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深夜,俄然山顶有火把亮起,俞大猷一看,恰是敢死队发来的信号,遂传令连夜建议总攻。颠末一日夜苦战,到次日天亮时,官军终究攻到山顶,僮勇的尸身漫山遍野,惨不忍睹。官军一面加大火力攻山,一面四周搜刮。俄然,一股僮勇举着白旗,跑下山来,口中大喊着:“报功请降!报功请降!”
殷正茂身穿三品官袍,身披玄色大氅,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顿时,对着集结已毕的七万雄师,手举佩剑,大声道:“打击!勇者赏,退者斩!”
斯须,参将王世科进帐施礼,殷正茂道:“将军,本院命你率三万兵马,拿上马浪!”又一指郭应骋,“藩台另有交代,你照计行。”
走在张居正身后的殷世儋一撇嘴道:“当众说些歌颂之语,这类人,必是企求荣进之徒!”
“端赖众卿用心辅弼!”皇上欢畅地说。
“禀将军,这里有一颗人头,请将军过目!”一个僮人说着,把度量的一个包裹放在帐中的大案上,翻开一看,果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王世科喜出望外,飞报总兵俞大猷。俞大猷也欣喜不已,捷报喘气间就到了殷正茂手里。
殷正茂大喜,命侍从:“拿银子来,赏!”斯须,亲随拿来一包银子,殷正茂从中检出一百两的银包,对老者说,“赏尔一百两,为官军带路!”说完,对郭应骋道,“君宾,速从土兵、狼兵中遴选善攀附者,构成敢死队,从绝壁峭壁攀附上去,偷袭蛮贼!”
郭应骋一笑:“只可惜这招不能再用,韦银豹必是防备了,对白塔山也只能围困了。”
殷正茂不想放弃既定战术,强令官军攻山。可攻了6、七天,除了一批批伤亡官军外,竟毫无停顿,虎帐里满盈着焦灼、绝望的气味。殷正茂圆脸变成了长脸,茶饭不思,只是在大帐里不断地踱步,幕僚侍从不敢近前,只要郭应骋在帐内闲坐,仰脸看着一脸烦躁的殷正茂。
王世科吃了一惊,刚要问,另一个僮勇禀报导:“我辈是八寨的僮勇,受命打入韦银豹步队中。探知黄朝猛躲在一个山洞里批示,夜里悄悄畴昔,斩杀了保卫,砍下了黄朝猛的人头来献!”
朝会上,兵部尚书郭乾刚宣读完殷正茂的捷报,会极门表里,响起喝彩声。皇上也情不自禁地从御座上站起家,大声道:“吏、兵二部听旨:集会升赏征古田有功文武诸臣!”
“禀玄翁,已筹办伏贴,这三两日以内即停止。”潘晟恭恭敬敬地答道。
“抚台,这没用,伤不着蛮贼。”郭应骋劝道,“不如转攻马浪,先拿下黄朝猛,韦银豹落空救兵,独守孤山,困也得被困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先给一百两,攀上去的再赏二百两!”殷正茂道,“这但是蛮子一辈子挣不到的,必有愿者!”
殷正茂寂然坐在郭应骋劈面的椅子上,感喟一声:“雄师进山眼看快一个月了,天也越来越热,拖下去,恐军心涣散,凶多吉少。”
殷正茂传令:“王世科撤回,雄师务必把白塔山围牢困死!”
“千真万确!”王纲拥戴道。
“尔要上山,做甚么?”殷正茂问。
“传廖元、王纲来验!”殷正茂叮咛道。
官军将来人团团围住,把总问:“何人?报何功?”
“这就好!”高拱镇静地说,“西南戡乱传捷,北边和议礼成,说隆庆朝新气象,倒也恰切!”
郭应骋起家,对王世科道:“命八寨来僮勇设法与山上的火伴讨论,觉得内应,要不吝重金!”
斯须,战鼓“咚咚”,号角“呜呜”,睡梦中的将士被惊醒,爬起来抓起刀枪,列队冲锋。马浪据点里一片混乱,官军一起仰攻,再也没有碰到大范围抵当,傍晚即占据马浪,山上的蛮贼早已不见踪迹。
高拱未理睬,和张居正边走边扳谈着,张居正笑道:“皇上太欢畅了,命升赏征古田有功诸臣,呵呵,也得等李迁、殷正茂的荐疏奏来嘛!”
“喔呀!太好了!”王世科冲动不已,传令道:“马上建议打击!用竹竿高高挑起黄朝猛的人头,边打击边向上喊话!”
新一轮的守势又被山上的滚木乱石压了下来,又有一批伤亡官军被抬走。殷正茂内心慌乱,大要却一味倔强,命令:“日夜不断,向山上鸣铳、射箭!”
