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子夜巧审(二)
茱萸莞尔一笑,“本日臣妾这宫里阴沉,怕是容妃来了,许是还要吓一跳。“
杜太医忙上前扯住孙瑶环裙角道,“娘娘,小的可都是听您的话办事的呀,您不能就如许扔下小的不管呀。昨日您不是还派了人来牢里说,会将小的救出天牢么!如何说忏悔就忏悔了呢。”
这时杜太医恍恍忽惚瞧见有红色身影飘过,突然凄声道,”杜太医,你害的本宫掉了孩儿,又诬告本宫是毒害容妃的人,本宫现在死了,也是死不瞑目,可得带你一同上路才是。“
不一时,只见着孙瑶环带着桂嬷嬷来了。见这云梅宫鬼气森森,孙瑶环当真吓了一跳,差些失态跳脚起来,幸亏桂嬷嬷扶的稳妥,才不至在殿门口便失了仪态。
孙瑶环回身便是一蹬脚,杜太医顿时翻落在地,“好一个钦犯,你但是皇上亲身发了榜文要通缉之人,本宫又如何能够与你说这些胡话!何况你犯下了滔天之罪,还是快些认罪伏法才是。”
“不怨你,要怨谁,本宫彻夜如不索你的性命,鬼域下如何能放心啊。可不得彻夜抓你去见阎王爷才好,到底是否冤了你,自有阎王来主持公道。”茱萸披垂着过肩长发,脸面不明,只抖腔着安步上前。
孙瑶环躬身道,“吾皇圣明,如许的人留下也是祸害,还是死了洁净。”
话已至此,这事的来龙去脉自已是一清二楚,又听着杜名理所言,这容妃还胆敢派人进天牢窜供,更是罪加一等。是可忍孰不成忍,只见着殿内一时亮了很多,周昶景坐于殿上,满面喜色。
茱萸斜眼瞧了眼孙瑶环道,“那便是了,太师位极人臣多年,如容妃所言,这府中统统,可不都是仰赖皇上所得,这一府的繁华繁华,自也是皇上圣明。”
天子笑笑,“如何,容妃觉得,这暗害皇嗣之人该被正法是么?”
一时殿内民风森森,比先前倒是更觉凉瑟,茱萸嘲笑道,“本宫如何能饶你?你倒是细心说说,这容妃小产之事究竟本相如何?本宫又为何会没了孩子?你如果说不明白,一会那扭头马面来了,直接便抓了你下油锅去。”
脸上盗汗滑落在地,杜名理现在眼上皆是汗渍,瞧着贵妃白衣身影,更加显得恍忽了,“再说那厥后,容妃娘娘小产之事,天然也是假的。贵妃娘娘您这胎,虽是受了些寒瘴之气,但是如果诊治及时,倒也还是留得住的。可爱小的,被容妃娘娘勒迫,又不得不给您下了打胎药,这才…….小的罪该万死,但是还请贵妃娘娘饶了小的吧。”
杜太医匍跪在地,吓得一点也不敢昂首来看,茱萸每走近一步,便吓得今后退一步,“那容妃说是记恨娘娘您承了圣宠,便要小的给她冒充开几剂安胎药来,说是自个有孕在身。实则小的把过脉,那容妃娘娘有宫位后置之象,若说有子,那可比登天还难。因此容妃娘娘压根就没有过身孕,统统都是欺诈圣上的那!”
孙瑶环忙跪下道,“皇上多虑了,这都是太师贡献您与太后的一片情意,这太师府中一花一草,自都是承了皇恩庇护得来的,倒真说不上比宫里要好。”
周昶景拿起手边的鼻烟壶,嗅了一把,“太后先前总说,这太师送进宫里来的鼻烟壶是最好不过的,朕现在一试,倒当真不假。想朕富有四海,这宫里的鼻烟壶,却连太师府上的都比不得,想来朕这天子当的也是窝囊,容妃你说呢?”
杜太医边六神无主说着,边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哭腔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周昶景笑着牵起茱萸手道,“朕倒是前次与木郡王一道下棋,听闻这太师府的寿宴也是颤动京师啊,说是比太后寿宴还要有场面呢。”
“都怪那容妃娘娘呀!小的也感觉娘娘死的委曲,您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如何也得找那容妃娘娘和太师才好呀。小的也不过是迫于无法之法,当初那容妃娘娘拿着太师压我,我又能如何办呢。如果不从,就连乡间的长幼都得遭了秧呀。”
杜名理一时被烛光照花了眼,待得揉了揉双目,又见着歆贵妃一席翩翩白衣,立于天子身侧,顿时明白了过来,忙又跪倒告饶道,“皇上,皇上,小的方才是吓破了胆,一时胡言乱语,冲撞了圣驾,还望皇上饶命呀。”
周昶景顿时摔了茶盏在孙瑶环面前,只见着茶盏碎成了沫,“容妃,你说你们父女两,可叫朕如何说才好!一个个的,都不把朕放在眼里,都觉得朕是随你们拿捏的傻子是么?你说杜名理胆小包天,我瞧这胆小包天的是你们那!一个背着朕,竟干些有负皇恩之事,这些年,朕念着他没有功绩也有苦劳,也便不肯同他计算,那里晓得你们父女如此得寸进尺!真当是把这皇宫也当作你们自家后花圃了不是?本日朕便问你一句,你是否通同了杜名理遁辞有孕,栽赃谗谄贵妃?”
待得入了殿,孙瑶环袅袅行了一礼,“吾皇万岁千万岁,贵妃娘娘安康。”
行完了礼,孙瑶环一起身,见这杜太医此时竟在旁颤抖跪着,又瞧见茱萸一身乌黑素衣,一时心下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只见着她眤视杜太医道,“想你心肠可真是暴虐,竟也敢暗害歆贵妃肚里的孩子,真当是胆小包天,就是现下当场正法了,也不冤了你不是?”
“杜名理,你大可不必都认了去,朕这会已是着人去请容妃来,到时你们自可对证一番,可好?”周昶景悄悄摩挲茱萸手道。
杜名理一时吓得捧首痛哭,直颤抖告饶道,“娘娘,歆娘娘,您便饶了小的吧。今儿个听容妃娘娘遣人来报,说您是病了,我那里晓得,你这么不由熬的……哦,不……小的的意义是,那里晓得您就如许去了……您也是冤枉的很……可这事真不怨我啊……”
周昶景沉色道,“这是人是鬼,待她来了便是晓得,吓死了,那也是该的。”
周昶景在帘后,听的悄悄攥紧了手心,心下想着,这容妃竟然胆小包天,连此事都敢欺上瞒下,欺诈自个与太后,实在是可爱!可爱!这太师,身为一国首辅,竟也能帮着干出这等荒唐事,实在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