌。臣不暇悉举,谨以其不忠之大者略陈之:

张居正这才明白,高拱是有气无处撒,拿寺人出气。他只感觉好笑,面对敌手打击,如此漫无对策,何故安身?倘若我当国,莫说攻讦者无中生有,便是凿凿有据,也必让他家破人亡!看谁还敢出头应战!如许想着,生出几分称心,慢悠悠地呷着茶,袖手旁观。

张居正俄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问:“胡槚和刘奋庸的言事疏,皇上御览了吗?”

“张老先生!”张居正刚在炕席上坐定,冯保就慌镇静张出去了。

前者圣躬违和,拱谈笑自如,且过姻家曹金喝酒,大不忠一也。太子出阁讲学,拱建言五日看视一次,无人臣礼,大不忠二也。自拱复用,朝廷善类为之一空,大不忠三也。侍郎曹金,拱姻亲,无一才气,升刑部侍郎;给事中韩楫,拱弟子,历俸未久,升通政使,大不忠四也。杨博以吏部尚书起用,拱却久掌铨政,坚不辞免,凡黜陟去留,不恤清议,援引非人,架空善类,甚于严嵩,大不忠五也。徐阶一代元老,拱以私恨多方害之,必置于死地,大不忠六也;俺答归顺,圣威而至,拱乃扬言于众,攘为己功,大不忠七也。昔严嵩止于子世蕃贪财纳贿,今拱乃亲开贿赂之门,吏部侍郎张四维被论离职,贿拱八百金,起用为东宫讲官,招权纳贿,脏私大露,大不忠八也。官员乃陛下所任,拱每被选授,即于部堂戒谕,夺陛下威福,大不忠九也。言官乃陛下耳目,拱则结为亲信,专交章谏诤陛下,而拱之罪过,则忌讳不言,天下人故皆知有拱,而不知有陛下,大不忠十也。请如先帝处严嵩例,特赐免除。

“好啊叔大,真是金石之交啊!我走开,你来做!”说完,起家往外走。

高拱用力把刘奋庸的奏本往张大受的脚下一扔:“拿去!”

“我要注门籍,回家等皇上的谕旨去。”高拱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径直走出文渊阁,登轿回府。

“诡计?!”高拱一蹙眉,“谁搞诡计?”他眯起双目,思忖半晌,心烦意乱地说,“算了,随他去,攻讦高某,不过说些不着边沿的废话,还能说出甚么?”他抄起一份文牍,“明日太子讲学的讲稿要详审,上紧把讲稿核定,发还讲官去改定,不能再拖了。”

第二天,是高拱看视太子讲学的日子,高拱早早来到中堂,他筹算先把急务打理一下,再到文华殿去。刚坐定,司礼监文书房散本寺人拿着一份文牍出去了,径直走到高拱书案前:“高老先生,户科给事中曹大埜上章弹劾高老先生,已呈御览,这是抄出的副本,按例送高老先生阅看,以便上章自辩。”

“哪能安息,喘气的空儿都没有啊!”高拱感慨一声,埋头阅批文牍。

“哼哼,明日,你不想安息也得安息了!”张居正内心说。

张居正追了几步,迟疑半晌,仓猝往文华殿赶去。文华殿东配房里,太子已然升座,侍读等官也候在两侧,就是不见高拱的影子,正迷惑间,张居正气喘吁吁出去叩首,礼毕,方忿忿然道:“有人论劾元辅,元辅注籍矣,臣临时代替,耽搁了,请太子殿下恕罪。”说罢,又跪地叩首,方退出,到东斗室安息。

张居正微微点头。暗忖:三疏连发,人必疑幕后有人把持,锋芒必指向张某,得想出一个能够摆脱的体例来。

看到一半,高拱的双手已是抖个不断,待看完了全文,浑身颤抖起来,脸憋得通红,连声道:“小人,实足的小人!”又像想起甚么,找到“太子出阁讲学,拱建言五日看视一次”这一句,他收回了一声嘲笑,“哼哼,公然,他们里应外合,用心假造出我疏慢的证据,本日终究端出来了!端出来,狐狸尾巴也暴露来了!”

冯保忽闻高拱有召,内心直打鼓。他恨高拱,更怕高拱,不知本日相召所为何事,生恐暗里与张居正交友之事被高拱发觉,在未与张居正相同前,不肯面对高拱,遂找来亲信张大受,私语一番。张大受领命,一溜小跑到得内阁,禀报导:“高老先生,厂公让小奴知会高老先生,贵妃李娘娘叮咛厂公办事,一时不得空儿,待办完事,即来内阁领命。”

“玄翁何故不去?”张居正用心诘问。

冯保试着念叨:“就成了‘曹大埜这厮妄言,著调外任’了。”他一鼓掌,“好,这一改,便能够让人晓得,万岁爷并没有为高胡子被劾发雷霆之怒,哪怕深文周纳弹劾高胡子,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

“居正来审改,玄翁累了,无妨去朝房安息半晌。”张居正道。

张大受嗫喏不敢言。

张居正一看,上写:“曹大埜这厮排陷元辅,着降调外任。”他摇了点头,指着纸条道,“把‘这厮排陷元辅’换成‘妄言’,再把这个‘降’字抹去。”

张居正笑而不语。

张大受哈腰捡起,刚要走,高拱又拦住他:“慢着!皇上在病中,看到此疏必会活力。”他一顿足,“唉!这些小人,攻讦高某事小,培植皇上事大!”可他也自知如许的奏本不能不呈请御览,只得有力地一扬手,“去吧,知会孟冲,此疏要趁着皇上精力好的时候再呈览。”

“弹、弹劾我?”高拱用手指着本身的鼻子,一副不敢信赖的模样。说着,抓起弹章阅看,只见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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