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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中日贸易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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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天然谦称不敢,孔璐华看着阮钱二人,却不由得惊奇,问道:“夫子,你之前与我筹议时,只说这乍浦有书可购,也没提及其他事啊?这位钱大报酬何本日又会前来呢?”

乍浦镇本不算大,大家谈笑之间已找到了驿馆,孔璐华自先在馆内安息。阮元看着乍浦阵势,自忖地点乃是镇子正中,想来不管往哪个方向走,不出半晌也就该达到所去之处了。可钱楷却悄声对他道:“伯元不要张扬,随我来。”说着走出数步,便进入了一条冷巷子中。

阮元一时未答,钱楷却已笑道:“夫人,伯元来这里,是想多寻些外洋失传的古籍返来,这件事你该清楚啊。可这件事由伯元去做,原是要费些心机的,乍浦港赴日贩子虽多,却也不是个个都对图书古籍之事上心,伯元身份又是学政,如果他直接前来联络此处贩子,不免有些以公秉公,只怕落人话柄。恰好,我眼下守制在家,暂无官职,伯元便向我扣问此处贩子之事,冀以寻得一二财利以外,更重圣贤之事之人。我终是朝廷命官归家守制,在乡里也算有些名誉,是以藉由村夫,得知就在这乍浦镇上,现有一极富藏书之人,常日赴日寻书,多有所得。本日我便要带伯元畴昔了,不过此中却也有个难处,夫人不便前去,但也无妨,鄙人已为你们找到了驿馆,我等便先畴昔下榻,以后伯元再与我同去如何?”

可他没想到的是,本身这一冲动,又俄然站起,顿时气血不敷,面前一黑,倒了下去。

阿桂听到这里,才发明这日董诰腰上已系了一条白带。

俄然,军机处门房被翻开了,两位官员呈现在门前,阿桂定睛看时,二人却也眼熟,一人是兵部侍郎傅森,另一人则是军机章京,本身最信赖的军机处部属吴熊光。只是他本来跟着乾隆去了避暑山庄,仿佛不该在都城,并且他原是通政司参议,只是五品顶戴,这时头上倒是三品的蓝宝石顶子。

吴熊光道:“阿中堂,下官在承德时,得蒙太上皇召见,太上皇喜爱于下官,已授了下官入军机处行走之职,是以眼下,下官也能够入军机处了。对了,董中堂,太上皇听闻令堂病重,恐怕……”看着董诰腰间素带,也清楚了,忙道:“如果董中堂有事要交代,只交给鄙人就好。”

阿桂想着,也不觉惊奇,道:“槐江,你不是在承德吗,如何现在返来了,并且你是军机章京,本来不该该……”

看着董诰,固然同事十余年,又一同对抗和珅,却始终没有厚交,不如王杰还曾入府一叙。阿桂也不由歉然道:“董中堂,常日与你来往,却也太少了些,你家中克日可好?我听闻年初之时,皇上还特赐了令堂几匹绸缎呢。你都是正一品的宰辅了,令堂能看着你成绩如此功名,想来也是幸事啊。”

阮元听了钱楷声音,自也大喜,忙下了车,对钱楷回拜道:“裴山兄,一年不见,你这守制在家也蕉萃了很多啊。此次我等前来乍浦,倒也费事裴山兄前去扣问了,这些暗里之事,本来应当我自行问过,却不料还要劳烦裴山兄,实在是过意不去。”

钱楷也悄声对阮元道:“伯元,实在这程家前门,间隔你所住驿馆并不算远,走通衢转一个弯就到。但你我是为官之人,你现下又是本省学政,冒然与商贾之家来往,恐惹物议。是以我暗中查访到这条巷子,带你走小门而来。这此中不便,还望你包涵才是。”他见阮元神采之间大有迷惑之情,想着与其等他相问,不如本身将真相奉告。阮元深知钱楷在军机到办事多年,公事以内,凡要事必闭口不言,极擅保密,倒也明白了钱楷情意。只是想到本身莫名其妙被降格为生员,不由得心下不平,小声笑道:“是啊,这般来访,裴山兄的身份,可不知要比我高出了多少呢。”

程赤城听了也略为惊奇,道:“《七经孟子考文》?老夫记得,这部书有二百余卷,因其卷帙浩繁,是以海内多仅见写本,却无人刊刻。阮孝廉能刊刻这二百余卷之作,想来公然是出身繁华之家了。老夫这里另寻得《群书治要》一部,虽在日本已由人刊刻,但听闻刻本未几,若阮孝廉也能将此书予以刊刻,那更是海内士子之福了。”

