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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舌灿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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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吉莽面上的恼意也不讳饰,林泽当然看得出来,阿史那吉莽已经因为“分赃不均”,而对二皇子心生不满。林泽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道:“实不相瞒,我本日登门,实在也是有私心的。”

林泽垂目,半晌后,他伸手取来玉瓷瓶,启开木塞,一倾瓶身,倒出一粒玉容丸。这药丸模样很浅显,棕褐色,药香微苦。林泽打量一眼,塞到嘴里,和着茶水咽了下去。

说着,林泽拍了鼓掌,就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四个绝色的美人袅袅走了出去。

阿史那吉莽眸子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了,“这些美人,全都是送来服侍我的?”

固然林泽的孱羸小白脸模样,很不入阿史那吉莽的眼,但少了二皇子的伴随阿谀,阿史那吉莽恰是孤单时候,林泽赶在这机会呈现,这么一番恰到好处的巴结拍马,顿时拍得阿史那吉莽浑身舒坦。

阿史那吉莽一听这话,顿时笑了,没想到大陈高高在上的公主们,抢起男人也这么豪放不矜持,冲着林泽挤眉弄眼,想叫林泽流露点私密动静,“这堂堂公主如何抢男人啊?”

这么攻守一易势,阿史那吉莽握回主动权,一想林泽既是另一名公主的说客,想必汝阳公主就算前提差一些,但也没那么一无是处。不过二皇子少了他的好处,这一点林泽却没说错。

中原贵族女子一贯金贵,三四十了,手脸都养得嫩豆腐一样,比草原上十七八的年青女人还要白净详确,这也不是没见过。并且中原人莫名其妙的端方很多,自食其力赢利,反倒不如伸手跟人要,来得面子,也不是不成能。

阿史那吉莽一听,更是对劲,“你家公主故意了。”

究竟是真的——周瑛生母早逝,提早开府,造犁晒盐。事理也是真的——中原女子被礼教苛责,越是职位高贵,越是养在深闺。只要结论是假的——周瑛不受帝宠,职位不高。

阿史那吉莽一听这话,仿佛也在理。

两人这么一个阿谀,一个受捧,恰是一拍即合。

这几日阿史那吉莽收的好处也很多了,但这般大手笔,只为求一见,还是少数。阿史那吉莽抓了一把金银珠宝,不觉眉开眼笑,还拿捏着调子道:“既然他这么诚恳,那我便勉为其难见一见吧。”

周瑛道:“你晓得西突厥这几日来都城的事吗?”

林泽极其君子,既没诘问是谁建议,也没说那人好话,转而闲谈普通道:“平凡人家的姐妹们,为争夫婿闹得不成开交的,都不在少数。现在和亲的工具是堂堂可汗,一嫁畴昔就是草原上的阏氏,万千臣民的母亲。你说,这一等一的夫婿人选,能不让人突破头吗?”

要不是看在那匣子珠宝的面子上,林泽早就被赶出去了,阿史那吉莽不快道:“这如何说?”

有林泽的旁敲侧击、决计指导,再加上阿史那吉莽以己度人,阿史那吉莽只道二皇子常日跟他称兄道弟,却本来内藏奸猾,若说二皇子当中充公好处,打死他都不信。

四位美人真恰是云鬓香腮,雪肤花貌,又环肥燕瘦,一抬手,一投足,俱是风情,就算是阿史那吉莽这半个月来一向混迹青楼,见过很多花魁美人,现在也不由看直了眼。

林泽回了一礼,意味深长笑道:“今后若能成一家人,六公主定会更加宠遇大人。”

阿史那吉莽固然好色,但来中原不太短短半个来月,哪能真的阅遍美人呢?更何况这四位美人都是最超卓的扬州瘦马,非常花了周瑛一笔银子。一二般见过世面的世家后辈,都是人家裙下之臣,更何况色中饿鬼一样的阿史那吉莽,实在不过是个没见地过吴侬烟雨繁华的乡间莽汉罢了。

林泽点头,“有所耳闻。”林泽想了一想,又觉奇特,“纳岁一事已是常例,每年该交纳多少铁器,多少谷物,凡此各种都有定规,这事如何让公主滋扰了?”

