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戏中戏（一）
热朵见这张沐尧边幅堂堂，也不免多问了一句：“小哥看着，可比这普通的唱戏人要精力些。”
张沐尧拱手道：“朱紫耳背，我们这梨园里头，都是避祸出来，临时组建的。里头都还是黄毛小子、丫头，天然比不得那些练习有素的。承蒙女王不弃，我们这草台班子，才可在这地儿露脸，三生有幸啊。”
为首的龟兹使臣又行了一礼：“此番我等，还带了国王的表书而来，还请女王过目。”
这盒子里头用大红绸拖底，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夜明珠，可拿到船篷里头瞧了，可谓光彩夺目。那龟兹使臣又细心着拿到方才的漆盘之上，也是奇了，只见着那小珠子颗颗都滚向了夜明珠，一下就绕成了一个圈。
再往里去，是细细竹丝编织成的帘子，地上铺着的乃是水獭皮的毯子。各小案上搁着一架小鼎，里头燃烧的乃是雪樱香。这香料乃是南疆内宫专供的，外头也不等闲得见。
这梨园的掌班眼尖，一见着热朵来了，忙带着梨园的人一道行了大礼。只见这掌班手上拿了一本戏单，又拿了一个小签儿，只笑嘻嘻地跪请道：“请女王、公主们点戏。”
使臣道：“勿洛开的甚么前提，女王尽管说来，我等还可协商不是？只要女王不反对，我们便可谈。”
热朵见茱萸不竭转头相看，便道：“这行宫完工之时，先王说这丹冉最熟知汉地文明，字也写的最好，因此便叫了她来帮衬，留了这么一副字。这里是丹冉最喜的处所之一，三伏天，来避暑也是极好的。”
热朵道：“难怪瞧你手心都是老茧，原是如此，你若不说，还觉得你先前是参军的呢。”
龟兹使臣笑道：“我龟兹王前段光阴，从身毒国得来的宝贝，想着不如一道送给女王，添个好彩头，因此便遣了我等送来。”
有了这处所军马的插手，这变更起来，天然也便不会有太大动静。因着武至还需盯着鲜卑一举一动，因此钱芎竺便派了张沐尧前来救驾。说是勿洛克日有异动，张沐尧尧往北境探勿洛真假，实则是带着处所军马往南边赶来了。
晓得这热朵是左顾言他，使臣只得拱手又道：“四座城池，一千汗血宝马，四千弯刀！还望女王能多多考虑我们的发起。”
龟兹使臣自知不便作久留了，单手抚胸，哈腰行了礼便跟着侍女下了船。
热朵转而对茱萸道：“今儿个，趁着天气好，我们再往这岛上行宫去瞧瞧，里头已是搭戏台子，专等着今儿个唱戏听呢。想着也可贵带你出来一趟，自也该纵情不是。”
热朵故不睬会，只予茱萸笑道：“听闻这夜明珠有安神埋头之效，想来赐赉你，最好不过。”
热朵莞尔笑道：“使臣们远道而来，一起舟车劳累，也是辛苦了。不如先行回驿馆安息如何？待得过些光阴，再细禀也不迟。”
婢女接过，呈于热朵，热朵略略扫了几眼，只微浅笑道：“怎的，你们龟兹王不是已经有王后了，这会子来凑甚么热烈。”
茱萸听了，心下“格登”一声，只平色道：“方才出去的时候，瞧你这梨园，唱腔也是小杂。秦腔、昆腔、越腔，这甚么样的好似都有，倒也是奇了。”
茱萸忙道：“如此贵重之物，茱萸怎好收，只怕是不当。”
“往年，这丹冉在的时候常说，这情动于中，形于声，声成文，那便是乐律。我故晓得，这声、音、乐有很多的讲究，但是到今儿才知，这传情、入骨，还需得配上相对的人才好。”热朵似偶然说道。
热朵时不时斜眼望着台上的花魁，这口齿清楚，字字句句都是情，再看那身材、神情，也算是做的极致了。
天然，这戏是从热朵点起，热朵虽常日里也会听戏，今儿个却满是为着茱萸备的，因此便着茱萸来点。茱萸此时方才细细打量这梨园的掌班，不由吓了一跳。来者一身褐色夹袍，瞳人灵动，飘荡似临风玉树。本来不是别人，恰是张沐尧。
那一日关海营帐，诸人皆是一筹莫展，恰逢李玖詹来了关海，说是办公差，实则是献计来了。这李玖詹获得鬼伯密报，自也是心下顾虑着。不动声色出了京师，往南边去，到眉州、乐州，调齐了处所军马，说是到关海剿除叶家余孽，实则是勤王来了。
龟兹使臣面面相觑，只听着前头的使臣又道;“我龟兹王后于年前不幸过世，国王也是非常哀思。想着我们与南疆向来交好，这联婚天然是再好不过的挑选。”
茱萸点头点了点头，待得下了轿，已是到行宫跟前。只见这行宫前头用松、竹、苇捆扎成束，再灌以油脂，树之于庭，燎烧甚是明朗。又有火树银花，金窗玉栏。
一时候，这舟临岛上，热朵携茱萸等弃船上轿，模糊可见前头琳宫出色，前头石牌坊上刻着“临江仙”三个字，底下是一块红印子。茱萸瞧细心了，竟是母亲的笔迹与印章，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过了一会，待得诸人都坐定了，铜锣敲响，算是开了戏。茱萸今儿个点的是一处《望江亭》，这如公主打小就怕读书，因此这戏文唱的是甚么，更是不得其意，只听得昏昏欲睡。
热朵道：“有甚么不当的，再好的东西，你也受的起。”
张沐尧笑道：“小的先前是唱小旦的，只是现在身子骨不见好，年纪也显得长了一些，便只在梨园里头撑着，做个掌班的，可不是甚么粗活、累活，都得自个干，这动机组个梨园也不轻易。”
热朵笑道：“我倒是未曾见过如许希奇的宝贝，你们国王倒是也舍得送。”
热朵拂袖，望着岸上的熙攘人流，只道：“现在，南疆王室残落，适婚的公主只要两位。一名便是你们面前这位，我刚认返来的外孙女。可她现在身怀六甲，天然不该考虑在其列。余的嘛，这如公主，前些光阴，已经许给了勿洛王耶律齐。这会子，你们倒是给我在出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