想着本身和王杰接踵分开军机处,六部重臣除了老迈之人与和珅信赖之人,其他的屈指可数,只怕三重臣合力制衡和珅的局面,这也就要被突破了,董诰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而阿桂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忧愁。

傅森见阿桂言语冲动,笑道:“阿中堂,吴大人被太上皇汲引之时,那和珅还满口的不肯呢,非得说吴大品德秩不敷,宁肯汲引戴大人,也不能用吴大人。哈哈,他那点小九九,谁不晓得呢?阿中堂,这番太上皇汲引吴大人,想来军机定夺之事,也要更稳妥啦!”

看着这日勒保、额勒登保等人送来的奏报,阿桂垂垂欣喜,本身汲引的将领还是不辱任务,连战连捷,只是和珅汲引的这些督抚将官却仍然表示平平,经常在关头的合围、夹攻作战中被白莲教翻开空地,是以战事仍然对峙不下。阿桂看看身边,因为乾隆前赴避暑山庄,带走了几位军机大臣,此时军机处只剩下董诰,也不由问道:“董中堂,王中堂克日如何样了?我传闻他没去承德啊,可这回想起来,也有一个月没瞥见他了。”

“是吗?傅森、槐江,你们……火线的战事,看来有望了……”阿桂清楚,吴熊光随本身多番出使,又兼做章京多年,对各省碎务熟谙清楚,深知处断之法。而傅森虽无大才,可办事松散,军务经历丰富,又兼不与和珅订交,办事公允。有这二人参与军秘密事,火线战事的措置要比之前便利很多。

想到这里,阿桂既是歉疚,又是绝望,眼下竟俄然一黑,手中羊毫也颤了一下,几乎晕去。他运气强撑,才勉强稳住身子,放下羊毫。道:“不料董中堂家中有此凶信,是我思虑不周,还望董中堂不要指责。”

孔璐华也不由疑道:“钱大人,夫子在家中便已与我商讨了,此次出门,要带我多看看杭州以外的风景名物,怪杰逸闻的。如何到了这里,却又不让我畴昔了呢?”

“阿中堂!阿中堂!”董诰、傅森和吴熊光赶紧奔了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可这时几人也顿时发明,阿桂面如死灰,双目紧闭,竟已晕了畴昔,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者听了也回以一笑,道:“阮孝廉何必如此?克日乡里读书不仕者甚多,也非孝廉一人,眼看着海内学术,近年大进,这不也恰是各位苦读圣贤之书的服从么?孝廉且莫谦善,随老夫过来吧!”说着,本身先走入了厅中,呼喊下人上了茶点。

“槐江,可你……”阿桂还是不信,只因军机处建立以来,能进入军机到办事的军机大臣,大多是大学士、六部尚书和六部侍郎,个别入内时职位较低的,也都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雍正、乾隆两朝,并无一名二品以下官员出任军机大臣。军机处另有办事职员,卖力笔录事件,多从5、六品京官中简用,称为军机章京。按旧例而言,本来只要五品的吴熊光绝无入军机处的能够。

对于阮元而言,这个夏天也自有不乐之事,在山东促进他与孔璐华婚事,此时督办湖广军务的毕沅也因长年积劳在湖南归天。想起《山左金石志》的编撰另有毕沅提点之功,阮元也不由有些难过。

眼看着乍浦镇近在面前,只见乍浦镇中,也有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马车见了阮元行车,便即留步,随即一个素服儒生自车上走下,对着阮元的行车作揖道:“伯元,一年不见,你和夫人可都安好?”恰是钱楷的声音。

孔璐华听着钱楷所言倒也有理,只是一年来伉俪情义渐深,这时势出俄然,又那里情愿和阮元分离?想着阮元“私访”之事竟一向瞒着本身,心中不由有些着恼,也拽住阮元手臂,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钱楷见状不由笑道:“伯元,人家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可他们又安晓得,这鸳鸯也不是不能成仙的啊?你说是不是?”

