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帝师2 > 第四章

第四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涿鹿县大姓攀亲,本为一桩嘉话,县中典史亲来道贺,两家同摆出三日流水席,喜闹不凡。

贡院放榜,“杨瓒”名列其上,闫氏想压下他,只能在殿试前行动。要么坏了名声,要么……让他插手不了殿试。

若不辩驳,便坐实了这个名头。若张口辩驳,倒是不分吵嘴,恶待出言相帮之人。

谁猜想,回门之日,杨氏女是哭着回家,只求不要再回闫家,甘愿上山做姑子去。

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杨氏族长大怒,见半子未一同前来,更是怒上加怒。逼问随嫁的仆妇家人,方才得知,新婚之日,闫家子酣醉不醒,留新媳独宿。此尚可揭过,厥后宅竟藏有身怀六甲的妇人!新婚隔日便登堂入室,当着新妇的面出言相讥!

那人却未理睬闫大郎,而是笑对杨瓒拱手,道:“古有甘罗十二为相,唐宋豪杰,幼年成名者不知凡几。本朝亦有不及弱冠,幼年落第,金榜落款的贤德。同榜有此英才,吾等该与之共荣。”

待体味后果结果,当即皱眉,看向王炳等的目光非常不善。正要出言,忽听身边人道:“这几位仁兄应是酒醉,口出无状,当不得真。”

想到这里,杨瓒重新扫过王炳等人。

事情传出去,捕风捉影者必不在少数。纵是一身明净,入朝为官后,也多会为上峰不喜,升迁困难。

闫璟不觉得意,还是谈笑自如。

杨瓒眉头皱得更紧。

牵涉到考场舞弊,深为帝王所恶。若遣官员详查,没吃鱼也会染上一身腥。

自作聪明的闫家大郎便是其中俊彦。

说话时,杨瓒拱手施礼,做出谦善姿势,更显得朴拙。

事情闹大,恐又是一场“舞弊案”!

杨瓒同三人交好,更是同榜。

这句话打击面实在太大,已然超出“界定”范围,话题扯偏,与王炳所言完整不是一个品级。后者只针对杨瓒,此人却几近将今科贡士一网打尽。

杨氏不肯罢休,闫氏骗婚本就在理,万般无法,只能承诺放妻。

事情并不难,只要一顿拳脚,充足他躺上几月。更暴虐些,将事情做绝,废了他的右手,毁了他的面貌,再无晋身能够。

这些落榜的举子满腹愤懑,极易挑动。策划此事之人,心机算得上周到。只是没有想到,人间另有一类别号,称为“猪队友”。

杨瓒微顿,问道:“你可看准了?”

“贤弟过谦了。”

楼上楼下均是一片沉寂,落针可闻,与先时的热烈大为差异。

“在场同期,哪位不是才高八斗,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他日位列朝堂,必是大鹏展翅,扶摇万里。鄙人只为萤火之光,岂敢同星斗争辉。既不敢同闫兄共进,又何敢与朝中诸公比拟。”

此人呈现,闫大郎当即双眼发亮,看得杨瓒心头一跳。

“无话可说了?”

李淳、王忠同是满脸毅色,昂身而立,瞪眼王炳等人,大有对方不给出个对劲的答复,必将事情闹大。

堂上本就与杨大学士反面,这厢动静传出,必被添油加醋,扯上朝堂。届时,纵非堂上教唆,凭“闫”之一姓,便脱不开-干系。

杨家女则嫁至外县,虽夫婿年过而立,又曾丧妻,鳏夫数年,却知冷知暖,过得顺利。

“杨贤弟幼年英才,我甚是佩服。满朝之上,唯有杨大学士堪与并提。然诗词亦非小道,朝中李公多有推许,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贤弟觉得如何?”

话声未落,堆栈中的氛围已为止一变。

闫大郎恶言出口,获咎的可不但是杨瓒四人,今科的贡士都在其列。传到两位主考耳中,更不会等闲轻饶了他们。

“毫不会有错。”书童道,“进京之前,我得爹娘叮咛,特地记过,那是闫家大郎,亦是今科考生。”

李公是谁,临时非论。单拿他与杨廷和作比,是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该人只为将杨瓒完整踩死,却未想过,不经大脑,无事生非,将为本身招来大祸。

成化年间,杨家同闫家交好,起家以后,依祖辈商定,杨氏族长嫁女入闫氏,以辈分来算,恰是杨瓒的伯祖母。

堆栈掌柜情知不妙,紧紧拉住孙子,低声道:“快诚恳些,不诚恳,转头让你爹抽你!”

程文王忠等消去几分怒意,与来着互通籍贯姓名。知其父为都察院左佥都御使闫桓,神情微凝,态度未变得热络,反有几分冷淡。

原因?甚么原因?

笑容微敛,闫璟终现出几分正色。

一人带累全族,不能冲死人生机,只能将锋芒对准杨家。

杨氏有多盼望杨瓒金榜落第,闫氏就有多想将他踩在脚底。

弘治十二年,己未科舞弊案前,倒下的不但唐寅,更有曾为东宫讲学,时任礼部右侍郎的程克勤。

闫家的仆妇都敢指着杨家啐一口,对劲道:“有胆量便去告!民告官,先上板子,再放逐千里,看你杨家有多少爷们去边疆挨鞑子的刀剑!”

杨瓒忽而苦笑,摆出一副难堪神情,道:“敢叫闫兄笑话,鄙人才疏学浅,不擅诗词之道,不敢妄出批评。”

王炳等人终认识到不对,酒气退去,神采开端变白。

他若躲不过,便把挖坑的人一起扯下来,踩着对方的肩膀爬上去。

此地不是保安州,更不是涿鹿县!

