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疑是故人来
一点也不丢人!
然后我俄然认识到,我竟然在吃莫离的醋,唔,太丢人。我竟然在设想与苏夜黎结婚,唔……
幻儿畴前厅返来,带来这个动静:“府里来了两个客人,不知是何来头,少爷殷勤得很,忙前忙后地接待着。”
幻儿道:“两个年青公子,一个白袍,一个青衣,长得都很漂亮,特别是阿谁穿白袍的,我从没见太长得那么都雅的人。”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我跟夙野,我看到他肩上落了几片碎叶,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拂去,到底忍住了,他毕竟不是我弟弟。
“夙品言,夙品言。”他几次念了两遍,道:“好。”
杀身仇敌近在面前,我却恨不起来。也光荣并不恨,因恨就必然想要报仇,而我现在这副摸样是千万报不了仇的。想报仇却报不了,比如想喝酒却喝不到,想睡觉却睡不着,那该多痛苦。
虽不恨,倒是有气的。夙野轻飘飘地唤起我的怀旧情怀,那气更盛了,那么多年的交谊,他说杀就杀,真是没知己!
“三......三蜜斯,别来无恙。”青衣男人抱拳作揖道。
那莫离老是与苏夜黎形影不离,向来不离他摆布,虽说他是苏夜黎的护法,可未免也太靠近了,莫非今后苏夜黎结婚了,他也如许跟着?
我淡淡道:“原是夙公子,贱妾玉璃月。”
那两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倒也是熟人。
应招垂下眼睑,面无神采道:“此事我今后自会向七公主解释,想必王上有很多话要和三殿下说,部属临时躲避。”说完,敏捷隐了身影。
故恨是痛苦的本源,痛苦却都是自找的。
刚好那日先生让我背诵《待漏院记》,我张嘴就来:“天道不言而品物亨,言品,品言,就叫夙品言吧。”
三今后,青龙山庄来了客人。
前几年他单枪匹马闯到幽冥天国,重创了牛头鬼面以及十八位判官,只为摘一朵此岸花抚玩。此事传到天庭,众仙怒斥他险恶放肆,大哥忧愁他道行竟已如此之高,七妹恋慕他活得萧洒,能够尽情妄为,小拾吵着也要看那此岸花。只要我甚为怜悯,为他担忧了好几日,恐怕那魔族王宫太无聊,帝王宝座太孤单,将好好的一个孩子折磨成疯子。
不过,这天上地下大抵没有他不敢去的处所吧。
胧月阁院子前面立着两个颀长的身影,一青一白。
我最大的欲望,便是跟苏夜黎联袂遨游三界,做一对清闲安闲的神仙侠侣。我曾将这个欲望写在河灯上,那只河灯飘了很远很远都没有燃烧。
我一向以为我会嫁给苏夜黎,那将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我喜好他,他也喜好我,额,好吧,固然他从未说过,但我是晓得的,就是晓得!我的父亲倚重他,我的母亲赏识他,我的哥哥恭敬他,我的弟弟mm崇拜他,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独一的亲人是他徒弟,而他徒弟自幼最疼我,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停滞。
夙野忒坏了,我如果唤了应招徒弟,七妹晓得了,非与我断绝干系不成。又道莫怪纪长安那手丹青如此超卓,本来师着名家。
我:“……”
他的画我没见过,他的刻毒我倒是领教过数次了。七妹有一回咬着牙骂他,说他傲慢说他冷血说他没心没肺,除了他的王上,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虽晓得以夙野的修为,一眼就能看破我的真身,我却不肯用天婈的身份与他相处。
我受他影响,发愤做个有文明的神仙,好叫人尊敬。
我转脸对幻儿道:“去筹办一下,我请两位客人进屋坐坐。”
当然熟谙了,化成灰都熟谙!
要真那样,他也太不懂事了,我指定要说一说他的。
看来骂得没错,越有才的人道情越孤介,妙手都是藏在深山老林里,此话倒不假。
夙野悄悄地望着我,眼睛暗淡深沉,低着嗓音道:“天婈,对不起。”
五万年前,我还是个小丫头,母后请了先生教我读书,那先生饱读诗书,知宇宙洪荒,人间礼节,魔族乡史。天上的神仙都很尊敬他,连一贯玩皮的二哥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敛气噤声。
现在看来,我是瞎操心了,想来闲来无事闯一闯龙潭虎穴恰是这位魔君独占的的癖好。
呵,身为魔族王上,偕同智囊扮作凡人,大摇大摆进入仙家保护之地,这胆量委实太肥了些。
必然是苏夜黎跟他的护法莫离了,欣喜过后,我当即往前厅奔去。
夙野“哦”了一声,指了指应招,道:“这位恰是纪少爷的诗画徒弟,既然女人是纪少爷的浑家,那也就是女人的徒弟了。”
因在路上又喝了一次水,赏了一次花,喂了一次鱼,歇了三回脚,比及了胧月阁已是一个时候后。
现在他自称夙品言,是乞降的意义?
“是。”幻儿欢欢乐喜地走了。待她消逝后,我问应招:“五个月前我七妹到魔族寻你,你为何闭门不见?”
“蜜斯,你熟谙他们?”幻儿在我中间轻声问,语气既迷惑又镇静。
我正色道:“妾已为人妇,外子恰是青龙山庄少庄主。”
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被人当作花痴委实尴尬,想着归正苏夜黎是来找我的,不急于这一时,便听了她的话渐渐踱回胧月阁去。
可惜这副身材实在不争气,才奔了两步就奔不动了,只好停下来渐渐走。脚步慢了下来,脑筋却飞速地胡思乱想起来。
桃花树下,白衣男人勾起嘴角,眼里全然不见了当初的冷酷,阳光在他身上缓缓活动,光彩万丈:“鄙人,夙品言。”
一日,我跟夙野玩耍时,突发奇想道:“你这名字起得甚不好,听起来像粗暴村人,没有文明。”
我扑了个空,心有不甘,咬咬牙道:“走,我们去寒松院。”
夙野彼时甚听我的话,道:“那你给我起个。”
还是因幻儿在场,不便流露实在身份?
我:“……”
玉璃月的眼睛虽不好用,我却一眼瞧出那白衣男人并非苏夜黎,一下子如同拔好了鸡毛,堆好了柴火,筹办饱食一餐的时候却发明火折子没带,绝望透顶。
“呀,就是他们。”幻儿叫道。这下不但火折子没带,还下雨了,绝望变成了绝望。
夙野微微一笑:“玉女人。”
约莫是我走得太慢了,等我走到前厅,客人已经喝完茶被领到寒松院小憩。
幻儿忙拦住我:“蜜斯,寒松院是客居之所,女眷不宜入内。”又劝我:“那两位公子虽长得姣美,但我们如许急火火的跑来旁观,被旁人晓得了,定要说闲话的。”
我心中一喜:“甚么样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