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处处惹尘埃(一)
一夜花烛亮,粉黛弛落散,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肤。有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如狂心如灰,落泪有谁怜…..
茱萸千恩万谢,将薛巾等送出了院。
鸳鸯对来者道,“你们且将这几盆山茶安排于院口便好。”
茱萸瞧了她一眼,彩莲只得皱着眉,跟着薛巾退出屋外。
”主子是不知,奴婢并不是一开端便在太后宫里当差的。奴婢入宫时年纪尚小,后被妙玉斋的贤妃娘娘垂怜,才得以在跟前服侍。厥后贤妃娘娘病逝,奴婢才转入了太后宫中。”
茱萸见她说的逼真,像是有感而发,便问道,“你在太后跟前,又怎会晓得这外头情面冷暖。”
茱萸泪眼婆娑看着彩莲,“你说他会谅解我么?会么?”
薛巾干咳了一声,朝彩莲做了个手势。彩莲看着茱萸也不放心,迟迟不肯走。
“老奴给新主子道贺啦。”薛巾笑眯眯道。
稠素神采有些丢脸,只道,“我岂敢有这意义……”
茱萸拱手道“劳公公操心了,茱萸感激不尽。”
稠素咬咬牙,只得服从。先前太后赏的巴掌印仍在,这会是痛的直叫娘。
薛巾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老奴晓得,您这心那,想着李老吧。您存候心,今儿一早,皇上就命人将李老送回府上去了。还请太病院几名太医轮番探诊,且有宫里的医女关照,这一时半会,想来还能再续口气。至于至公子,皇上说了,先过一遍堂,也便无甚大碍了。”
“公公说的是“,茱萸边说,边又悄悄塞了一锭金锭。
鸳鸯切了一些生果,穿帘而入。
彩莲见状,又给添了一盏,茱萸敬道,“臣女谢皇上赏光,再敬皇上一杯。”
“主子……你的难处,王爷定会谅解的。”彩莲说着,也红了眼,“主子连死都不怕,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如此……”
鸳鸯指着屋中道“你没看到么,今儿一早,皇上和各宫娘娘赏的,早都摆满屋子了,哪另有地儿能够腾得出放这些花来。”
薛巾道,“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咨尔李氏,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特进封为秀士,赐号‘歆’。钦此。”
“主子……主子……”彩莲见茱萸哭的悲伤,吓得忙将她唤醒,“主子,你如何了?”
周昶景起家,踱步到茱萸跟前,淡淡道,“朕曾说过,最不喜那自作聪明之人。你费经心机,可不是为了你爹李耿?”
茱萸收了笑意,“我手底下的人如何,我心中自稀有,本日如果静太妃在这儿,说些甚么,那也是该的。但是你与她们同为婢女,说这些怕也是不当吧。”
说着夹了一块醉鸭入口,点了点头,又用银块夹了一小片往天子碗里放,“皇上可放心吃。”
稠素扯皮笑道,“还是歆秀士说话得体,瞧您这两个婢女,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茱萸低首,也不看他,“臣女听闻爹爹在狱中昏迷……”
后又有宫女将金银钱帛、金饰锦缎等犒赏一一呈上。
“臣妾接旨,愿吾皇万岁,千万岁。”茱萸接过旨,只觉分量沉甸甸的。
茱萸见是她来了,忙收了泪珠,“瞧我,这好好的午觉,做了恶梦就吓成如许。”
茱萸听到喧闹声,出来一看,便晓得是何事,笑道,“倒是劳太妃操心了,只是我这屋中,确切是没地儿放了。不如先临时搁置门口,来日我找人搭个棚,好生置放便是了。还请答复太妃,就说,茱萸情意领了,谢太妃恩情。”
茱萸咬着下唇,手颤抖着,又有些踟躇。周昶景重重将她扔到榻上……
这静太妃,本是苟安躲静之人,这厢,也命人送了六盆白山茶来。
听周昶景如许说,薛巾忙不迭呈上桃花酿一壶,给天子与茱萸各倒了一小杯,“主子早备着了,还请皇上与礼音娘子慢用。”
也不等茱萸说完,周昶景轻巧挑开衣带,“朕要你脱下。”
薛巾叹了口气,“这都是时运造化,还望歆秀士晓得,咱皇上那,可就是我们的天,切莫惹怒了天意,那是千万使不得得。如果适应天意而为,还怕您今后没好日子过嘛。”
茱萸顺手赏了一袋银子予薛巾,薛巾更是乐道“老奴早就晓得,您不是池中物,定然有如许风景一天,还请主子今后,莫忘了老奴哟。”
“算下来,该称贤太妃了。只是娘娘命苦,也没熬到这一天。”鸳鸯露了些许哀思之色。
周昶景乐道,“救数你最知朕心。”说着便先干了一杯。
稠素听了,跪道,“秀士说的是,奴婢又多嘴了。”
薛巾挑了挑眉,“杂家可就不客气啦。”
周昶景道,“本日光有美食可不成……”
彩莲看着解气,转过甚去,悄悄笑了几声。
薛巾用手巾裹了一把箸,站在一旁,笑道,“老奴替皇上先试吃一块。”
茱萸撑着脸上三分忧色道,“臣女也敬皇上一杯,祝皇上万岁千万岁。”
稠素道,“但是太妃说了,要送到屋里给新主子亲身瞧了才好,这花乃是大理段氏亲身种植的,三年才一株,得屋中养着才行。”
茱萸道,“臣女……臣女并无他意……”
次日,薛巾领着一众寺人、宫女,喜气洋洋而来,只见他手上领着旨意,茱萸等换衣接旨。
茱萸想追,又追不上。又模糊见到一座衣冠冢,虽看不清这墓碑上的字眼,却觉着悲从中来,不免抽泣。
“就是啊,难不成,你要我们秀士把这些屋里犒赏都给丢了不成?”彩莲策应道。
至晌午,人潮总算散去,茱萸倦怠,在躺椅上小憩半晌,不一时,竟做起梦来。梦中好似来到了桃花坞,只见着周筠生背对着她,却不言语。
“公公言重了,茱萸也是个知恩图报之辈,定然不会忘了公公提携之恩,这今后,要劳烦公公之处,只怕是更多。”茱萸说着,脸上尽是倦色。
茱萸想着,这稠素,前次经验还没吃够,竟还不知收敛,便微微一笑道,“如果与你计算,反倒显得我吝啬了。我这也没甚么好赏你的,你且赏自个两掌巴掌,便归去吧。”
周昶景见她喝的急,挡道,“这酒喝的急了,可就变味了。”
“你说的但是河阳王的生母,贤妃娘娘?”茱萸惊道。
“好了,现下屋里也无旁人了,你大可不必如此。”周昶景夺了茱萸手中的琉璃杯,一饮而尽。
鸳鸯道,“早间人来的腻多了,主子累了、乏了也普通。这帮人老是如许,凡是有喜,便簇拥而至,如果时运不济,想见小我影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