钱楷笑道:“夫人多虑了,实在此次伯元来这里,也不是公事,更不肯外人知他身份。是以我们之前便已议定,伯元此次与我畴昔,也只做平常生员身份,而非以学政之名登门。伯元这个模样嘛,如果不穿官服,只做便衣,旁人看着也确切像个生员。夫人就分歧了,夫人气质娴雅,崇高出于人上,这鄙人听伯元说过,方才一见,只觉他那般言语,还是把你看低了呢。夫人想想,如果你与伯元同去那人家,旁人自也会思疑,这平常的生员阮某,是如何得娶如许一名气质崇高的王谢令媛啊?到阿谁时候,他粉饰的再充分,也要暴露马脚来不是?哈哈。”

阮元看着猎奇,也只得跟上钱楷,钱楷走出数十步,又折而右行,又过约百步不足,再折而左,六七十步以后,又折向右,在一处小门之下愣住了。钱楷敲了拍门,随即门内便有声音。阮元看着这边墙面,只觉这偏门虽小,墙中宅子,却不知那边方是绝顶,想来定是外洋贸易致富的大贩子之家了。

钱楷见二人很有拘束之态,也向程赤城笑道:“程老先生,这山井氏的《七经孟子考文》,传入海内已有多年了,海内学人得知宋本,自是大有进益。我这老友阮孝廉啊,家中颇多赀财,自行刊刻了一部,此书数十年来,海内学人一贯以仅见抄本,刻本未传为憾,阮孝廉这般善举,却也不逊于你求书返国啦。”

傅森见吴熊光略显仓猝,一时解释不清,也对阿桂道:“阿中堂,是如许的,太上皇半月前一日夜里,在避暑山庄想见军机大臣,可那日几位雄师机都不在,便又去问章京,吴大人那日当值,便入内应对去了。太上皇听了吴大人奏对,非常欢畅,感觉吴大人是可用之人,便汲引了吴大人、下官和翰林戴衢亨大人一并做了军机大臣,太上皇晓得吴大人和戴大品德秩不敷,又特许赏了三品卿衔。阿中堂,今后有我等坐镇军机处,火线战事,阿中堂能够放心很多啦。”

这个夏天的都城也是少见的炽烈非常,阿桂身材天然难以支撑。但想着火线战事未决,这日还是强撑病体,来到了军机处。

董诰道:“阿中堂常日勤于公事,这些事不知情也是天然。唉,实在回想起来,当日和珅为何不保举刘大人,而是保举我做这大学士,想来也是这个启事了。他想着市恩于皇上,而家母前年开端就沉痾缠身,每逢酷寒盛暑,都要到鬼门关隘走上一次。这年这暑热如此,她白叟家终究撑不住了……那和珅定是晓得了此中内幕,才先保举于我,待我家中一旦有变,再保举刘大人。到时候他在皇上面前有两次施恩,在军机处也再无掣肘……可阿中堂,这嫡亲丧礼,我不能不遵啊。”

“太上皇……您公然……”阿桂清楚,乾隆此次汲引吴熊光、傅森和戴衢亨三人,便是为了军机处中,能够有人持续管束和珅,不让朝廷因为王杰、董诰的谢政而被和珅专断。想来今后,这些朴重的大臣还是大有但愿,不由缓缓站了起来。

程赤城话音未落,阮元却已惊道:“程老先生,您所言《群书治要》,但是唐太宗之时魏征主持编辑,遍及经史诸子精华的《群书治要》么?这部书我只在古书中有所耳闻,可即便是抄本也从未得见。却不料本日还能见到刻本,先生寻书之举,实是有大功于士林啊。”

钱楷笑道:“你有甚么过意不去的?伯元,这也就是我住在嘉兴,还熟谙几个出海经商的本地邑人。你且说说,如果你本身来这里扣问,这里贩子也不算少,你能找到合本身情意的么?”看着孔璐华也从车上走下,也对她相拜成礼,笑道:“伯元,你说你这辈子啊,实在是让我看着,都有些不想再恋慕了。为官六年,身登二品不说,还能和衍圣公府联婚,并且,夫人这边幅,更是天下少有的才子啊。你说你这才三十四,这辈子一半还没到呢,把平凡人家几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我等翰林之前相聚的时候,还都相互打赌呢,赌你最后能做到甚么官职,只怕今后正一品的大学士,都放不下你了吧?”

“这……”董诰想着,道:“我已给太上皇、皇上上了奏疏,想来不过量日,继任的军机大臣也要选出来了,到时候我再离职便是。可眼下六部卿贰,大多年龄已高,却又有谁能……”

钱楷见程赤城略有迷惑,忙陪笑道:“程老先生有所不知,阮孝廉少年时便精通两唐书,鄙人入京招考之时,也是多亏了阮孝廉指教,这殿试当中,便有一题问及两唐书,鄙人那一题也作答得安闲,才得蒙皇上喜爱,取了传胪。以是阮孝廉于史事之上,但是值得佩服之人。程老先生提及这刊刻之事,想来老先内行中这一部刻本乃是海内独一,老先生也不肯等闲示之于人才是。鄙人倒是有个建议,不如老先生将此书暂借我二人,我二人也愿出银二十两,作为借书之资,借完以后我二人便即誊写,待誊写过了,再偿还老先生如何?”

