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出不入兮往不反(二)
彼时阿驽喝多了酒,正在熟睡,武至就朝他小腹一脚踢去,阿弩回声倒在地上。
“臣如果以身就义,那也是死得其所。”钱芎竺刚毅说着,“此番臣只求带着武校尉同往,还望皇上准奏。”
钱芎竺想着,虽这歆秀士看似是在安抚天子,实则说的也是真相。前有敌军,后无救兵,除了出奇制胜,还真没有其他章法了。“臣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钱芎竺思忖道。
茱萸躬身道,“皇上说的极是。如此我大钺虽是画地而守,但也是扼勿洛之喉而使不能进。这也是情势明朗,必将窜改格式之时。换言之,也是出奇制胜的良机,皇上必定不会错失。”
周昶景笑道,“倒也不是真傻。”世人轰笑一堂。
“朕且听着,你说罢。”周昶景想着,这司马无忌已死,钱芎竺如果军中口碑扩涨,自也不是他所待见的。
茱萸寻周昶景而来,见他面露不悦,便道,“臣妾昨儿个早晨与其他人等一同熬了小米粥,方才外头执勤的将士们都吃过了。皇上与钱副将,也来一碗暖暖身吧。”说着盛了三碗。
一晃月余,与勿洛之战对峙不下。因着途中碰到山中暴雨,挡住了袁不归的来路,救兵迟迟不得而入,幸得夏禾城中补给及时送来,方才不至断了粮饷。
目睹着城墙上又有将士伤亡,叶琮照着印象中的鲁班秘笈,亲手制了鲁公轰隆车,又命人抬来大石,一击一个准,可谓一举击破勿洛高台。
茱萸瞧着武至,心下也替他欢畅,又向着天子请旨,“臣妾与武校尉投缘,见他如见自家亲弟弟普通,非常欢乐。趁着本日大喜日子,向皇上讨个好,认其为臣妾义子,还请皇上应允。”
耶律齐阴狠道,“你且记取,断没有下次了。若再做蠢事,提头来见。”
见他如许说,周昶景也觉着是个良策,但又有忌讳,只道,“钱副将此言有理,但此去过分冒险,朕已痛失司马参将,可不像你再有甚么闪失。”
耶律齐又起一计,连夜命人发掘隧道,期以地下攻入关海城内。
周昶景笑道,“朕岂不是多了个儿子?”
小将脸上挂着泪痕未干,也恭谨跪地福拜,“皇上万岁。”
再说勿洛,这几日建高橹,垒土山,居高而射关海城,守城的将士只得蒙盾而行。
那厢耶律齐见阿驽浑身淤青,讽刺道,“还说是我勿洛第一懦夫!竟被大钺人打成这幅德行,真是丢我脸面。”
周昶景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准了你所请。但是记取,朕要你等安然返来。”
周昶景听闻,便将计就计,着人挖了几条长沟,守株待兔。勿洛军来一人,便捉一人。
阿驽见状,拔出匕首,甩起一片赤色,不一时,两根手指落地,“阿驽以血盟誓,愿九殿下再给阿驽一个机遇。”
武至立马冲上前去,一拳比一拳短长。先是打在眼睛,阿驽直喝采,又一拳打在鼻子上,使鼻子歪到一边。紧接着,又一拳畴昔打在太阳穴上,阿驽躺在地上,便转动不得了。
海蚮王年龄已高,现下恰是勿洛重选新王之际,耶律齐本是海蚮王第九子,照着顺位,也轮不上他来继位。可勿洛王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因此此战对耶律齐而言相称首要,只要博得这场仗,那便是有了实足的掌控,再也无人能挡其光芒。
艺筝道,“怪不得阿驽,大钺元气大伤,谁料得他们另有胆儿来闯我虎帐。”
这勿洛人才到了城墙根,就被武志发觉了。武志也不发声,只悄悄进了主帅营帐,将事儿详细禀明。
这日,周昶景在营地踱步,瞧见钱芎竺在与部下小将说些甚么,便近上前去,“这是如何了?”
“小的自幼是由家中祖母带大。可祖母年龄已高,此番出征前,身子就不见好了。原觉得此战捱不过数周,便可回家看望祖母。不想战线耐久,想来夏季还归不了家。因着顾虑祖母,方才落泪。”
艺筝明白这里头的短长干系,也深知自个要的是甚么。纵使耶律齐如何待她,始终不肯拜别,只盼着终有一日,耶律齐能识得她的好,在内心能有她一个位置。
“臣自请领步骑百余人,夜里对其停止突袭。如果到手,可摧毁其前锋。勿洛人只长于骑射,无前锋互助,如同砍其首位,也就掀不起甚么风波来。何况这光阴,勿洛当已是大雪漫天,要说再有援兵补给上来也是难事,多数也会知难而退了。”钱芎竺胸有成竹道。
茱萸道,“这耶律齐将主力集结于此,也是想与皇上决个胜负。虽贺兰守将之救兵未到,可我等尚且还可乃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这莫非不是决定此战局势的关头地点?”
阿驽眼中尽是赤色,愤然道,“早晨同兄弟们喝酒,一时没把持住,竟喝高了……也是怪我粗心了。”
钱芎竺表示武至不要贪胜,马上领着世人去了前锋营,见诸将皆是喝得酩酊酣醉,顺势入得帐内,将其一一斩杀,后又将驭马棚内马匹尽数砍断弓足。
周昶景赞美道,“就入当年楚、汉在荥阳、成皋之间,刘邦、项羽没有人肯先退一步,觉得先退则势屈,实则不然。”
钱芎竺见事天子来了,忙见礼,“微臣拜见陛下。”
是夜,钱芎竺与武至等百号人趁着夜色偷潜入勿洛营地。因怕少不敌重,钱芎竺未探主帅营帐,只集合了兵力朝副将营帐去。
武至则连升三级,官拜宣节校尉,大钺自建国以来,从未有少年得过此殊荣,世人皆向武至道贺。
“小兄弟,你为安在此抽泣?”周昶景不解道。
钱芎竺带着武至等归了营帐,此番奇袭大涨大钺军士气。叶琮领着钱芎竺与武至到主帅营中报喜,周昶景当着诸将面论功行赏,晋封拔钱芎竺为总兵。
待得勿洛巡防营发明蹊跷,钱芎竺等人早已满身而退。
耶律齐扬起马鞭,便是一抽,阿驽也不遁藏,只咬着牙,挺了下来。
周昶景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拧眉道,“朕也原想着,入冬前应是能结束这场仗了。未想一拖再拖,拖到了这个时候……”
耶律齐扬起纸扇,待得扇面落下,艺筝已是跌坐在地,无用的废人,我何曾又留下过。”
连过了两日,勿洛兵士接连失落,耶律齐才方知着了道,又速速将人全数召回。
周昶景与钱芎竺接过一碗,天子又亲手递了小将士道,“见你如此,朕也是于心不忍。”
武至笑呵呵道,“谢皇上,谢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