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恨别离(二)
目睹着阿德要赶人,允喜抬手就是一巴掌,阿德疼的“诶哟”叫了一声。
曦嬷嬷安抚道:“娘娘凤体要紧,多少再吃一些吧。”
茱萸悲切道:“嬷嬷,本宫食不下,彩莲现在如何了?”
允喜轻哼了一声:“你是个甚么东西,那里能碰我家主子送出的东西,必定得见了你家娘娘方才得放手。”
曦嬷嬷笑道:“皇上这话就说差了。古话说,这过分顾恤,怕是活不久。世人都说得,世人都可托得,唯独皇上不当说,也不当信。皇上现在正值丁壮,开疆扩土,励精图治,多么的豪杰风采。纵使是豪杰,老是顾恤美人的,有皇上如许的天家庇佑,娘娘又有甚么可惧的。”
说话间,鸳鸯呈了一朱红色的漆盘上来,上头天然是一叠古早味的桂花酥:“主子,今儿个一早,御膳房特地给主子备下的,主子便吃上一口吧。”
曦嬷嬷笑笑:“皇上这是器重娘娘,方才会怕落空,如果不在乎,又如何惊骇呢。”
周筠生抬眼看了曦嬷嬷一眼,眼中顿时瞧着放松了很多:“嬷嬷,朕是顾恤她的,你晓得的。但是偶然候又怕咋这宫里过分顾恤,也不是甚么功德。”
因着腹中胎儿月份已大,蹲下去捡,已是有些吃力。因此茱萸想了个别例,从床帏幔帐旁解下挂钩,只伸手悄悄一勾,那方块小包便入了手中。茱萸靠近了,嗅了一道,心下已然了然,便顺手放入枕下。
曦嬷嬷边说,边又喂着茱萸吃了几口汤。茱萸觉着腹中酸滚,不一时感觉非常难受,作呕的很。鸳鸯忙拿来了盆盂,茱萸一下便都吐了出来。
茱萸抬手,表示她温馨下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只听着门外阿德又说了句:“这里是云梅宫,天然行的是云梅宫的端方,女人如果不肯按着我们的端方来,那便获咎了。”
“我家主子叮咛了,说是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特地命我送些东西来给娘娘补补。”允喜圆盘的脸上尽是笑意。
夜垂垂深了,周筠生抬手探了探茱萸手心,似是有些温热了,心下方才放心一些。便随地而坐,靠在榻侧便算歇下了,只是手仍紧紧握着茱萸,也不肯松开。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茱萸披着一身白狐外罩,冷冷地瞧了允喜一眼。这眼神如一把冰刀,瞧的允喜直抬不开端来。
曦嬷嬷连连叹了一声:“娘娘,您是多么冰雪聪明的人儿,现在如何就妄自陋劣起来了。有道是存亡有命,繁华在天,娘娘便顺着天意便是了,又何必不饶过自个呢?”
曦嬷嬷亦是哄了好几声,茱萸方才喝了一口银耳莲子汤。刚拿起桂花酥吃了一口,禁不住落下泪来:“如果彩莲仍在,她该是最要吃这一口的,昔日里,她但是馋嘴的很。”
曦嬷嬷忙又扯出锦帕,沾了温水,替茱萸细细擦拭了一番。鸳鸯又递上一个凤穿牡丹的绣枕给茱萸背上垫着,茱萸略缓了口气。
鸳鸯听了,心下也是不好受,又恐被茱萸瞧见,只得侧过身去,偷偷抹泪。
至次日,天未明时,曦嬷嬷便披起衣来,出了殿外预备茶水。阿德等抬了火箱出去,将冷下的火箱换下。
允喜忙又跪下叩首道:“我家主子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好,特地遣奴婢带了补物来探视。”
周筠生握住茱萸的手,还是有些凉,又帮她掩了掩被角:“嬷嬷,不瞒你说,朕偶然候也会感觉惊骇。就如现下,朕真怕落空了她……”
薛巾连连点头称是:“皇上,今儿个外头天阴阴的,只怕有雪,主子给您备了一套毡的里衣与乌云豹的氅衣。”
周筠生此时也已经醒了,薛巾又出去奉侍着洗漱,“万岁爷,方才前头来禀,说是朝鲜使臣一早就在熵邗宫候着了。”
允喜捂着脸,嘴边有血的咸腥味:“娘娘,奴婢是替我家主子送礼来的。”
“是了,你是送礼来的,真是好大的礼呢。”茱萸睨了她一眼,现在闵氏还未有位份呢,就如此张狂,如果得了个一星半点的好,可还了得。
周筠生前脚才走,茱萸便迷含混糊地醒了。才睁眼,就瞧见曦嬷嬷端了一碗莲子红枣汤来。
允喜笑道:“公公无礼,允喜也是为着自保,还望公公勿怪。”
允喜跪着叩了个头,自顾着正要起家,却听着“啪”的一声清脆声响,立马吃了一巴掌。
周筠生起家瞧了茱萸一眼,昨儿个夜里听她哭泣几声,今儿个该是要醒了:“备一碗莲子红枣汤,温着,等皇后醒了,叫人送来。”
午间,鸳鸯被熏笼熏的昏昏欲睡,曦嬷嬷在偏厢炖着汤水,茱萸起了身,缓缓行至窗前,正坐下,翻着竹简,却听着一声敲窗的声响。茱萸摆布看了一道,方才开了窗。不一时,只见着有一方块小包被扔了出去。
茱萸顿时又泪盈眼眶,“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灾星,这身边的人,一个个接连离我而去,许都是本宫害了他们不是?”
曦嬷嬷见周筠生不吭声,又接着道:“头一次,老奴瞧见娘娘蕉萃模样,就想大胆说上几句,但是见着皇上大事繁多,现在又添出这些事儿来,想来皇上心下也是很多滋扰,因此先前也就不便多言甚么。”
“别忘了送一叠古早味的桂花酥,皇后爱吃的。”周筠生又叮嘱了句。
周筠生点点头,脸上竟有些泛了红。
曦嬷嬷将莲子红枣汤置于一旁矮几上,微浅笑道道:“娘娘放心,那沈太医昨儿个捧着牌位,给领出宫去了,说是送到彩莲女人减轻了。”
允喜这调子有些高,鸳鸯也被惊醒了,眼瞧着茱萸在殿门口站着,忙上前行了礼:“主子恕罪,奴婢竟然昏睡了去。”
忽而,听的殿外阿德喊了一声:“哟,允喜女人如何来了?”
“牌位?”茱萸不由问了句。
薛巾边说,边奉侍着周筠生换衣换带。
“是了,这位沈太医呀,也算是个痴情种子,自个连夜刻了“沈氏正妻之牌位”,说是因动手生,头次刻字,差些没把手给刻坏了。”曦嬷嬷说道。
阿德略为莫非:“娘娘现下已经歇下了,怕是不便见女人,不如您将东西留下,由我转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