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伎泪,莫为繁花又断肠
“才不要,主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才不要巴结你呢。”合德撒娇着抱怨,俯身拾了一捧花瓣向刘骜抛去,刘骜侧身躲开,那纷繁扬扬的花瓣便全都洒在了我的身上。
“爱妃兴趣不高啊,如何,还不肯谅解我?”刘骜侧过甚,他声音流利、眼神腐败,我甚是惊奇,方才合德被罚酒时他都有陪着喝,没想到酒量竟然这么好。
“姐姐你真美。”
我不善喝酒,见世人纷繁饮尽,只得从速倾杯,却不慎喝呛,又不敢咳嗽,难受得脸都红了。谁知接下来另有更不利的事。
幸亏刘骜及时解了围,许是心有灵犀,他竟然跟我们前后脚到。他一来,这热切的谛视当然就归他统统了。
才入坐,我便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只闻声太后跟刘骜对话,偶尔还和班婕妤说上两句,却唯独没有理睬许皇后。莫非她们的婆媳干系已经差到这个境地了?太后较着连对付都不肯,那许皇后的处境岂不是比我们姐妹还要糟糕,因为刘骜也没有跟她说话。
我不善喝酒,只固执银杯渐渐地抿着,合德和刘骜则饮得欢乐,几次举杯。合德嚷着要玩投壶游戏,成果连连得胜,最后醉倒在刘骜怀里。
他暖语温存,我却听得不受用,本来史彤受罚的事他晓得的很清楚,并且还涓滴不介怀。我回身朝一旁的琴桌走去,“凤凰”悄悄地躺在那边,仿佛一泓被呆滞的清幽光阴。
“爱妃再唱一曲如何?孤想听欢畅些的。”
回到正殿,太后已让宫女拿来雕花金盘,那金盘约一尺多宽,由四个舞伎捧着,在大殿的中心。
“嗯,去吧。”刘骜承诺着,王美人便仓促进下了。
“快给她送吃的畴昔吧,如何不早些说。”我皱起眉头,这个宫女我感觉非常面熟,应当不是昭阳宫的人,莫非太后又安插了别的人过来帮手史彤?并且还特地挑这个时候来禀告,是想让刘骜感觉我们姐妹暴虐吧。
我忐忑地朝刘骜看去,他沉着脸,却不是对我,而是对着阿谁宫女:“这类小事有甚么好禀告的,她如果没死,就让她做个少使伏侍婕妤,如果死了,就备个棺木去。”
“主上言重了,合德是跟你闹着玩呢。我夙来不喜喝酒,等合德醒了,你能够问她。”
铜镜上,映着一双容颜类似的孪生姐妹,不过我们固然相像,却从未被认错过,爹爹说我们神韵分歧,一个清艳秀逸,一个娇媚明丽,一个是袅娜的纤柳,一个是残暴的桃花。现在是我们倾情绽放的春季吧,可春季过后会如何呢?
我没有昂首,遂看不到刘骜的脸,只看到他紧紧地捏着酒杯,似在强忍着肝火。是热诚吧,在世人面前被戳穿歌舞伎的身份,还恰当众揭示。我的唇角出现酸涩的笑,合德则粉饰的很好,一双美目熠熠生辉,只要我晓得,这是气愤之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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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老奴听闻两位赵婕妤歌舞卓绝,姐姐更是身轻如燕,能在盘中作舞,何不让我们开开眼界?”太后身边的女官说道,世人纷繁侧目,很快便有一些妃嫔拥戴。
我们穿戴式样不异的曲裾深衣,合德是水蓝衣裙檀色腰带,我则是玉色衣裙绯色腰带,温和而持重。发髻也不敢太高,遂梳了工致的百合髻,我左边她右边各簪了一支琉璃钗,一支珍珠金步摇。
“我只是在想,王美人为何那般严峻?”我悄悄蹙眉,说出了心头的迷惑。
“真该好好道贺一番,这些歌舞哀家有点看腻了,不知有没有新奇些的。”
刘骜坐在我身边,陪着我沉默,寝殿内静得能闻声窗外幽微的风声,我疲劳地靠上他的手臂:“主上,你不担忧我和合德会变成很可骇的人吗?”
