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二)
茱萸不忍再转头细看,只道:“筠生,你且等我好动静。”
茱萸原是强忍着的泪水,一时也跟着滚落下来,大珠小珠落玉盘,滴在周筠内行上,滚烫,滚烫:“筠生,是我性子不好,硬要与你置气,一听到那闵氏有了身孕,我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肯去听你解释甚么。只想着许是情淡了,更是悲伤。未曾想,你会如此冒险单身寻我而来……”
周筠生笑笑,轻抚茱萸面庞道:“你做事向来都有你的启事,又何必我来多说甚么。何况,慈英确切做了太多错事。”
周筠生稍稍有了些失神,明显他被婢女这一声“公主”给喊愣住了。茱萸轻咬下唇,“筠生,你从未问过我,我的母亲是谁。本日,许是奉告你的时候了,我的母亲唤名卫丹冉,乃是当年南疆,亲身被你俘虏至京师的公主。”
转了两道门,公然面前呈现了满架的蔷薇、杜鹃。转过这些花架,便是一条内河,茱萸略微惊奇,问了句:“这前后都没有泉源,水又是那里来的?”
茱萸坐在撵上,跟着婢女一起进了紫薇堂,过了含元殿、养心殿,便是到了玉壶楼前。茱萸因着今儿个白天心境不佳,心下又顾虑着周筠生,多少觉着有些恍忽,分不清南北了。
转过大镜,愈发的见着门多了。只见着里头出来一名内侍,笑说:“公主轻随我来,从这门儿出去,便是御花圃。今后处过,比前头过要来的快。女王叮咛了,不成叫公主吃力了。”
周筠生轻叹了一声,便将忠叔当年如何劫囚,公主又如何逃脱失落的事儿一应告之茱萸。茱萸一边听着,只绞动手上的锦帕,也不吭声,实则心下早已被搅得翻江倒海,不免多了一份悲伤事。
月台上焚着斗香,热朵今儿个特地命人煮了一口猪,一只羊,又备了好几桌的酒菜、果品一类。
女王给茱萸亲身夹了菜,待得舞乐毕,热朵起家,举杯遥祝道:“这头一杯,为勿洛王一行人亲身来访!愿我南疆与勿洛,永结秦晋之好。”
“茱萸!”周筠生从喉间挤出一句。
耶律齐亦起了身,举杯表示,一饮而尽,魅眼斜望道:“女王海量,既是永结秦晋只好,那但是要嫁公主来我勿洛。”
“筠生,你是否感觉我心狠手辣了一些?”茱萸缓缓说道。
这玉壶楼左瞧有门可通,右瞧有窗暂隔,待得轿撵到了跟前,内侍忙蒲伏跪地,茱萸在婢女搀扶下下了轿撵。
内侍笑笑:“这都是当年女王还是皇后的时候亲身督造改建的,天然是与旁的分歧。”
周筠生紧握住茱萸手道:“茱萸,莫要自责了。你那里有甚么错,不过是我,明知你是那样性子急,还不与你说明白了,想来我也是可爱、可恼极了。只请你信我,慈英腹中的孩子,毫不是我的。虽那一日我是醉了酒,但是仍明智尚存,决计未曾碰过她一下。厥后我命人多方探听,方才晓得,这朝鲜使臣团中,有一人名唤金善衡,曾是慈英在朝鲜时候青梅竹马的恋人。”
周筠生苦笑一声:“我早该推测的,自打那一日在忠棣府见过忠叔,我心下便起了狐疑。只是想着,人间之人千千万,总不至于有如此偶合。因此老是不肯多想甚么。未曾想到……”
诸人未曾想,这耶律齐如此大胆,遂都惊奇望向耶律齐,纷繁交耳。茱萸也不瞧他,只是低头闷着吃菜。
末端,茱萸方才起了身;“筠生,我已经求了女王,她会放你走的……你只需再忍耐几日便是了。你要早些回京师去,稳定大局。不然万一被故意人有机可趁了,倒是我罪恶了。”
周筠生渐渐放开茱萸手,低声道:“我已派人将慈英与使臣团一道送回王俭城了。她......太医说,她此生不会再有孕了,并且要长年饱受腹痛之苦,这也算是她应得的经验了。”
女王笑道:“如果有缘,倒也何尝不成。”
热朵、如公主、宋玉与香黎、耶律齐等人早已在上头入了座。月明灯彩,人气烟袅,地下铺着软毯锦褥。
“你是说,这孩子是金善衡的?”茱萸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复又平复问道:“那你又如何措置了?”
茱萸微微侧过身,眼中早已饱含热泪:“筠生,我只愿你能安好,切不成意气用事,来日方长……”
……………………………
才进了玉壶楼内,又被一架巨大的屏风给挡住了,转头再看,又有窗纱明透,门径可行。待获得了门前,茱萸忽而见到劈面也来了一群人,与她们几个倒是身形一模一样。待得定了神,方才瞧见是一面玻璃大镜在前头。
内侍说罢,持续在前头带路,直到拐角处,一转,那便是平坦开阔的大陆,豁然可窥见御花圃全景。
这一则为了设席接待耶律齐等一行,二则为了茱萸认祖归宗,因此这宴会筹办的天然非常细心。
“晓得了,你去回女王,就说我半晌就来。”茱萸应了一声。
茱萸才至,热朵便招手表示,婢女便领着茱萸到了如公主前头落了座。彼时,宋玉、耶律齐等正喝着酒,见茱萸来了,皆不动声色地看着女王这边的动静。
周筠生拉住茱萸手道:“你但是应了她甚么事?茱萸,这个天子我不做也罢,只要能与你在一处,那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说话间,只听着外头侍婢唤道:“公主,一会女王另有宴席要请您畴昔,还请别误了时候。”
只见着这御花圃内屏开孔雀、褥设芙蓉,各婢女、内侍摆列两侧服侍着。园中早已摆满精美盆景,树顶早已吊上了羊角大灯,珠帘绣帷,豪华之像尽显于人前。
内侍答:“原是开了闸,今后处起流,到了御花圃西面,再开岔口引流。一共有三处罚流,堆积到了一处,便有了此内河。”
茱萸禁不住赞叹了一声:“真当是精美构造,倒是未曾想到有如此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