这《群书治要》此时虽为海内独一,可毕竟只要五十卷,又有三卷已佚。而一部《通志堂经解》,收录百家儒经著作,共有一千八百卷之多,当时焦循出价也只出得三十两。如许折算下来,钱楷报价二十两,已经是绝对的天价。程赤城听着,那里还能有半分不对劲处?忙陪笑道:“钱大人这是太客气了,老夫这书虽说海内现下乃是孤本,却也值不得这很多银子的。若二位只是誊写,便只出十两就好。阮孝廉学问赅博,史事如此精通,这古籍嘛,就是孝廉拿了去,也是物尽其用,二位情愿出如许的代价,真是折煞老夫了。”

不想董诰听了这番话,却垂垂掉下泪来,道:“阿中堂,您有所不知,家母……家母前日已过世了。昨日我不在军机处,就是在家中主持丧事,给太上皇和皇上写了辞呈。过了本日,我将手中要事交代下去,这也就该归家守制了。”

阿桂想着,不由肝火上涌,又兼炽烈,竟一时喘不过气来,过得半晌,才规复神态,道:“嫡亲之礼,天然要行,你尽管去吧。只是你和王中堂都走了,这军秘密事,你交办谁去?军机处留京大臣,也只要你我二人了啊?”

这一日,也成了阿桂在军机处的最后一日。

程赤城听了,也是大喜,道:“阮孝廉公然是通儒啊,平常读书之人,常常只知这四书经注,说到这诸经三史,便已含混不明。孝廉只听得老夫一语,便知这《群书治要》为何人所作,这小小的乍浦之地,倒还真是少见了。”

钱楷听了,也悄悄把右手食指在阮元面前点了一点,表示本身才是东道主,既然来了,就要听本身的话。随后阮元才晓得这老者身份,老者名叫程赤城,原是乍浦贩子,多年间来往中日两国停止贸易,乃至因爱好长崎风景,长年居于长崎。他常日多好图书保藏,是以对日本古籍颇多留意,常常寻得一些海内难觅的唐人失传古籍,重金收买了带回中国。如《五行大义》、《文馆词林》等书,均是四库修书时所未见之本。阮元得知他寻书之举,虽对他仍很有陌生之感,却也连连点头。

那门内响了数声,便有人过来开了门,钱楷拿出一张名帖,道:“只言乡中邑人钱某,生员阮某到访。”那大户下人听了,却也客气,拿了名帖,便引着钱阮二人进了门,走过几处小道,来到一间花厅之前,一个身着绸袍的老者早已在厅前等待,见了钱楷,忙作揖道:“不料钱大人本日践约帮衬,实在令舍间蓬荜生辉,钱大人这便请吧?另有这位,便是乡间阮生员吧?听钱大人说,您也是这嘉兴乡里读书博识之人,却不知今后是要应秋闱呢?还是做学问?既是钱大人至好,老夫这里也自当备些薄礼才是。”

阮元想想却也不由莞尔,这举人招考之事,他十一年前便已顺利通过,不知钱楷为何只报了生员身份。但想到如此,干脆尝试一下本身未经之路,便答道:“回……回老先生,鄙人读书读惯了的,未免有些不近俗务。鄙人家中也算得殷实,正想读书长年,以奉圣贤之道,却未想过秋闱之事,还望老先生不要见怪。”

“阿中堂竟是不知么?”董诰问道:“半个月前,王中堂因腿疾减轻,终是支撑不住,上疏辞了军机处之职。眼下王中堂只剩下大学士职衔,却已经不参与要事了。”阿桂听着,想起王杰文法吏事兼通,实是不成多得的谘议之人,不由有些落寞。

这一日阮元一行,已经到达乍浦之畔,不远之处便是浩大的东海,只见海滨之畔,数十艘海船如城墙普通,林立于乍浦港口,虽不如扬州、杭州等地船只浩繁,却更具气势。但日本自明末清初时起,江户幕府便已下了锁国令,全外洋贸港口只要长崎一座,且只准予中国与荷兰贩子前去贸易,日本人不得出海。对于每年赴日的中国船只,也有必然命量限定。是以此时乍浦港内,并无一艘日本前去中国的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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