林泽说道:“六公主早就听闻过大人的英名,特地备了一样薄礼。”

林泽叹道:“大人,我们大陈的风土情面跟贵地不一样,或者说,恰好相反。”

林泽面色难堪,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也不能这么说吧。”

周瑛打量了一眼林泽神情,把玩了一下玉瓷瓶,将之搁回到锦盒里,“不过是一丸药,有何可猎奇的,不过本日不刚巧,等过几日闲了,我定让人奉上,供林公子好生把玩研讨。”

林泽作恭敬状:“是六公主。”

阿史那吉莽这番态度窜改,也在林泽料想当中。要的就是阿史那吉莽摆布扭捏,如许二皇子看到有筹议余地,才气一步步吊着二皇子把拿莫须有的好处拿出来。

林泽也不吊人胃口,上前两步,直接翻开那块红丝绸,屋中顿时金光高文,刺得人一时都睁不开眼,待定睛一看,只见一匹金狼立于托盘之上,杀气腾腾,对月长嗥,威势逼人。

这些个正牌公主中,六公主往上,早死的早死,嫁人的嫁人,被圈的被圈,无甚可提。再小点的并不在婚龄,探听来也无用。故而周瑛的对比组,也只要六公主周环一个。

林泽点头附议,又问道:“离大人提亲已经畴昔两天了,还没获得朝廷的复书儿吧?”

因为二皇子的前车之鉴,阿史那吉莽当然只放了一半心。不过因着林泽叫破二皇子偷拿好处的朴重言行,给阿史那吉莽留下好印象,阿史那吉莽给了林泽几分薄面,但林泽到底是有求于人,故而阿史那吉莽还是拿着架子,懒洋洋道:“六公主确有些隽誉,但汝阳公主也名声在外啊,又能如何?”

周瑛事前在心中猜测过林泽千百种反应,但林泽这般干脆,还是出乎周瑛料想。

说罢,林泽再次拍了鼓掌,只见四个小厮合力,抬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红木托盘出去。托盘上有一个半人高的东西,被一块红丝绸盖着。把东西搁在当堂后,四个小厮退下。阿史那吉莽有了先前四个绝色的美人,这回更等候了,眼巴巴看着堂中心的所谓薄礼。

届时就是比拼财力的时候,以周瑛的财力,伸出一根小指头,都能挤兑得二皇子倾家荡产。

如果二皇子真这么说,不但之前的款项精力全数付诸流水,并且妥妥跟西突厥结仇。

当日下午,二皇子的内兄白日宿娼,跟一名小公爷争风妒忌,把人家突破了头。才隔了一天,众御史就闻风而动,争相进谏。二皇子为停歇此事,忙得是焦头烂额,天然没法相陪阿史那吉莽。

阿史那吉莽听了这话,气顺了点,“这是当然,草原上谁不想望着嫁给可汗?”

一听林泽要劈面对证,阿史那吉莽倒是软了,嘟囔道:“算了,说不定他是弄错了。”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把阿史那吉莽那点子幸运心机,打得是一丝都不剩。

先前阿史那吉莽听了二皇子建议,也派人在贩子中探听过,周瑛做的一些事,行动大点的比方造犁晒盐,都在官方都传播,以是他才信了二皇子的话。刚才林泽的说辞,因跟阿史那吉莽探听来的究竟符合,且更合道理。他又被林泽口中提到的,汝阳公主打通二皇子讨情的一大笔好处闪花了眼,一意以为二皇子昧下了好处,才使得阿史那吉莽对林泽的话坚信不疑。

林泽不敢置信睁大眼,“不能吧,就凭汝阳公主那名声,那嫁奁……”林泽点头一叹,语气里尽是居高临下的怜悯怜悯,“若没人给她讨情,这她如许的,哪能入得了大人的眼。”

半晌,阿史那吉莽才缓过神来,但到底被这天赐神物冲昏了脑筋,张口就承诺道:“六公主这番美意,我记下了。你归去转告你家公主,我阿史那吉莽,定会让你家公主得偿所愿!”

