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务实读书(上)

在陈矩看来，以高务实这般出身，还能如此折节下交，当真是仁厚天生，只可惜本身不过是个内廷小宦，常日里也就是干点端茶跑腿的活计，真不知甚么时候能报这一恩？只幸亏心中记下，留待来日了。

高务实暴露一丝浅笑：“霸州马匪之患，没有百年也稀有十年了，实非我一白身小儿能够措置，这一点请陈公谅解。至于安肃县学、社学经费无着之事，可请陈公放心，此事我会修书一封与梁县尊说道说道，请他多加存眷。”

陈矩不听，硬生生将这一礼行完，高务实又劝了几句，两边这才再次分宾主坐好，又聊了一会儿，陈矩见天气不早，想着本身还要回宫复命，不敢久留，这才告别拜别。高务实见施恩皋牢的目标已经达到，也就不再久留，但还是亲身送了一送，又是令陈矩一阵打动。

高务实见陈矩神采有些难堪，晓得火候已够，这才放动手中香茗，微微一笑，道：“安肃县近些年学风不兴，慢说抡才大典之上少驰名姓，便是经年秋闱，仿佛也有江河日下之忧，我那位‘师兄’当日提起此事，也是焦炙得很……可惜小子未曾到过贵乡，也不敢轻言臧否，却不知陈公觉得，贵乡以是学风不兴，题目之本源究竟在何？”

陈矩心中戴德且不赘言，却说高务实这边送走陈矩以后，按例先去给伯母存候，本身再去了书房读书。高拱固然踌躇了好久也没给高务实想好要请哪位大儒做西席，但课业还是亲身给高务实安插过一些的。

高务实微微皱眉：“略有耳闻，如何？霸州胡匪也肆掠安肃？”

国子监祭酒懂么？国度最高学府的校长！

喜的是，有这位小高先生一句话，那位来高府连座师一面都见不着的梁县尊还不得好好把县学社学拾掇拾掇？就算县府再穷，哪怕府库里头洁净得连老鼠都懒得帮衬，可只要县尊老爷稍稍上心，戋戋一点办学经费如何也是能够保障的啊！

当下略略踌躇了一下，才谨慎翼翼隧道：“小高先生明鉴，北地学风原不如江南浓烈……呃，不知小高先生是否晓得，霸州自来胡匪尤多？”

当然，实在高拱之以是在本身如此繁忙之时还对高务实的学业有如此信心，除了身为“帝师”的自傲以外，更来源于高务实自开蒙以来一以贯之的优良表示。

陈矩苦笑道：“安肃毕竟附郭保定，而保定乃是巡抚驻地、天兵云集，以是要说胡匪肆掠，倒也谈不上。但是安肃离霸州毕竟只隔了百五十里，快马一日便到，因此三不五时总要遭胡匪骚扰，打家劫舍倒是未几，但劫夺过路商旅之类，倒是时有产生，另有各种犯警，不一而足，是以其间学子更难一心向学。再者，奴婢记得幼年在乡时，社学破败，不但课舍敞风漏雨，乃至连社师廪赡都经常拖欠乃至干脆完善，近年偶有回籍探亲，其状如旧。按理说，生童所用册本及各项杂费不必自行卖力，但囿于县府贫困，实在底子难行。至于县学，传闻也差未几如此……”

陈矩一时不太明白高务实这话的意义，心想我总不能说是县尊老爷教养无方吧？

陈矩本来听得内心一突，有点担忧高务实的态度，但瞥眼一看这位小高先生面无愠色，总算放下些心来，点头道：“大抵应是如此。”

高务实开蒙极早，三岁多时因为口齿清楚、表达流利，族中长辈欣喜之余立即为他开蒙——这里要略微多说一句，前人开蒙时候不定，对于普通人家，攒够了“学费”便可开蒙。而对于不差这点小钱的人家，甚么时候开蒙就首要看孩子本身。毕竟有的孩子会说话较早，有的孩子会说话则较慢，总不能让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强行开蒙吧？

当然，高务实的课业实在相称简朴，眼下不过就是背书，因为明朝不测验帖诗[注：记得曾在某闻名小说中瞥见明朝配角测验帖诗，这个实际上应当不成能，明及清朝前期都是不测验帖诗的，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到乾隆期间才重新将试帖诗列入考核。]，统统测验全在《四书》和《五经》当中出题，是以四书五经必须背得滚瓜烂熟。至于详细的解读都是待背熟了再去细讲，这也是高拱对于请西席如此慎重但却并不焦急的启事之一。毕竟背书这件事不必时候监督——回家查抄就晓得是否用心了。至于将来的讲授，就算没有西席又如何？他高拱本身不就是当世大儒？开打趣，那么些年的国子监祭酒是白干的么？

霸州马匪之患由来已久。所谓马匪，本地俗称盗贼或盗贼盗，若要究其本源，能够要追溯到明廷河北马政之上，此处先不赘述。只说正德年间，霸州就发作过一场刘六刘七叛逆，其以马匪为主力的兵变军乃至曾经攻占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很多州县，并曾三次逼进北京。由此可见，霸州马匪之患实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以对于马匪之事，高务实表示爱莫能助陈矩是完整了解的。

想他陈矩本性摆在这里，在宫里职位也不高，本就没有多少支出，每年还要给家里捎些银钱扶养老父、兄弟，手头实在有些紧紧巴巴，如果兄弟读书这一块能省下一笔，那可就轻松多了。

更何况，他高拱还是当年的裕王讲师，当今帝师！天子都教得了，还教不得自家侄儿？

高务实点点头：“就是说，安肃学风不兴，一为匪患，二为社学、县学的办学经费没法保障？”

高务实赶紧起家将他扶住，口中道：“诶，陈公何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再说，小子这也是帮梁师兄拾遗补缺，毕竟这般环境乃是出在他的治下，他若能使县内学风清肃奋扬，可不也是他的政绩？”

想到这里，陈矩坐不住了，站起家来，朝高务实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中道：“奴婢替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及阖县学子谢太小高先生恩德。”

是以，普通大户人家孩子的开蒙时候，常以孩子能比较清楚表述本身的意义为首要考量。比方李白就自言“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唐时与明时开蒙所学当然很有分歧，但大抵能够以为最迟五岁时李白必定已经开蒙，而究竟上五岁开蒙实在已经相称早了——要不然以李白的性子，他不会拿出来“显摆”。至于明朝，当下比较常见的开蒙时候多在七八岁摆布——倒是很合适后代上小学的时候段。

倒是对县学、社学经费题目，陈矩听得高务实如此答复，就真是又惊又喜了！惊的是此事与小高先生毫无干系，他竟然会拉上面子给一个“戋戋同进士出身的县令”亲身修书一封说道此事，这天然是给本身卖了个面子，但是本身不过宫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里值得这位当朝第一宠臣的亲侄儿这般看重？这里头到底有甚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