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潮带雨晚来急(二)
实则是李婵见鹰鹞额头有一点白雪,多问了茱萸一道,茱萸便上了心。
茱萸点头笑笑,又看泥人教员傅,伎俩工致,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有几尊泥人立于板上。泥人虽小,面上却非常活泼。
领头军官上前呵叱道,“好大的胆量!太师府上的鹰鹞也敢带走!”
李婵笑作一团,“得,得,倒是我不是了。”
茱萸点头,”家姐自有主张,莫急。”
再细看这鹰鹞脚上挂着的一碎玉,与那日孙瑶环赠她簪上的玉器质地并无两样,遂笃定定是太师府丧失那只鹰鹞。
茱萸顿时红了脸,扭头道,“这鹰鹞怕是公子本日带不走了。“
李婵玩性大起,脱了茱萸手,时而前,时而后,满街驰驱,不亦乐乎。
耶律齐冷眼看来,出其不料,顺手抬起茱萸下巴道,“小娘子莫不是想跟我走?”
教员傅抬眼看是几位年青女子,笑道,“小娘子好眼力,老头捏的确是西厢奇缘。”
一筹莫展之际,彩莲领着官兵从四周包抄而来,领头的军官喊道,“来呀,把鹰鹞带上来。”几个小兵上前欲要抢,耶律齐目露凶光,愣是把几人吓了一跳。
病去如抽丝,沈誉的方剂神效,不过几日,茱萸便规复了六七成,气色也好了很多。
“九爷,不过是几个丫头电影。”阿弩撇嘴不屑道,”不如直接抢了去。”
“我家仆人出三十两!这鹰鹞便归我仆人了!”说话乃是四十年纪男人,样貌骇人,似生铁打成,且又蓄了一脸卷胡,顿时在人群里引发骚动。
耶律齐冷声道,”太师转头若问起甚么,你便道,是猫狗伤了这鹰鹞。”“小人晓得,朱紫且放心。”官兵带着鹰鹞,讪讪拜别。茱萸知他方才暗中折了鹰鹞双翅,心下只道,“真当是个狠绝之辈。”
他看着茱萸,也无特异之处,遂道,“我出一百两!”
教员傅边打量,边捏着,不一时便捏出了茱萸表面来。
听罢,耶律齐知是本日惹了费事事,召来阿弩,做了个手势。阿弩会心,对着军官撒开一纸文书,文书上模糊印了一个大红印子。
耶律齐看了她一眼,“阿弩,给她十两,打发了。”
一语未了,教员傅喜道,“本日真叫老头遇着朱紫了,不如我为蜜斯捏一尊本尊像可好?”
茱萸安抚道,“莫急。”回身与彩莲私语一番,彩莲分开人群,朝北面而去。
“公子莫急着走。”茱萸对耶律齐道。
茱萸牵过她来,同坐榻上,“我也觉这院中呆着怪烦腻的,不如陪你出去玩耍,可好?”
出了忠棣府拐过两条小街,一道巷口,便是朱雀大街。道旁列有两排石碑,尊尊雕刻着太祖训谕警告世人。
猎人一听,好代价,当即欲要成交,却听角落有人喊道,”我家蜜斯出五十两。”说话的恰是彩莲。
茱萸笑着点头道,“馋猫。”
军官一看,是圣上特批的通关文书,大惊,知是来了大人物。遂与底下小兵商讨一番,陪笑道,”不知朱紫在此,失礼失礼。只是这鹰鹞乃是太师府中丧失那只,小人还得带归去交差,多有获咎之处,还望包涵。“
茱萸抿嘴一笑,“倒似有理。”
李婵听罢,非常奇怪这几个泥人,恳求道,“姐姐,你可得给我买了去。“
三人谈笑着,又行至点心铺,茱萸正欲买些吃食,却被李婵拉去看热烈。
“你可知,对我蒙蔽之人,唯有一条路可走?”耶律齐近身幽幽道。
茱萸轻声道,“这些赌徒,不以肉贡献父母,却反以饲禽聚赌,也是世风日下。”
原是有猎人在卖鹰鹞,买家正出价竞标。
“真是为妙为肖。”李婵赞叹道。
教员傅定眼一看,忙摆手道,”老头这几个泥人不值钱,只得一吊钱足矣。“
耶律齐持纸扇点住茱萸肩头,“女人如何晓得,这是太师府丧失的鹰鹞?”
