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年酒（二）
柳绿忙跪道，“娘娘恕罪，奴婢……”
茱萸笑道，“臣妾本日筹办的仓猝，还请皇上与丽妃、张昭仪等，莫要见笑。”
待得彩莲这厢放端方了，鸳鸯又跟着呈上饽饽二品，别离是白糖油糕、快意卷。又有碟菜两品，乃是桂花鲤鱼、肉丝鸡蛋。
薛巾忙帮着递上挂炉猪肉脯、另有一碗长命面，再加一杯冬笋菜汤，方才算是将菜色一应上齐了。
薛巾又受命取了醒酒丸来，茱萸衔在口中，一时又喝了些丽妃呈来的燕窝水，方才感觉好了些。
茱萸笑笑，“臣妾这也是头次参与年酒的事儿，这很多事儿也做的不好。倒是丽妃，这年酒多是她在筹划，臣妾也就是沾了她的光。”
周昶景边说边又瞧着张黎儿道，“你这丫头倒还机警，可唤甚么名儿？”
一时只听着茱萸嘴下嘟囔，似是说着梦话，“西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目前离索，错错错……”
柳绿为人，茱萸常日并非未有耳闻，只是这始终是张黎儿屋里的事儿，她自也不肯多插手甚么。
丽妃部下盛上一杯燕窝水，在张黎儿面前放下，张黎儿举杯道，“多谢丽妃姐姐谅解。臣妾本日身子不便，不得陪皇上纵情了，这里便以水代酒，恭祝皇上万寿无疆，新年大吉。”
丽妃望着茱萸道，“本日歆贵妃也在此处，现在这后宫当中，除了太后，自就是您说了算。本日我宫里既是出了不争气的奴婢，想着请贵妃娘娘措置才是。”
丽妃瞧了张黎儿一眼，心下悄悄叹了声气。想着张黎儿本是聪明清秀之人，可偏得不到天子欢心。好不轻易有了身孕，天子那儿的垂怜也未见有增加几分。现在瞧着，即使是天子是对柳绿有了意，如果彻夜要垂幸，她等也只得顺水推舟。
柳绿磕了一个响头，“奴婢知错了，求丽妃娘娘开恩。”
茱萸渐渐睁眼，迷含混糊见了天子，又低头看了本身一眼，方才晓得本身是醉了。本来是想出来透口气的，不想因着多罚了两杯酒，竟就娇柔不堪，睡着了，想起来倒有些自愧起来。
这不知不觉走到方才的池子边，竟就在青石板凳上睡着了。
彩莲先将手头的钧窑瓷盘呈上，只见着里头是大碗菜四品，别离是燕窝万字金银鸡、燕窝年字三鲜醉鸭、燕窝如字锅烧乳鸽、燕窝意字十锦鹿丝。
柳绿哭腔道，“奴婢…….奴婢知错了，请贵妃娘娘惩罚。”
丽妃见了，喜道，“还是贵妃娘娘心细，这碗菜、碟菜、饽饽、片盘、乃至汤水都考虑齐备了，这看着就很有胃口。”
天子此时也起家去了外间，走来看时，见茱萸卧于山石僻静处的石凳上，业经香梦沉酣，四周梅花飞了一身，满头满脸皆是红香狼藉。手中的绢帕落在地上，也被埋在了花间。
茱萸莞尔一笑，“柳绿，既是丽妃娘娘如此说了，本宫对你措置，你可认得？”
丽妃知她是有所顾忌，仍有些气恼，“你虽是张昭仪的贴身侍婢，可你也是我彰华宫的人。如果犯了事，我若罚你甚么，也是该的。”
张黎儿听天子如许问，微微愣住，又笑应着，“这丫头唤名柳绿，自打臣妾进宫起，便在身边跟着，自当是个别己的人儿。”
不一时，周昶景道，“朕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宫安息去了。”
丽妃、张黎儿、茱萸等恭送天子至殿门外，眼瞧着天子与薛巾等走远了。
茱萸赶紧挣扎起家，欠身道，“臣妾御前失礼，还望皇上恕罪。”
柳绿听了忙福身道，“谢皇上嘉奖。”
茱萸将这些都瞧在眼底，只一言不发，吃着彩莲、鸳鸯呈来的小点心。
“好，柳绿，倒是个好名字。花红柳绿，听着也活力。”周昶景夸了句。
周昶景表情大好，连饮了两杯，“丽妃，这一年，你也辛苦了，朕也祝你生辰愉悦。”
酒行至酣处，茱萸觉着脸上红热，瞧着天子与丽妃等也是有了醉意，张黎儿则靠在一旁榻上闭目养神，便径直出了内殿，往外处去散散酒气。彩莲与鸳鸯想要跟上，茱萸则表示她们原地等待，只想一小我静一静。
酒意正浓之时，彩莲与鸳鸯各端着漆色菜盘入内。
周昶景笑笑，“倒是这么个理，朕正想着唤些小点心来。”
茱萸心下想着，这丽妃算盘打得叮当响，气不过柳绿勾引天子，需得替张黎儿出口恶气，又不肯牵引到天子处，便想着借茱萸手来措置，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张黎儿笑笑，“姐姐莫要活力，都是臣妾未教诲好她，如果有甚么不对的，姐姐问臣妾便是了。”
待得茱萸用过水，又吃了两盏热茶，好歹算缓过劲来。
丽妃与茱萸同举杯道，“吾皇万岁千万岁。”
周昶景细心瞧了，但见这茱萸心细，他所喜的醉鸭、丽妃的寿面、张昭仪的汤水，算是考虑全面了，便道，“这一色菜式也幸亏你操心机了。”
茱萸垂首道，“臣妾特地命她俩不要跟班，只想着散散酒意，不想竟就在路旁睡着了，臣妾失礼。”
想及此处，周昶景暗下有些恼了。只见他摸了一把石凳，冰冰冷凉。忙又推了茱萸一把道，“醒醒，这石凳上睡觉，可得睡出病来。”
柳绿本日穿了身大红袄子，底下又是绿裤红鞋。两个坠子似打秋千普通，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时显得有些风味之色。
周昶景听了这话，一时有些错愕。想着她方才，还在席间喜笑容开，这会竟如此闲愁，怕也是为了他吧……
周昶景看着，怕她着了凉意，便将她横打抱起，靠在自个身上，又用貂皮的披风罩着挡风。
四人说谈笑笑，又说了很多趣事，彼时，满厅红飞翠舞，玉动珠摇，彰华宫内一时热烈无两。
周昶景立于梅树下，遥遥知意，面上安静道，“你部下两个丫头平时寸步不离的，怎得本日倒也一步都不肯多走，但是偷起懒来了。”
周昶景也未几说，只当无事产生，牵着茱萸手，便往内殿去。才入了内，便叮咛着彩莲等，拿些水来。
周昶景从薛巾手中接过竹叶春来，“目前良酝署酿的这酒恰好，酒味香醇。”说着又表示薛巾给茱萸同丽妃各斟满一杯。
丽妃扫了柳绿一眼，沉声道，“本日你家主子穿的是鹅黄袄子，怎就你穿得大红袄子，倒是真不识礼数。”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罚你……到乾曜宫做个粗使的杂役吧。”茱萸不紧不慢道。
丽妃边笑，边盈着泪道，“臣妾谢皇上恩情。”
柳绿又端了几样生果上来，问道，“主子们方才喝了很多酒，是否再补些小点心来。现在吃的酒还不如食品多，怕是身材要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