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巫蛊之患(一)
神婆听了,顺了气,从腰间取出一副银针来,“瞧瞧,这但是看家的宝贝,本日我可都带来了。一副针下去,蜜斯保准当日便能蹦走。”
大夫人惊呼,“真是着魔了!还说本身无病?”
大夫人见她本日与平常分歧,思忖半日,拉着神婆便要退出门去,巧着赶上彩莲拎着一只老母鸡出去。
大夫人道,“这里头可有甚么说法?”
茱萸将老母鸡往神婆身上一扔,神婆踉跄倒地。
却见神婆口里嘟嘟囔囔颂咏咒语,又向李耿道,“大凡那官家蜜斯生了怪病,久治不愈,多是失了灵魂,这其间的短长,怕是吃斋念佛也无用。”
“公道?二姐,你这话我可就听不得了。你莫不是说我等都在欺负你不成?”李威吊儿郎当道。
李耿见茱萸起了,体贴道,“你这几日呆在房中不出来,可把我急坏了。现下就让厨房送些你爱好的吃食来,你可先填个三分饱。”
李原吉与杜氏忙上前劝着,屋中顿时乱作一团。
茱萸原是卧在榻上,懒理闲事,只想好生悄悄。听这神婆抽针而来,顿时起了身,将一旁药渣子劈面扑了上去,猝了一口道,“呸!那里来的神棍,在此妖言惑众,我那里是甚么怪病,你只怕不是治病,是害命罢!”
茱萸因着几日未进食,有些没力量,仍撑着下榻走到神婆面前道,“你这装神弄鬼,真不怕遭了报应。你既自夸为仙家,那倒不如抬眼问彼苍,可曾饶过谁?”
神婆咧嘴笑道,“这事儿说轻易不轻易,但是说难也不难。今儿有我在此,蜜斯可不得有救了。只得我替她多做些个因果善事,便可避此灾害。”
神婆擦去一脸药渣,笑道,“瞧瞧,老婆子来了,你家蜜斯就好了。还不需上这看家的宝贝,想来蜜斯自有仙缘,转头香油倒是可减半了。”
此话恰是戳了李威把柄,李威跳脚道,“莫血口喷人!若不是见你这寻死觅活的,定对你不客气!”
“说了半日,你可不是要那香油钱?”李耿还是不信道。
“怎的,母亲体贴你病情,前来探视,你也要蛮不讲理在此撒泼么?”李原吉重声道。
说着,唤了彩莲到跟前,私语一番,坐在凳上便等着。
神婆一见证据确实,立马瘫坐在地,方才神情全然不见了。
那神婆进了忠棣府先是跟大夫人请了安。见了茱萸,两眼无神,神采发青,愣是吓了一大跳。
李原吉与李威下了朝,见母亲不在房内,便径直寻了过来,见这院中鸡飞狗跳,一眼望去,也便明白了七八分。
茱萸也未踌躇,拔出头上银钗,在方才那摊血上一测,银钗尖头上刹时上了青黑之色。
说罢,又冷眼看了一眼杜氏,“只怕这府中有病之人,并非是我。”
神婆道,“本日我先为蜜斯扎几针回魂针,待得回那庙中,我再做个法事便可。我那庙里供了三尊菩萨,你等且香烛扶养,一天添几斤香油,再点个还魂灯,蜜斯便可高枕无忧了。这还魂灯但是菩萨化身,日夜都不成停歇,因是日日有人看管的,以是嘛……”
李耿常日里最烦这些个装神弄鬼之辈,这会也实在是急了,束手无策,且这神婆又是大夫人娘家送来的,只得对付一番。
李威同道,“可不是,本日另有事要与母亲私禀,不如且先随我等归去。有事改明再说。”
杜氏未敢看神婆,只抚触额头道,“诶哟,我这头痛的老弊端又犯了,我得回房歇着去。”
“哼,撒泼谈不上,只求爹爹本日还我一个公道。”茱萸转向李耿道。
李耿点头,“我知你与老忠交好,他去了,我也难过。可儿死不能复活,何必叫真。”
神婆听如此说,便道,“若不是夫人请我来,我老婆子还不屑下山来。大人如果不信我,我归去便是了。”说罢,作势便要走。
李耿点头,大夫人问道,“如此说来,此症无解了?仙家可有甚么化解之法?”
茱萸一把拎过母鸡,银针一刺,老母鸡顿时吐了黑血而出,不一会便成了一只瘟鸡模样。
茱萸道,“爹爹,我平日不爱在府中肇事,也不肯家中戾气太重,自都是到处谦让。本日还请爹爹在旁看着,我给您看出把戏。”
大夫人见状,神采煞白,“你这是何为,莫不是恐吓我等不成。”
茱萸见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自是不敢欺负我,旁的不敢说,你也就只敢与大娘房中丫环厮混,欺负那丫环罢了。”
茱萸因着老忠过世,又想起暮年母亲亡故之事,心境烦愁,整日闷在房内,不吃不喝,也不出声。
神婆还是不肯认,便在地上撒泼,“谁知你们在鸡身上动了甚么手脚,如此冤枉老婆子,可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李原吉与李威进了屋,先是与李耿、杜氏请了安。“我道母亲去那里了,原是在mm这热烈。”李原吉声色宏亮。
神婆见状,俯身欲要溜走,只听“诶哟!”一声,却见她被重重扔回了屋内。
大夫人扯住神婆衣袖,笑道,“仙家来都来了,何必焦急走。这香油钱好说,凡是仙家要的,我们一概都很多。”
这厢,大夫人竟又请了神婆到府里。
茱萸大声笑道,“今儿个我便叫这牛鬼蛇神,都暴露它脸面来。”
问起启事,说是思病的,便点头道,“这就是了,且看我作法,管保就好了。”
终是禁不住这一遭变故,生了病恹之态。周筠生数次谴了大夫来看,也是没见转机,李耿长叹短叹也是徒然。
“甚么?死胎?!”李耿听罢,即瞪了杜氏一眼,疾声厉色道,“好你个孝子,几日不怒斥你,就反了天了。竟干出这等丑事。看我不家法服侍!来人呐,上家伙!”
李耿思虑再三,斥责神婆道,“混账东西!妖言惑众!还敢侵犯我女儿,一会就都提你见官府去!”
李威忙上前扶着,“母亲莫急,儿子带你回房。”
茱萸道,“说是甚么还魂针,还真被我说中了,可不是送命针。瞧瞧,这老母鸡一针就如此风景。你这有银针九根,可不是针针害人道命!说甚么仙家,我看不如马上交送官府才是。”
茱萸嘲笑,“那夏红打下的死胎,怕还是在大娘院里埋着罢,你竟另有脸面在此号令?”
她将银钗扔到神婆面前,“这会,你可另有话要说?”
目睹杜氏要拜别,茱萸鲜明挡住了来路,“本日之事,断不成草草了事,必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李原吉道,“可不是,速速交予官府公差就是了。这等骗钱的老婆子,送官府去也算是为民除害。”
老母鸡落了地一屋子乱跑,惊得大夫人与神婆连连尖叫。彩莲眼疾手快,扯过神婆腰身承担一抖,银针便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