穷究起来,今科贡士,多数都有“怀疑”,都会牵涉在内。

闫家?

“是闫家人。”

杨氏找上闫氏,需求讨一个说法。

程文脾气最为倔强,猛的拍案,指着出言的举子喝道:“口出此等恶言,可有真凭实据?若无实据,便是心胸叵测,歪曲今科同榜,暴虐已极!我便拼得这身功名,也要与尔同上贡院,道明是非,同敲登文鼓,争一个清楚明白!”

此番春闱,涿鹿闫家也有后辈赶考,均名落孙山,无一例外。唯有京师闫家有子高中,且位列前十,大有篡夺一甲之势。

不但杨瓒四人咬牙切齿,领头发难的举子亦是皱眉。

杨家纵有万般委曲,也没法上告。

俄然,门别传来一阵人声,数名澜衫举子入内,为首者四顾张望,奇道:“这是如何了?”

因“骗婚”一事传出,闫家的名声大落,攀亲的人家都要再三考量。哪怕聘礼丰富,嫁奁不菲,族中后辈也难结成一门好亲。

提及闫家和杨家,实属攀亲不成反为仇的典例。

“非是过谦。”杨瓒端方面孔,摆出一副墨客意气,道,“吾实非机灵之人,只得蒙师赠言‘文以拙进’,服膺贤人之言,以勤补拙,不忘自勉,方有本日。”

不过两息,杨瓒已参透内里关窍。

杨瓒不语,扫过半隐在王炳身后的闫家大郎,眉头微皱。

富养之女,怎堪如此热诚!

说话的举子一身玉色儒衫,腰束锦带,气质超然。再看边幅,端得鬓若刀裁,面如敷粉。虽眼带桃花,偏生一双浓眉,减淡-风-流-文弱之相,增加多少豪气。

杨瓒本想出言,却为三人拦在身后,一副庇护姿势。

王炳等气势高涨,面庞对劲。更有一名举子扬声道:“乡试末流,如何能跻身春闱百名?其间必有原因!”

自此,两族仇怨渐深。

一番话,不但摆副本身,更吹嘘了在场举子。不管中与不中,都被-骚-到痒处,有几分飘然。顺带的,给闫璟也挖好了坑。

杨家子恰好不争气,全族扶养,却始终养不出一个“读书人”。休说进士举人,连秀才都没有!

闫桓同杨廷和反面,几番弹劾,大有水火不容之势。杨大学士为今科考官,除了已经站队的官宦监生,疯了才会同闫璟莫逆订交。

闫氏族长先是大惊,查证失实,赶紧赔罪,更令闫家子跪在祠堂,欲接回杨氏女。怎料同闫家子轻易的女子突入,一头撞在门柱,几乎一尸两命。

“你熟谙?”

涿鹿闫家的事,他本不想管,何如闫大郎笨拙不堪,自作聪明,差点获咎满榜贡士。

闻闫大郎落榜,父亲尚觉遗憾,在书房感喟。闫璟倒是光荣。如许的人入了宦海,不但不能成为助力,反会拖后腿,还是分开考场,放心做个大族翁的好。

弘治年间东厂无权,锦衣卫也是个刻薄人在掌管,但诏狱还是存在,出来住几天,身上不受伤,精力也会遭到培植。

闫璟看着杨瓒,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春夏争水,秋冬争地。弘治初年,遇朝廷分拨丁徭,闫家借机狠狠坑了杨家一回,使得两家树敌更深。

如果杨瓒的成绩有猫腻,三人岂能独善其身?

他先时就感觉不对,此人明着是为他说话,实际却在挖坑给他跳,更是一挖一排,一个比一个深。

三年后又是春闱,既有先科,又有掉队,那里另有本身出头之日?

此事本该就此告终,哪想到,放妻半月,同闫氏子-私-通-的女子难产而死。闫氏半夜间酣醉,出错落水,染上风寒,也是一命呜呼,族中一脉就此断绝。

闫大郎还要再说,却被程文三人的气势压得不敢转动,颤抖两下,额头开端冒汗。

本朝早有先例。

如此暴虐之言,字字戳在杨家民气头。

能够。

声音亲和,语态轻缓。

闫璟笑对杨瓒,眸光流转,光彩无穷。

只这杨瓒,看似木讷,话语未几,然目光腐败,脾气实有些摸不透。

秋闱高中,春闱亦可落第。乡试在后,谁言会试不能一鸣惊人?

京师重地,刑部衙门,顺天府,锦衣卫,东厂,哪处不是睁大眼睛,盯着这些春闱的举子?被前二者存眷,另有喊冤的余地。赶上锦衣卫和东厂,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来,此事做得周到,底子抓不住把柄。二来,闫氏分支有子荣登二甲,得座师赏识,结为翁婿。闫氏族人有了依托,已是今非昔比。

直到杨氏出了杨瓒,天赋聪慧,不满十岁便中童生,院试、县试、乡试、会试,一起走来,带给全族莫大希冀。

书童杨土趁机凑过来,低声道:“四郎,最早说话的我不熟谙,他身边的那人我识得。”

无需旁人点播,只要王炳等不是笨到顶点,便应晓得事情不对。

有好处牵涉,便不惮将事往坏处想。杨小举人醉死,难言没有闫家人的手脚。

每逢科考,舞弊都是悬在考官和学子项上的一把利刃。特别春闱,稍有不慎,引得流言四起,必锋锐加身,血溅三尺,局面再没法挽回。

一个小小的贡士,不将满朝文武看在眼中,自比杨大学士,的确浮滑无谓!

想坑他?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