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世情薄（二）
一语毕，沈誉喉间一时发热，只将彩莲逼到了墙角跟。
彩莲瞪大了眼，盯得沈誉直垂下脸去，“咳……言归正传，微臣此番在《妇金语录》中找着了方剂，专治这伤了的根柢，吃个几剂，想来便可有孕了。”
彩莲眸子望向别处，只当不经心，“大人府上说是已有正妻，何必又来招惹我这小小的奴婢来。”
彩莲翻开一看，只见纸上赋了一首词，上头写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誉笑笑，“你说你瞧的懂也好，瞧不懂也罢，我只需你收下便是了。”
彩莲忙掩着支出了袖中，“好了，该随你去拿药了，如果误了事，还得赖你头上。”
沈誉一听，有些急了，抓起彩莲手道，“我那是家中老母给硬塞的婚事，可不得这些年，我睡太病院中的光阴，可比府中还多。与那夫人也不过是驰名无实的假伉俪罢了，她整日只混迹于佛堂间，我们两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你那里晓得我内心头也是有磨难言。”
彩莲听了，只咬着下唇道，“何曾要你赶她出府了，只是说，我不肯做小罢了。”
彩莲忙捂住他嘴，“休要说了，也不晓得害臊。”
长春宫，诸侍女在里头繁忙，瞧是桂嬷嬷来了，纷繁低身退出了钩弋殿。
孙瑶环远远闻见了，只蹙着眉道，“这味儿也忒难闻了些，本宫实在是下不了口。”
沈家也算得书香家世，沈家的老太爷乃是三朝前的太子伴读。到了沈誉这一脉，虽是家属是不如畴前，这威势还是有在，多得朝廷的恩赏庇护。沈誉性子却极其分歧，只靠着自个的本领，在太病院做了太医。
沈誉道，“如果你主子将你赶出宫去了，那恰好。我们也不消等赐婚了，我直接便把你八人大轿抬进沈府去。”
桂嬷嬷道，“本日老奴找姜太医问了话，这事儿已经在办了。剂量是按着天来算的，只一星半点，光阴长了，便能落个洁净，且不着陈迹。这沈太医，即使再心细的人，一时也是诊不出来的。”
彩莲福身，便同沈誉出了昭阳殿外。
彩莲轻捶打着沈誉胸口，娇嗔道，“可轻些，细心摔着。”
两人又一前一后走着，一起朝太病院而去。
桂嬷嬷又从案大将紫砂药罐提起，倒出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来，“姜太医的方剂煎好了，主子先将本日的份例给吃了罢。”
沈誉也不敢轻浮了她，又退了几步，低声道，“我内心有你，你可晓得？”
孙瑶环懒懒吃了口茶，“可带了甚么动静来？”
茱萸听了心下觉着也是有理，便道，“彩莲，你且随沈太医下去抓药来。”
两人前后走着，也不说话，待获得了宫墙小道，沈誉忙扯住了彩莲道，“我方才说的，你可莫要当了真，我这心下……”
沈誉点头，“也不知何时起，这饭前饭后，探脉看书，总归总要想起你来。这几日不见你，我这心下也是空落落的。”
“本宫倒是传闻，这几日太病院的姜太医再给容妃诊视，传闻说他手中也有个家传的方剂，这事可真？”茱萸边玩弄动手中的玉镯，边问了句。
瞧彩莲如此说，沈誉晓得，她对他也是成心的，不自禁喜道，“如果你跟了我，决然不会让你受委曲。只要你进了我府里，那你便是我沈誉明媒正娶的正室老婆。至于那何氏，她家中已是无人了，如果赶出府去，也无处也容身，只得在佛堂住着便是了。”
这话一说出口，沈誉便知她是应了他了，喜得将她一把抱起转了个圈，“好彩莲，你可算应了我了。”
桂嬷嬷轻叹了声，“老奴也舍不得看您，吃这些个苦兮兮的玩意儿。但是也是没法，还请主子喝光了才好。”
彩莲轻戳了沈誉肩头道，“瞧瞧你，一本端庄提及胡话来，倒是一点也不比这外头的公子哥要差。但是我也得说与你听，我虽只是一名侍女，可如果要委身于谁，那也必得是正室，要我与人做小，那决然是做不来的。”
桂嬷嬷道，“太师做事一贯沉稳，主子自不消担忧，只好生等着便是了。”
看罢，彩莲红脸别过脸去，“你们这些墨客，满嘴的诗啊、词啊的，我只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可不明白沈太医这说的是甚么。”
沈誉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交予彩莲手上，柔声道，”这纸压在我袖中多时了，可算寻着机遇予你了。”
彩莲抿嘴笑道，“瞧你严峻的，我不过是谈笑罢了，你倒当真了。”
彩莲羞惭地低下头去，“沈太医，你这是何意？”
孙瑶环甜甜笑道，“辛苦你了，桂嬷嬷。这会恰是要立后的口儿，爹爹从宫外带话来，说是等开了春，便会有人奏请封后之事。再加上我们身后另有太后，只要不出来这些碍眼的，想来后位也是唾手可得。”
“可本宫心下，老是有些不甘。入宫到现下，这么久，肚里也不见动静，可不是干焦急。如果不是因着这肚子不争气，这封后的事，怕是早些光阴便已提上日程了。”孙瑶环边说边抚触腹上，脸上尽是不甘。
晓得方才有些莽撞了，沈誉忙将彩莲放下来，“方才是我鲁莽了，你勿要见怪。”
彩莲瞧他吞吐，薄笑了声，“你心下如何？可别觉着你是个太医，我就需得讲究了你。我虽只是娘娘跟前的侍婢，可也有自个的心机。”
沈誉道，“那姜太医的医术，平心而论，也不在我之下，可就是用药老是过于谨慎，分量轻了重了分不清。旁的事儿也就算了，这若说是生子的良方，我看是名不副实。微臣可探听了，他叔父姜孝严在时，给先帝嫔妃开的这家传良方也是很多，可也没见得有哪位娘娘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