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魏学曾一脸笑容道:“子维说的对,阻力必是不小。明里禁止好办,就怕公开里做手脚。”他苦笑一声,“再说,总不能把宦海洗濯一空吧?”
“当时的漕运,还远不像时下这么毒手。老天爷仿佛要与我辈过不去,比年洪涝,黄河比年决口。治河、督漕的官员都处罚光了,也还是没有体例。”刘体乾感慨了一句。
今有司多袭旧套,支吾光阴;即其良者,亦不过饰虚文,奉上官为声价罢了,固无实惠及民者。执事素具精炼之才,所望先之以训迪,继之以棕核,不喜其有装点之具,而务使其有子惠之真,乃所谓一起福星也。又山东多盗,此所关不细。有司以养寇为无痕,以捕盗为多事,此弊尤所当惩。惟执事留意焉,勿使有司者得行其欺,可谓明也已矣,可谓远也已矣!
高拱欢畅地问:“梁鸣泉有书来?”
“恐阻力太大。”张四维又道,“以运河运送漕粮,行之二百年矣,好处格式早已构成,一朝突破,谈何轻易?”
“我就不信这个邪!”高拱负气似的说,“只要于国无益,谁敢禁止,摘了他的乌纱帽!”
“玄翁,钱的事,时下似已不是困难。福建开海,月港已有‘天子东南银库’之称,也可拿出来济河工。”刘体乾道。
“难怪玄翁欢畅,这梁抚台不袭故套、不饰虚文,踏结结实干惠及小民的事,可贵!”李贞元奉迎地说。当年他曾卖力弹劾高拱,这一年多来一向心胸忐忑,他晓得高拱赏识甚么,便借夸梁梦龙的机遇揭示他颇能体味高拱的企图。
“我思忖很久,”高拱沉着脸说,“梁梦龙无能,但开胶莱新河不要牵涉山东官员,让他们集合精力做好本省的事。钱和人,都由朝廷出,本日请诸位来,即商讨选用官员、筹拨经费事,早日定下来,早日完工!”他盯着刘体乾问,“用于北边的军饷当有很多节流吧,除给殷正茂拨去的六十万两,其他的,都用到开胶莱新河上!”
“开胶莱新河,孝宗、武宗、世宗朝都有人建言,只是彼时的当国者不敢担负,”李贞元道,“今玄翁有派头,有担负,此事可成。”
“诸位稍等,我给梁梦龙回几个字。”高拱说着,提笔给梁梦龙回书:
写毕,交给急足,这才尽是歉意地对刘体乾几小我一笑道:“皇上不允辞免吏部事,忙得我晕头转向。”
“来来来,你们快看看,快看看!”高拱笑逐颜开,招手让刘体乾等人出去,迫不及待地把簿册递给刘体乾。
“甚好!”高拱脸上又现出了笑容,“再说说人的事。”
“梁梦龙无能!”张四维也赞叹道,“玄翁没有选错人!”
高拱道:“山东藩台王宗沐是浙江临海人,任广东参议时分守惠潮二州,对大海有认知,且学有渊源,才长经济,我意可任为漕运总督,总责胶莱河工暨随后海运事件,李御史加巡按河工御史衔,督办之,别人不得掣肘!”
“听玄翁的。”张四维痛快地说。
几小我不再出声,不约而同地端起茶盏,渐渐品茶。
张四维、魏学曾点头。
张四维、魏学曾、李贞元也凑畴昔,四人一起仓促浏览一遍,“喔呀!”刘体乾昂首赞叹道,“这才是做事之人!”
刘体乾笑道:“玄翁做事太当真,也只好累本身了。”
这天早晨,高拱从文渊阁来到吏部直房,梁梦龙的急足就等在直房门口。
“于国无益。”张四维道。
“玄翁!”李贞元“忽”地站起家,鞠躬道,“内有玄翁主持,我辈在外当效死力,事必可就,不的,甘受朝廷定罪!”
急足道:“禀玄翁,另有簿册相呈。”
人来,示粮徭二册,区处精密稳妥,自非别人可到。不止仆为之喜,凡见者无不叹美之。若使抚台皆如此,天下何不治?若上官徒为虚声,无益实事,小民又更何恃?
人来,辱书教,且知宪节已抵山东,良感!良感!
“那好,大司农筹款列项;吏部上紧为山东物色藩台,人选要和王宗沐差未几的,别让梁梦龙感觉挖他墙角!待人选物色出来,一并奏于皇上。”
李贞元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方法是避开黄河,循前元海运遗址,在胶莱间开渠一道,漕船由淮安清江浦到新坝口、马家壕、麻湾口、海沧口,直抵天津。道里甚径,度不过千六百里,又可避陆地之险。”
梁梦龙从高拱书教中贯穿出“务实,惠民”为从政方法,故到任后即饬令各府县棕核赋税,将民之征税粮、服徭役景象造册呈报。三个月间,簿册汇交到藩台衙门,梁梦龙差急足到京,向高拱、张居正禀报。
“用到河工上!”高拱定夺说,“这些年,用在治漕河的钱花了多少,但是结果呢?年年投钱,年年打水漂,不能再如许下去了!把本年用于治漕河的钱拨出一半,用于胶莱新河,既干就像个模样,不要像畴昔,犹踌躇豫,拖拖沓拉,小打小闹,几次都被拖黄了!”
“嗯,往岁秋防、春防,都要调本地客军去防备,本年不再征调,只这一项,可省数十万。”刘体乾答复。
山东巡抚梁梦龙到任不敷半年,他十八年前中进士,从河南右布政使晋升山东巡抚。到任后,经常差人到京师向高拱和座师张居正投书请教,既是出于朴拙,也是示以靠近。高拱回书,梁梦龙一向置于案头,不时拿起阅看一遍:
“玄翁如此欢畅,可贵!”门外响起户部尚书刘体乾的声音,“玄翁,已是亥时了,召体乾来,是为漕运经费吧?”他一转头,见身后还跟着吏部侍郎张四维、魏学曾,另有御史李贞元,相互拱拱手,站在门口。
“那就是了!”高拱一敲桌子,“既然于国无益,还迟疑甚么!”
“好了!”高拱不耐烦地一扬手,“我意已决,开胶莱新河!本日叫你们来,不是议当不当办的,而是议如何办的!”
高拱偶然扯别的,喝了口茶,道:“漕运困难困扰朝廷久矣,各派专家观点对峙。这些年,几派观点都实验过了,漕运困难到了无解的境地,得突破通例寻觅新路。径行海运,风险又太大,要避开成山角,就要开胶莱河。目下,这是解漕运危急的唯一体例。”他向李贞元扬了扬下颌,“李御史扼要说说。”
“好!”魏学曾也拥戴道,“户部当向各省推行。”
高拱请急足进屋:“拿来我看。”急足忙将梁梦龙书牍并簿册一卷呈上,“喔呀,好!好!好啊!”高拱展读着,禁不住拍着书案,连连喝采。
冗甚!不得尽言,统惟情亮。
高拱对劲地扫视着刘体乾等人,却见他们个个眉头舒展,沉默无语,便有些不快:“如何?都不说话啦!子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