这日,李婵前来窜门,才至门口,便笑道,“长姐,这外头人间芳菲将尽,你怎还在院中窝着?”
李婵乐得抱住茱萸一跃而起,“甚好!甚好!正合我意!还是家姐对我最好了。”
彩莲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诶哟,四蜜斯,您可跑慢些,奴婢这可追不上了。“
轻罗如云,冲弱戏街,人来人往,皆沿朱雀两街纵横。
彩莲亦说,“可不是,把我们家蜜斯的一颦一笑都给捏入迷来了。”
人群爆出喝采声,顿时将三人挤上前去。
因着前次河阳王的原因,府里上高低下多少对其有所顾忌,也便少了很多是非。
“姐姐,我们将它买下,放生可好?总好过做人赌筹,见人家破人亡。“李婵嘟嘴道。
阿弩蔑笑着扔下银子,“我说小娘子,我家公子都给你银两了,可莫再胶葛了。”
彩莲见是李婵来了,忙迎了出来,“四蜜斯来了,快请。“
”不成,既是来了汉地,自要到处谨慎。”耶律齐此次来京只道是特使身份,却无人晓得乃是勿洛九王子,因此想着低调行事为妙。
李婵撅嘴道,“可不是屋里闷坏了,这府里一个个,也不知在忙甚么,成日不见人影,都没人情愿陪我玩了。”
这李婵心性纯真,昔日也无他癖好,独独一张馋嘴,凡是小厨有新点心出来,她必第一个尝得。
茱萸瞧李婵嬉笑模样,心中也觉欢乐,”你这小鬼,本日怎想起来姐姐这闲坐了?”
耶律齐见茱萸不再追价,心想着她是知难而退了,着阿弩给了猎人银子,便要拜别。
李婵见状,急得要上前与之实际,却被阿弩反对在侧。
李婵指着前头癞头男人道,“姐姐,你瞧,这些小我,看着便不是买得起鹰鹞之辈,断是买了去做赌筹之用。”
”自是胡猜的。“茱萸敷衍道。
那红印,乃是圣上玉玺模样,昔日茱萸在家中也算见过。再看这几人模样,心下也便了然,来人定是勿洛使臣无疑。想着,便欲与李婵等速速拜别,不想却被阿弩拦了来路。
李婵急了,摇着茱萸胳膊道,“姐姐,他出价到百两了!”
千里莺啼绿映红,流连戏蝶满丛芳。
又见男人中间立了一紫衣公子,身长九尺,丹凤眼,卧蚕眉,虽是边幅堂堂,持一纸扇,又一副威风模样,只听人唤‘九爷‘。
忽而见有一泥人摊位,便又拉着茱萸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茱萸笑笑,拉过李婵手来,在手心比划了一个‘馋’字,挠的李婵痒痒,直‘咯咯’笑道,”知我者,姐姐也。”
“此泥人看着像是张生,旁的应是崔莺莺,想来前面那尊当是红娘了。”李婵自言自语道。
茱萸笑道,”倒也难为你,头次不为吃的求我。“边说,边取出银子赐与教员傅。
李婵予茱萸道,“姐姐,瞧瞧,这可就叫绣花枕头,中看不顶用。”
待彩莲行至面前,早已是气味絮乱,大喘着气道,“姑奶奶诶,奴婢这气都快接不上了,不幸不幸奴婢还不成?”
彩莲道,”白叟家,这是我家蜜斯一番情意,你且收了去,本日也好早些收摊。“
茱萸听了心中也觉欢乐,“倒是劳烦白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