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冰火下柳梢
便向洛书魂的脖颈儿关键抢去,洛书魂却不慌不忙,转头向亭外走去。枯灵子见状,心内惶惊骇奇之余,仓猝制止,却见一桩怪事。
那南宫杏儿现在也不由心中一凛,绿纱晃处,人迹已无。
恰是:
枯灵子连日来见地到七甲诸多异状,心下早有防备,以是才有刚才洛书魂与之论道而不加禁止,所料不过完整探探这小子的真假。另一方面,枯灵子自傲南宫楚湘修为已不凡品,加上本身从小提点,恐怕除赵世雄以外,她便是弟子中第一人。
七甲开月朔愣,停了下来,却见一阵西风卷着倦思崖上的落叶吹来,将南宫楚湘本日一袭月光银瀑般的二十四褶裙鼓荡的窸窸窣窣。七甲听声见状,又是一声长啸,便似那暮秋的西风一样卷向南宫楚湘,手臂舞处,修罗八臂难抵挡;张牙瞋目,阎罗判官丢笔逃,端的是,打铁炉里的钢爪,昆仑峰顶的冰牙。
但见七甲左手紫涨如烈火燃烧,手指星星冒出火花;右手青黑,氤氲一团水汽,枢纽促动处,时有冰屑脱落。招招式式打在南宫楚湘的绿柳剑上,和那柳叶剑齿撕磨处,一时火光乍现,一时冰凌炸开。
那发了疯的主子饶是体力过人,却抵不过密如雨下的剑刃,顷刻肩头,脊背便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如血雨打在身上,只是未几时,那附近血丝被烘干,结痂;右近伤口固结,冰冻成红凌。
七甲自与洛书魂吵嘴相争以来,已显得颇不平常,听及“与蝼蚁刍狗何异”一节,俄然对洛书魂瞋目而视,拳头紧握,一声吼怒:“强词夺理。”
俄然,七甲双手愣住,任由剑雨打在额头和身上,却只恶狠狠地看着南宫楚湘,未几时,身上便充满了血水,随机又蒸发,固结。南宫楚湘见他如许,于心不忍,便也收住剑招,意欲走上前去好言相劝。
南宫夫人“不”字儿尚未出口,只见倦思崖下一道红光飞上崖顶,南宫百炼已夺出亭子。
七甲现在肌肤可见之处,左半边通红似火,右半边色如淤青,两手作虎爪状,便欲上前抢攻洛书魂。可那墨客扭头走出亭子,未见他使出甚么身法行动,却恰好每次都离七甲手臂所及之处寸许,安闲文雅,罗袜生尘,真是:龙潭虎穴信步游,韩信阵前一樽酒。瑶池公子一别尘,道君帐下落银绸。
田间垄头自嫡亲,荒凉青冢埋骨深。
七甲之态,已近禽兽之残暴不仁,倒是南宫夫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训虎之鞭挞,安龙之宝珠。七甲灵台本已暴风骤雨,翻江倒海,却俄然被一缕腐败光亮破空而入,左爪便停在了半空。
只见他左手并手臂已燃起熊熊烈火,右手结满了银霜,缓缓将双手提在胸前,突然青筋暴起,用力向两边撕去,氛围便如凝固的琉璃,冻实的明冰,稳稳留下五道赤红,五道湛蓝的抓痕。南宫楚湘只觉周身轻巧飘飘欲仙,刹时便又如千斤压顶,几乎安身未稳,跪倒在地。再去昂首看敌手时,七甲狰狞的脸孔已抵到了本身跟前,但见那赤蓝双目,满目血水,须发黏连,皮肉怒张,白牙生涎,一只火爪直奔本身天灵盖落下来。真是:轩辕弩折六合崩,女娲力尽花魂碎。
得亏这电光一闪,枯灵子已抄住飞来的枯灵剑刺入七甲左掌;南宫杏儿绿纱袖里,月勾剑也抵住了七甲脖颈儿;洛书魂白衣如云似雾,一张画扇将南宫楚湘头顶护住,不着陈迹,便封了七甲周身大穴。一场惊变,仿佛都凝固在了现在。
江湖向来风波恶,侠客行处侠岂闻。
此时的南宫楚湘也是满腹猜疑,周遭的氛围时而烈如盛暑,时而腊如寒冬,便是以内力相抗也实在不易。
“好个主子,你疯了么?”南宫楚湘一边向七甲痛斥,一边朝他使着眼色,表示他不要胡来,不然难逃重责。
世人惊奇,仓猝起家劝止,南宫楚湘第一个冲了出去,拦在了七甲前面。洛书魂信步而出,又倏忽间信步而回,坐回了坐位上,兀自看南宫楚湘和七甲对峙。
七甲冰火之气减消,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冥冥中伸手向掌门夫人,气若游丝,半诉半泣,“娘亲!娘亲...娘亲不要丢下孩儿。”口齿不清,俊眼含泪,便不省人事了。
却见七甲渐渐抬起尽是血痕的一张脸,左眼赤如熔炉,右眼湛蓝似海,脸上肌肉不住抽搐,牙关紧咬,咯咯作响,血水流进嘴里,沁入乌黑的牙齿之间,便似出了坟头的僵尸,脱了练得恶鬼。南宫楚湘到底一介女流,娇生惯养惯了的,逢此异变,内心既没了主张,也没了招式。心底又动一丝怜悯,竟呆立住了。
南宫楚湘一见情势至此,便也顾不得常日里主仆来往了,得亏从小亲得枯灵子指导技艺,很有几分真传。当下一招落叶归根使将出来,剑点似雨点落下,剑锋似柳絮般飘飞,好似一蓑烟雨,满城飘絮,无孔不入,将七甲覆盖其间。
七甲瘫倒在地,南宫楚湘惊魂甫定,掌门夫人快步赶来扶住大女儿,余者三人立在母女俩人前面,以防再生变故。
“小兄弟此言差矣,”洛书魂一挥间收起画扇,目不转睛的盯着七甲通红的脸,嘴角含笑,落落风雅的走到跟前,“中原传至本日,几时没有朝廷,几时没有法度?便是幽王烽火以后,另有诸侯分而治之;你看安史之乱者,不也生出五代十国么?国者,生民之意志,天道之顺承,不然,碌碌万民,与蝼蚁刍狗何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因而,两人便撕缠起来。夫人见状大骇,朝着枯灵子一个劲儿的念叨“如何是好...”“湘儿谨慎...”,同在一旁的二蜜斯南宫杏儿却一言不发,平静自如的看着亭外缠斗的两人。洛书魂轻摇画扇,仿佛统统都跟他毫无干系。枯灵子捋着胡子,心中自有另一番思虑。
但是,此时这个不起眼的小奴竟然像失了魂的白痴,鬼迷了心窍的痴汉,对堂堂大蜜斯的话不睬不睬。南宫楚湘再欲发话,却见七甲一爪挥了过来。
“七甲!你疯了么?我是南宫楚湘。”
南宫夫人虽一介妇孺,却也跟从枯灵子颇见得些大场面,加上南宫楚湘技艺不差,以是也不过心中为骨肉焦急,见枯灵子一向不语旁观,便也强忍着没有发作。现在见大女儿险象环生,命悬一线,不由喊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