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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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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暗忖:大权独揽,却委曲成这个模样,还做甚么辅弼!嘴上却道:“小人之见,何必与他普通见地。既然刘奋庸此疏是劝谏皇上的,皇上自有英断。”

张居正道:“玄翁,时下不患言官不言,患其言之冗漫无当,言愈多,而国事益淆乱。是以胡槚以言官身份而上疏批评言官,倒也可贵。”

又见在“览章奏”一节,竟然有“恐权奸蔽壅,势自此成”之句,文牍“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高拱有力去捡,缓慢地眨着眼睛,抬头慨叹:“叔大可证,这二年来,我实在是夙夜尽瘁,不料竟被诬为权奸,天理安在?!”

“玄翁,喝口茶,消消气。”张居正体贴肠说。内心却说:“这才是序曲,活力的时候在前面呢!”

张居正内心“格登”一声,莫非玄翁发觉了甚么?

看到这里,高拱已是怒不成遏,又见他在末端处说:

到了酒楼,曾省吾一见刘奋庸,就用骇怪、奇特的目光打量很久,感喟道:“刘尚宝啊,你如何把乡党高相获咎了?我听到一个切当动静,说要贬你到外埠去!以你老兄的资格、才气,当个侍郎、尚书也绰绰不足,目今竟然连这个小九卿的位置也得给人家的弟子腾挪出来了,还要拿你当跑官的典范,觉得整饬吏治中的背面课本!老兄的运气太差了吧!本日特请老兄来喝顿酒,解解闷!”

“别叫我师相!”高拱不容胡槚说下去,“明天请你来,是要拜师于你的,你说做宰相的,救时不敷论,当以格心为本,你来教教高某和张阁老,如何个格心法?”

今当局所拟议,百司所承行,非不奉诏旨,而其间从违之故,陛下曾专断否乎?国事之更张,人才之用舍,一定尽出忠谋,协公论。臣愿陛下躬揽大权,凡庶府建白,阁臣拟旨,特留清览,时出专断,则臣下莫能测其机,而政柄不致旁落矣。

刘奋庸大年月朔给曹金拜年,本欲奉求他在高拱面前为其说项的,闻听高拱到了曹府,冲动不已,觉得终究能够劈面向高拱讨情了,又有曹金在旁帮衬,高拱念及同亲之情,升迁当有望;不料却遭一番热诚,既绝望又仇恨,全部正旦节假期,都在愁闷中度过。曾省吾正愁物色不到出面参劾高拱的人选,听张居正转告的刘奋庸大年月朔低头沮丧出曹府的动静,喜出望外,忙差吕光出面,拿着曾省吾的名帖去拜,请他去钱塘斋赴宴。

刘奋庸已然收了吕光一条玉带,又见是曾省吾相邀,即猜透了他们的企图,内心本另有些迟疑,闻听曾省吾一番说辞,顿时撤销了顾虑,愿与曾省吾联袂。两人密议很久,起稿成疏,照曾省吾指定的日期,定时奏上。

“胡槚疏中责言官动辄构陷大臣,是保护大局的嘛!”张居正用心说。

“哼哼!”高拱嘲笑道,“我看他名义上是责言官,本色是禁止行新政,说甚么轻变祖制,就是反对鼎新弊政嘛!说甚么宰相称以格心为本!回到严嵩、徐阶当国期间,整天讲学以君子心就对了?”他气得偶然批阅文牍,在中堂来回踱步。待胡槚一进中堂,刚要见礼,就呵叱道:“嘉木,你是何意?”

高拱只看了开首“陛下践阼六载,大柄渐移”一句,已觉味道不对,待看到“总大权”一节,手已抖得拿不住文牍了:

“一派胡言!”高拱一拍书案,大声道:“把胡槚给我叫来!”

高拱手还在不住地抖着,听张居正这么一说,回过神儿来,大声道:“来人,叫孟冲…不,孟冲还要服侍皇上,叫冯保来!”

要在大臣取鉴前失,勿用希指肇事之人。希指肇事之人进,则奸佞贞谅之士远,而颂胜利、誉大德者日至于前。大臣任己专断,即有阙失,孰从闻之?盖宰相之职,不当以救时自足,当以格心为本。愿陛下明饬中外,消朋比之私,还朴素之俗,天下幸甚。

“啊?!”张居正故作骇怪,“玄翁,玉吾并未…”

祖宗立法,至紧密矣,而卒有不可者,不法敝也,不得其人耳。今言官条奏,率克意更张。部臣重违言官,轻变祖制,姑息一时,轻易允覆。是为纷更。

胡槚脸庞上挂着一丝嘲笑,一言未发,见礼而去。高拱望着他背影道:“指名攻讦高某者,我不敢外放;指桑骂槐滋扰大局者,不成使之处朝廷!”

“叔大不必多言!”高拱打断张居正,“六科官不能久任,分期补外任,是成宪;吏部正在外补科官,凡是没有在州县做过的,都要下去!”

看到工科都给事中胡槚的奏疏,张居正既严峻又镇静,他佯装吃惊道:“这胡槚乃玄翁弟子,竟上这等本,委实令人不解!”说着,起家把胡槚的奏本递给高拱。

见胡槚沉默不语,高拱一扬手:“好了,你归去清算行装,筹办到外埠任职吧!”

“师相…”

“让他到陕西按察司做佥事,体味一下官方痛苦,体验一下是救时首要还是格心首要!”高拱肝火冲冲地说。

次日一到内阁,翻开文牍,张居正又是一声惊叫:“喔呀,这是如何了?这刘奋庸也来凑热烈!可爱!”

胡槚瞟了一眼张居正,心中暗笑:哼哼,你老觉得江陵相公对你老动辄改弦易辙标新创新变动祖制很附和?听着高拱的呵叱,胡槚更加以为本身的挑选是对的。他虽是高拱弟子,对擅改祖制甚恶感;自受命到山东实地踏勘、奏请停开胶莱新河,胡槚对张居正对事体的掌控手腕多了几分敬佩。是以回京后成心与张居正靠近。但见同门的韩楫冒升京堂,又颇是歆羡,觉得韩楫腾出的吏科都给事中的位置,应当由他来补上,终究并未如愿,暗自对高拱产生了痛恨,禁不住曾省吾一番引诱,遂以批评言官的名义,上疏暗刺高拱。今见高拱不顾体制,召言官而面詈,便暗忖:师相如此意气用事,岂是江陵相公的敌手?

高拱接过一看,胡槚疏陈纷更、倾陷、刻薄、求胜四事,是指责言官的,但字里行间,似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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