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叶中乾坤
“以是首战叫我大吃败仗？”慕容嘲笑道。
桓皆现在已是过了那最忐忑之时，信心大涨，面上亦是规复了常色，只道：“将军既然开了口，那桓某心中便稀有了。遵循将军最后与王爷所谈，既是佯攻佯战，那城池必是要退还晋国的，到时鲜卑得了粮饷充分兵力，又可对抗高原上其他部落氏族，我方亦有所得，可谓之共赢。”
“军款天然是难抵丧失的。”桓皆亦是边想边圆，额上已微微沁出了汗珠，“前时桓某已说过，国库已无大笔军资可拨。”
慕容倒叫他问得愣了一愣，又道：“天然是那军款了！但现在军款难抵丧失，是何事理！”
此言一出，桓皆与司马锡亦都松了口气，这事这才算是真真停歇下来了，司马锡一世诡计算尽，一着不慎，竟也落了把柄于人之手，只能谨慎顺服着慕容的意义，听了这话方算风波定，而桓皆前时窃听一时也让他这得救之功粉饰畴昔，二人各自收起心中算盘，天时已暮，慕容趁着威风，又简言了几句，便赶在晚膳府中人群涌动前分开了。
桓皆去瞄司马锡，亦是心惊胆战，屏息凝神。
“军款初次拨的少，一是因国库钱款少，二也因皇上心中顾虑，倘若破钞大笔赋税，终究未能光复失城，岂不人才两空？而晋军首战得胜，则是给我晋皇上吃下一记放心丸，宣布此役胜算破大，故而名正言顺启禀皇上拨更多粮饷，到时，将军这边也岂不成拿更多了？”
“不敢！故而晋军必须拿下首捷。”
“会让将军对劲。”
“但下一场仗，鲜卑需是要赢！倘若再不赢，本将军如何对得起我麾下的兵士，此后如安在军中安身，如安在鲜卑各氏族间安身？”
慕容在桓皆一旁，竟忽的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短刀，前时在他入殿前，侍卫已然查验过他并无兵器，司马锡亦是有些骇怪，但不露声色罢了。只见慕容将这短刀直指桓皆脖颈上，道：“司马王府上竟也出了此等鼠辈，本日我这短刀应是要开开荤了。”
慕容亦是笑了，道：“想不到王爷身居都城，亦是耳听八方，不错，本将军若要那皇位，已是唾手可得，连那段氏天子最宠的爱妃亦叫本王嫡姐赐死了，另有何是本将军做不到的？”
“够了！不必扯这些无用的，假定军款数量为真又如何，与你过河拆桥有何干联？”
桓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前时说那番话，不过是急中生智的迟延之计，他虽说得信誓旦旦，但内里几是吓得肝胆俱颤。
“是你？”慕容又瞪圆了眼，龇牙咧嘴，瞧得出，他的火气又被点起来了。
“瞒住将军也是迫不得已，一是两地路途悠远，通信易被截获反而前功尽弃，二也可叫此战打得实在些，叫皇上更佩服。”
慕容又斜睨了司马锡一眼，哼道：“好，本将军便再信你一回，下一役，断不成再有差池！”
“张捷倒是其中立的人物，一心为国，此种人最难对于，却也最好对于，但他到底久守边疆，难成气候。李将军虽声望在，但上阵杀敌，年事始终摆在那，而那王苏之，本王自会想对策，请慕容将军放心。”
“将军应知，光复失城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此中经历大小战役之多，将军必桓某熟行，但这首战意义之严峻，将军更不会不明。”
司马锡闻声那一声喝，亦仓猝起家出去，走至殿门口，慕容已将桓皆似提小犬似的提返来了。成济亦是聚过来瞧，又瞧了一眼司马锡的眼色，而后退守在一旁，而慕容已然将桓皆皆往那殿中心的空位上一推，桓皆一个趔趄重重跌倒于地，成济却恰时地将殿门从外关上了。
“将军喜怒，请听桓某娓娓道来。此次出兵收城，朝中下拨的军款确是少得不幸，将军身在鲜卑，大略感觉晋地盘广物饶，富得流油，实在不然，中原之地前时历经数场军阀混战，朝中早已外强中干，常常遇征便向布衣百姓征敛粮食，可布衣早已被搜刮殆尽，桓某此前便是豪门出身，对官方痛苦……”
“桓冼马说得确是。”司马锡笑道，“此事本王全权交托于桓冼马去办，只是这桓冼马与本王亦是卖了关子，故而方才将军问及，本王亦是不甚知情，现在瞧来，倒真拜托对人了。”
“将军，这场仗是桓某特地安排要打败仗的！”
“敢问将军运营此次战事，初志是何？”
“桓某贱命一条，随将军措置，桓某存亡事小，将军大业是大，前时首捷不过是桓某的战略，王爷亦是不知，莫非将军不想晓得本相，不想挽回局面了？”
“那与本将军来谈何同谋，是戏弄鲜卑么？！”
慕容瞧着司马锡，明白这此也是给相互寻了个台阶下，总比撕破颜面的强，也便点头让步下来，饮下结案前早已安排冰冷的酒以示和缓，放下空觥，他又问：“那此役厥后走势如何，你们总需与我交个底，不成再向前时普通自作主张出甚么战略，将本将军全然蒙在鼓里。”
慕容有些心动了，打量了桓皆一眼，他那对浓眉却总给人一种忠义诚心的错觉，便收起了刀。
“慕容将军说得极是！”桓皆见慕容似被他哄住了，总算按捺了过速的心跳，可内里贴身的薄衫已是汗津津的，与体肤贴凝在一起。
司马锡道：“那便遵循将军的意义办罢。”
“你们汉人一个个的都是狐狸，本将军错信一次，怎会再信你第二次，真当本将军是三岁小儿来乱来么？”
“但那王苏之，那张捷，另有那李姓将军，满是王谢的人，司马王欲如何措置？”
“桓某并非窃听！只是过路！”桓皆俄然大喊道，“将军请先将短刀放下，刀剑无眼，伤了人可不好！”
桓皆战战兢兢偷瞄了司马锡一眼，而司马锡这般盛气凌人之人，现在也竟向慕容服了软，任由他踩踏皇家颜面，桓皆心中顿感不妙，看来他前时未听清的那句私语，当真对司马锡以下符咒般降住了。
司马锡笑道：“慕容将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傀儡段氏天子已不敷为惧，怎的还担忧这军中威望呢？”
慕容向着桓皆哼道：“你倘若说错一句，司马王，你坑损我一万精兵，本日本将军用这小厮头颅祭奠我弟兄们，也不为过罢。莫怪本将军在王爷殿里开杀戒了。”
慕容听着，只眯缝起眼，似有些将信将疑，便转向司马锡道：“可有此事？”
“到底何意？”
“那此役以后如何？本将军毫不答应此类变数再现了！”
“拿更多？更多是多少？”
“桓冼马。”司马锡倒是颇是玩味地笑了，“轮这胆色，看来桓冼马在王府中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