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云梅宫
茱萸蹉叹了一声，“如果常日里，糟蹋这一件也没甚么。只是你身上这一件布匹，但是太后当初赏本宫的，如果废了，岂不是孤负了太后的一片情意。如果被别宫的嘴碎丫头听去了，怕是太后还要惩罚呢不是？”
四名侍婢一字排开，齐齐福身道，“主子新年吉利，奴婢（主子）等拜见主子。”
茱萸表示她近身上前，轻拍她手背道，“鸳鸯，你也算是行事沉稳之人。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光阴了，也算是跟着我出过存亡的。现在我长了位份，也算是一宫之主了，正如当初所言，也不会虐待了你同彩莲。”
今儿个正月月朔，彩莲也是特地打扮的花枝招展。彩莲道，“主子，今儿个午后，怕是各宫还要送礼来，主子快多歇着去，坐着做甚。”
茱萸在殿内安息一时，方吃了半盏茶，只闻声外头叽叽呱呱，一群丫头带着零散几个寺人笑着出去。本来是彩莲携了太后新赐的四名侍婢与两名小寺人，都捧着红色茶盘，喜气而入。
阿德听了，一时错愕，原是想着这静太妃与歆贵妃不对于，昔日也算是结过仇怨的，估摸着在贵妃娘娘跟前是得不了宠。
鸳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知错了，奴婢方才去外头见了河阳王的人。”
鸳鸯听了这话，恰是碰在了内心上，苦着脸道，“是奴婢不识好歹了，还请主子惩罚。”
主仆说话间，鸳鸯仓促从外头回到殿中。茱萸瞧着，眼眶有些红，好似是哭过。再看她那身石榴裙，乃是年前赏她做新年衣裳的布料，但是看似却仿佛托在泥里普通有些肮脏之物。
想着听彩莲等禀报过，这阿德在阁中干活也是勤奋，也未犯过甚么事，便道，“我这宫里头大，比不得往前晖春阁，总还需得有个管家的寺人。这今后云梅宫主理寺人之位，便由你来坐了。”
话到此处，茱萸心下方才了然，这鸳鸯本来心中倾慕河阳王…….也难怪这几日见她有些变态。
茱萸脑中“轰”的一声，仿若炸开的爆仗，“你且细细说来，毫不容有半点子虚在里头。”
茱萸笑笑，“你休要再动了，不然连鞋面都要拖脏了。我这儿原另有一条新裙子，本是想等着元宵再穿的，不如先赏了你，你且先换下这身罢。”
茱萸听了也不觉讶异，尚还在关海之时，她便猜着，鸳鸯这丫头，定然是河阳王部下的人，何况她先前还受过贤妃的恩德，对王爷，天然也是有恩要报的。
“筠生啊，筠生，此生当代，你的恩典怕是都还不了了……你可叫我如何是好？”茱萸心下冷静念着，满腹心伤，却无人可诉…….
鸳鸯终是没忍住，嘤嘤抽泣道，“主子……王爷他，前次为了您的事…….”
鸳鸯低头道，“这腊月月朔，就要劳主子操心，实在是鸳鸯没尽好本分。”
阿德近身上前道，”谢主子赏，恭喜主子燕徙云梅宫。”
鸳鸯神采略有非常，仍低声回道，“主子赏的布，奴婢做了一条，只明天这身，才上了身，莫名带了泥，也是烦恼。”
鸳鸯顿了顿，断断续续才算是把原委说了个清楚。
茱萸细心了看，方才想起是前次见着的，原在静太妃宫里当差的阿德，太妃身后便调遣到了晖春阁。
茱萸笑笑，“可不是晓得又有新丫头来，我便想瞧瞧都是些甚么人物。”
茱萸瞧着，穿戴倒是称身，点头道，“这裙你穿了恰好，倒也不孤负我一片情意。”
“鸳鸯，现下这屋子里，只要你我主仆三人。有甚么话，本宫便在这处挑了然。你心下如果有着河阳王，这也不怪你，想来是贤妃娘娘在时，你便已是情素种下。只是你要晓得，这河阳王现在，和我们宫里断不该再有甚么联络了。不然如果有甚么差池，只怕是要累及河阳王，你可明白？”茱萸沉声道。
彩莲一听，心下非常吃惊，固然整日与鸳鸯在一处，却不知她有这个心机。
鸳鸯跟着彩莲去了殿后，换下石榴红裙，穿上一身新的绿萝色锻裙，清算好了，便又去前处与茱萸回话。
茱萸朝彩莲递了眼色，彩莲会心，从一旁茶几上拿来早已备下的赏钱，都用大红的绳索串上，大家赏了一吊。
茱萸听了，心下百感交集，顿时红了眼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心下想着，他竟为她做到如此境地，而她却浑然不知……想到此前关海营帐中天子对他的摸索，又想着此番除夕宴上的各种，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断。
“前次在关海之时，王爷他为了能救您，单身一人往关海山中取那白虎前额血来，哪想得，手竟也跟着废了！”鸳鸯一鼓气道。
鸳鸯咬着下唇，似有哭泣之声，“主子……奴婢是想着，这河阳王本日便要去那东山封地了，此来路途悠远……又没几个知心的人可照顾…….”
一语未了，茱萸又道，“现下这里也无旁人，本宫且当你是本身人，有甚么委曲的，自可同我说道说道。但是…….如果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本宫晓得了，想来你本身内心也能衡量，这里头的轻重……”
阿德等皆齐声道，“主子训戒之言，主子（奴婢）们晓得了。”
茱萸心下暗想，早间外头下过一阵雪粒子，地上结不成雪，想着鸳鸯约莫是去过别处了。便打发了阿德等退下，只留了彩莲与鸳鸯在屋中。
“为了本宫何事？”茱萸见她好似坦白了何事，便诘问了句。
茱萸道，”诶哟，鸳鸯，你倒是去过那里了，如何这裙摆都拖到了泥地里，可惜这石榴裙，最禁不得染。”
鸳鸯听的耳朵一热，“主子，奴婢……”
“本宫早间着你来云梅宫办理，你却见了河阳王的人，这事儿，你说本宫如何罚你好？”茱萸睨眼说着，话里话外，透着些许严肃之气。
不想此时竟要汲引他做总管事，一时大喜过望，连连叩首道，“主子谢主子瞧得起！主子也无别的本领，说不好甚么话，但是今后必当对主子一心一意，决计不敢有贰心。”
茱萸笑笑，“你晓得本宫最在乎甚么那便最好。机警甚么的本宫自是看中，但是这忠心二字，但是要排在头一名的，你们可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