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千江有水千江月

陈斯年听得她义正辞严，愈发胡涂了，是她有古怪？还是他多心了。

陈斯年不接，淡道：“要就教公主何意？”

陈斯年胡乱回了礼，一同落座了，正打量她安逸芳姿下，到底是个甚么弯弯肠道，便见着顾昭和奉来个木胎掐死珐琅嵌玉多宝盒。

“听一听也不费力量，便真是装模作样，您劈面拆个穿，料定她再不敢有下回。”

只见顾昭和面露赧然：“是谢过殿下前些日为昭和做的主，又是有相求事，虽说殿下砥砺德行，并不爱物，可倒是昭和情意，请您例外。”

“殿下何必拿话酸我？以殿下之智，如何瞧不出这哪是气运，实是报酬。”

顾昭和感激的笑：“是殿下千挑万挑选的女人，昭和再挑，也没得嫌她们不明净，不无能的。”

“昭和如何有这般胆量？那人能劳动京中侍卫，必然是举足轻重的重臣，其眼线多少，昭和皆不知，万一殿下您身边……总之，昭和唯恐打草惊蛇，愈少人晓得，愈是大好。”

这话说得比昔日调皮，陈斯年也禁不住露了淡笑，稍时才回神，忙又正色：

又再三赔罪。

见着顾昭和似忸捏了，又正色道：

“昭和在驿站听得货郎竟不卖货，避着我们岳国人远远地，便晓得又有祸了，又听得侍卫尽添些莫须有之罪，更是大惊，想来是别国细作暗中作坏……”便将在城门口的一番胡言乱语拿出细说。

陈斯年见她未疑他，内里长舒气，面上也伸展道：“好了，也是你的痛苦，本偶然的，我若真与你计算，那才是吝啬量。”

又肃严道：“那些大家精似的，个个面上浑厚，背后弄鬼，殿下莫太宽柔待下，被钻空子了，不好。”

陈斯年沉凝，也是这个理儿。

便抬手，让摆布四下皆起了：“请她去正堂见。”

陈斯年冷声喝：“甚么要紧事，不过是又窜一回眼泪珠子，不幸相！”

陈斯年见件件不凡品，更疑：“公主，何意？”

她抿了抿唇，羡道：“大陈当真卧虎藏龙，济济人才，先前昭和只当她们是最不起眼的丫头子，无想她们爱国尽忠的见地，半点不比须眉少。”

“我此话说了，只是因查奸除恶是分内事，如何需公主来恳求，竟不想公主竟会多这个心。”

好久，有一分信，却还是生疑得很：

顾昭和细细道：“先前昭和想了这么个别例，却苦于无人使，只能瞎猫逮耗子，逮着个是一个，可巧便撞上了这两个丫头，我将筹算一一说了，她们尚踌躇，恐怕此事伤了自个，又连累家人，我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天下家国事，说陈岳两邦交好之重，她们是一知半解，可听得倒霉于大陈鼎祚，当时便满口的承诺。”

“我算甚么诸葛，不比公主天生神佛，吉星高照，虽说公主弱不通事，可气运却极好，总能逢凶化吉，罹难成祥。”

陈斯年换了见客袍服，满翠龙缎，金衔玉版带，冠顶缀以簌簌珍珠，光转生辉，卓尔高贵。

陈斯年愈听，愈感觉此言是调侃，不由得冷言冷语：

幕僚清客见他平了许些气，这才敢劝：

“殿下人中诸葛，料事如神的。”

陈斯年忙摆手，又故作了愤怒：“虽与公主不算旧识，可到底也是相伴了数日，斯年为人本性，公主心头没得个数？”

顾昭和恍若梦醒，轻旋了抹薄笑：“殿下来了。”

……

又从速离座，柔婉屈了屈身：“见过殿下。”

她愈说愈小声，面色愈来愈惨白，秋水无尘似平静的眼也苍茫生波澜：“您……”

“既是这般大事，好歹告与我，特别是特工，更是家国大事，该早些说与我听，也好查他、抑他。”

“我至今都蒙着她们，早让摆布人备了绳索面袋子，若她们不该，便拘了她们在柴房受两日苦，就怕泄漏风声，幸亏，幸亏。”

府里人甚是怠慢，一杯茶已是做尽了礼数，再无人敢换热茶续来。

顾昭和反倒惊诧凝着他：

小厮忙不迭的领命，扬声向外头道：“太子爷请公主于正堂见！”

他只待她又作一番荏弱文章，却瞧见顾昭和深锁眉：

陈斯年奇道：“此话怎讲？”

又因贰内心藏怒，法度极快，袍角如雪乱舞，更是不近情面，让人望而生畏。

顾昭和疑看他：“如何算结束呢？特工尚未查出，事情启事更未有个明白，殿下便放心朝堂上有这般叵测用心的人？”

又想着一事：“驿站那两个女孩子，帮衬公主那两个，可查清了秘闻可明净？可得力？”

顾昭和抬腕，揭开盒中套匣：“是李太白的字稿，王羲之的真迹。”

“公主。”他冷声道。

陈斯年哪想她猜得这般古怪，怔得不能言语。

如果偏帮这顾昭和，或是贪慕财帛便坏此事的，断断留不得。

又抽出小屉：“洮河绿石方砚，绿如兰，润如玉，传，是是老杜爱物。”

彼时顾昭和已在堂里久坐，细扬茶烟都已尽散了，杯中沁凉沁凉的。

顾昭和咬唇：“是昭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断不该的。”随即戚戚道：“是昭和被作害再三，这才瞧谁都多个心眼。”

陈斯年愣了，且听得她道：

“既是此事结束，公主为何另有难为事求之？”

“幸亏她们承诺了。”她赧然笑道：

顾昭和也不未觉屈辱，轻抚茶盏素瓷，还是闲情平淡，陈斯年远远瞧见她这景象，只当她是请愿，更是肝火中烧。

“恰是。”顾昭和淡笑道，又语露敬佩：

“相求事？”陈斯年内里调侃：“是为进京那番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