赏令一下,果有一千多人报名。倶为土兵、狼兵中长于攀爬者。俞大猷命略加查验,精选出八百人构成的敢死队,绕到山背,拍浮靠近山脚,冒死向上攀附。未几时,就听有“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竭有人跌入潭中,有的冒出水面又去攀山;有的战战兢兢退了返来;有的则不见了踪迹。
郭应骋思忖半晌,道:“五年前韦银豹曾受招安,古田县主薄、现为县丞的廖元和巡检王纲跟韦银豹打过交道。”
“抚台,伤亡惨痛,还是不要强攻为好。”郭应骋焦炙地说。
“如何回事?”王世科迷惑地问。
殷正茂仰天大笑,笑了一阵,叮咛道:“听本院号令:1、拟捷报,速呈报京师!二,著俞大猷差将官押送韦银豹、黄朝猛首级及韦银豹宝剑、猿皮帽至京。3、著王世科率两万兵马留此善后,雄师班师!”
“官军围得水泄不通,尔从那边可上山?”殷正茂问。
“不攻如何办?”殷正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攻,只要强攻!”
郭应骋思忖半晌,道:“八寨带来的五十僮勇,漫衍于马浪一带者很多,当以厚利诱之,为我供应谍报,看看有没有缝隙,以攻其短。”
“既然纶音已下,先升殷正茂兵部右侍郎,巡抚仍旧。其他听李迁与殷正茂之荐。”高拱浅笑着说,又回身叫礼部尚书潘晟,“水帘,宣大敕封之典筹办如何?何时停止?”
“山背,攀绝壁上去。”老者又答。
“小的是韦银豹的部将韦良台,献韦银豹首级!”一其中年模样的僮勇说。把总惊得差点颠仆,忙领着韦良台等人径直到了帅帐。俞大猷闻报,欣喜非常,亲身率一干人等谒见殷正茂。
“首级,嗯,像是韦银豹的。”廖元道,“宝剑、猿皮帽,属韦银豹无疑!”
“喔呀!”郭应骋点头,“绝壁峭壁,稍有不慎就跌入深潭,恐无人敢试。”
“山上缺水,送浸了水的蚊帐给老哥。”老者答。
潮流村前临平野,后连崇山弥谷。白塔山即在村旁,岑岭耸峙,崖壁陡削,山后连山,易守难攻。韦银豹率部占有白塔山及南面的深山大谷,居高临下,凭险抵当。
殷正茂欣喜之余,不敢信赖,问郭应骋道:“藩台,谁见过韦银豹?”
次日,王世科督率雄师再发守势,仍难敌乱石、滚木,只得从半山腰狼狈撤回。如此连攻三日,却毫无停顿。王世科一小我在营帐苦思冥想应对之策,直到深夜,不知何时朦昏黄胧睡着了。拂晓时分,亲兵俄然将王世科摇醒,说有要事禀报。斯须,出去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僮人。
斯须,黑压压的官军在鸟铳火力保护下,向白塔山挺近。刚靠近山脚,前锋已成仰攻队形,伴跟着“呼隆隆”的轰鸣声,滚木、石块倾泻而下,夹带着前军将士,在“哇哇”的惨叫声中滚下山来,伤残的官军倒了一片,挡住了后军推动之路。
兵部接到捷报,一片欢娱,忙向内阁禀报。高拱闻报大喜:“明日早朝,兵部可在朝会上宣读捷报,以振民气!”
“喔呀,君宾兄,还是你这招短长!”殷正茂冲动得在营帐满地打转,“想不到八寨的僮勇立此大功!重赏!”
朝会甫散,曹大埜就快步挤到高拱身边,慨然道:“玄翁,医国之华佗也!”
“君宾,我看无妨照你说的办,对白塔山围而不攻,命王世科率三万兵马攻马浪。”殷正茂尽是歉意地说,看得出他说出这句话颇是艰巨。
“陛下!”户科给事中曹大埜出列高叫一声,他因大计劣等,擢升给事中,很想再有一番作为,此时他因欣喜而声音哽咽,“北虏求贡称臣,蛮贼喘气剿定,此皆百年间列祖列宗欲做而未果者,今我皇上一举达成,实乃我隆庆朝新气象也!微臣为我皇上贺!”
王世科领命而去,迅疾集结人马,向马浪进军。马浪阵势比白塔山低缓,狼兵在前,鸟铳兵随后保护,向山上建议猛攻。不到两个时候,雄师就攻到了半山腰,正光荣间,遭到在白塔山一样的境遇。乱石、滚木过处,躺下一片尸首。王世科催促战鼓紧擂,不间断地向长打击。跟着又一波滚木、乱石,山上的僮勇呼啦啦猛扑下来,挥动刀戈剑戟,一阵砍杀,把官军压了下去,王世科只得传令鸣金出兵。
官军不敢攻山,山上的韦银豹也不反击,两边对峙了十余日,殷正茂坐不住了,亲往火线察看景象。忽见有士卒押着一个僮人老者从不远处颠末,忙命人把老者带来。
殷正茂蓦地起家:“来人,传参将王世科来见!”
“抚台是统帅,由抚台定夺。”郭应骋道,又提示说,“黄朝猛率部守马浪,强攻也不易,恐不能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