“姐姐,太后竟然想诽谤我们姐妹,太可爱了,我才不要奉迎她。”合德噘着嘴,为我在发髻上簪了一支琉璃钗。
这日是太后的寿辰,我和合德固然早夙起床筹办,却未急着去长信宫拜寿。
我吃了一惊,合德只罚她禁闭,没说不给吃喝啊。
“爱妃想甚么呢,这么入迷?”刘骜走过来帮我拂落身上的花瓣,他目光和顺、唇角扬笑,仿佛想揽我入怀,我微微闪避,靠在了桃树上。不知为何,我老是下认识地避开在合德面前与他密切。
刘骜低头将我杯中的酒饮尽,用唇喂给我,我呼吸短促,只感觉烈酒如火,心被燃得砰砰直跳,双颊仿佛被霞光感染的桃花,几近快红破了。刘骜轻抚我的脸颊:“你说如何就如何,为何要问合德?”
我们到长信宫的时候,其他妃嫔已到了大半,正簇拥着和太后说话。我和合德行了礼,原觉得人多她便不会多减轻视,谁知她还是皱起眉头,将我们细细打量了一番。我较着感到四周的目光敌对而窃喜,不得太后欢心,即便再受宠也会有各种刁难。
刘骜并不答话,反而将食指按在我的唇上,一双眼睛淌着炙热的和顺:“我们三小我的时候,就别提外人了。”
“合德才美呢。”
话虽如此,但获咎太后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是以合德还是悄悄探听了她的爱好,为我们细心遴选了衣裳和佩饰,做出端丽素雅的打扮,争夺让太后别感觉我们妖(魅)惑主。
我怔怔地点头,合德则对这句话非常对劲,上前挽住刘骜的胳膊:“主上失落多日,要罚你陪我们姐妹赏花,对啦,我们还要喝桃花酒。”
“爱妃胆量太小了。”刘骜浅笑着捋了捋我额前的细发:“不过没干系,阿谁女人由合德对于好了,你不消管这些事。”
不过比起肝火,合德明显担忧更甚,因为我才饮了酒,脸颊发烫,头也有点晕,但是太后的寿宴谁敢绝望?只好悄悄点头,和她一同起家施礼。
我一怔,不知该如何答复,只低头望着他怀中的合德。合德秀目深闭、醉颜微酡,一只玉手不忘抓着刘骜的衣袖,睡得放心舒畅。
这就够了吧,我深吸了口气,唇畔暴露感喟般的含笑,脸颊贴在刘骜的肩上,真是暖和的依托。窗外桃红点点,暮春的暖风夹着花香,千丝万缕的苦衷、似水流年的感慨,就这么悠悠淌走了……
合德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表示我别走神,我才发觉到窥视的目光如芒在背,赶快将思路拉了返来。
刘骜俄然凑到我面前,桃花酒的甜香拂面而来,我望着他通俗的眼,竟跟着有些微醺的感受:“主上?”
我内心也不知是甚么滋味,下认识地跟着世人的目光朝王美人看去,她穿戴杏黄色绸裙,玉面低垂,脸颊绯红,一副娇柔可儿的模样,但神情却不像那日般严峻。
“哦……是!”宫女明显非常不测,仓猝叩首退下了。
我行了礼,娉婷旋身,便跃上了金盘。那么一刹时,和刘骜四目相对,他眼中担忧与歉疚交杂,更兼着模糊的心疼,我微微一颤,整小我向后倒去――
许皇后生过一子一女,但都短命了,班婕妤也曾生有一子,也逝在襁褓,太后说这话是盼着抱孙子吧。不过,她这会的心感情受还不错啊。
“不会的,你永久是我的飞燕。”
太后身边的女官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甚么,她便放心肠笑了起来:“王美人也太内疚了,有喜应当早些禀告,让哀家高兴才是。”
“本年的榴花开得不错,但愿会有好动静。”太后浅笑着,众妃嫔却微微色变,特别是许皇后。
刘骜随我们回了昭阳宫,我才叮咛侍女扶合德回寝殿歇息,一个年事稍长些的宫女便仓促赶来:“婕妤,史彤这几日水米未沾,再下去只怕会饿死,给不给送些吃食?”
“赐王美人绸缎百匹,金镯、玉镯各两对。责太医和女医好生顾问。”太后说完,欢畅地执起酒杯,世人也赶快陪饮。
“这奖惩可真是求之不得。”刘骜笑着,另一只手拥住我的肩,携着我们朝一旁的亭阁走去。
合德操琴,遂不消换衣,施礼后便在琴座上坐了。我则到偏殿换了件品红色纱裙,手中舞的绸带是浅一些的桃红。我不常穿红色的衣裳,但因太后的寿宴要热烈些,只好由卖力歌舞的女官做主了。我昂首看了一眼铜镜,原觉得这般娇媚的打扮会更加同合德相像,成果还是本身的模样,瑰丽的色采只是笼在身上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