“固然亲娘没给她留下多少私房,但每个公主的封地她也有,固然比别人的瘠薄些,但也够她平常嚼用。她又本身想了些赢利的主张,虽比上不敷,但保持公主的面子也是能的。至于她年近及笄,却连个订婚的影踪也没有,估计也是没有亲娘做主的原因,一旦天子想起来,指个驸马也不难。”

阿史那吉莽早被美人勾得离了座,这四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他却只要两只手,扶起这个,少了阿谁,忙得不成开交,“好好好,这今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们的。”

阿史那吉莽不欢畅了,大声嚷嚷道:“谁说我被骗了!我但是探听得清清楚楚,这位汝阳公主排行第七,早早就开府分了家,有了本身的人马,还又是弄犁,又是弄盐的,有钱得很,这如果还不算受宠,那如何才算?”

除非二皇子能把天子叫来作证,不然一样的究竟之下,林泽有大陈的民风情面作凭据,远比二皇子只说周瑛会奉迎人,故而深得天子宠嬖,这一番空口口语更有压服力。

“至于大人所言后者,汝阳公主造犁晒盐,颇能赢利……”林泽怜悯一叹,“就算布衣小户,凡是能糊口的人家,也不会舍得让女儿抛头露面赢利。汝阳公主堂堂一国公主,却只能亲身筹划赢利,还不是因为母亲早死,没小我在天子跟前吹枕边风,手里没钱,才这般自降身份,操此贱业。”

故而林泽皱眉道:“这是欺负大人不知根底,才如许信口雌黄呢。这所谓可托之人甚么时候到,我倒要劈面问问他,大人对他这般信重,他却信口雌黄,如何对得起大人一番赤城相待?”

林泽倒是安然以对。

阿史那吉莽原还没在乎,经林泽这么一提,倒是反应过来,嫌弃道:“是啊,这才多大点儿的事儿,现在还定不下来,你们大陈的朝廷也真够磨蹭的。”

林泽进一步解释道:“六公主秀外慧中,才调横溢,仁慈风雅,生母又得宠,极受皇上看重。”林泽又信誓旦旦道,“我这些话绝无一句虚言,大人若不信的话,固然去着人探听。”

以是阿史那吉莽这一番色授魂与的模样,并不让林泽不测。林泽放轻了声音,阿谀道:“当然,全都是服侍大人的。也就是大人如许的豪杰豪杰,才配得如许的美人奉养。”

林泽当然晓得这是在要好处,笑道:“六公主得知大人来访大陈,身边却没有知心人服侍,非常心焦,直道我大陈接待不周,故而特地命我送来几个得用的,好服侍大人起居。”

阿史那吉莽一听是六公主,内心倒也有些底。

周瑛说道:“是这么回事……”

他刚才这一番话,九分真,一分假。

想到本属于他的大笔财帛落到别人丁袋里,阿史那吉莽更是肉痛,闭目运了运气,非常缓了一番心神,才强撑着面子,问道:“这汝阳公主当真没一分可取吗?”

阿史那吉莽嫌弃瞥了林泽一眼,碍着林泽刚奉上如许一份大礼,不好立马撵人,故而勉强和缓色彩道:“哟,林公子还在啊,是我怠慢了,你这儿另有事吗?”

因着林泽这一番话,使得阿史那吉莽看破了二皇子的“险恶用心”,阿史那吉莽听到林泽这么自承有私心,不但没恼,反而因林泽的坦诚而重生靠近,“哦?你有甚么私心?”

林泽又等了好一会儿,等着阿史那吉莽把四位美人的柔夷一一握过,好一番肆意轻怜,恨不得立即拉着美人共赴巫山,阿史那吉莽才发明屋里另有个碍眼的存在。

两人聊得入巷,林泽状若不经意地提起和亲的事,阿史那吉莽也不防备,对劲洋洋道:“你动静倒是通达,我昨儿才提的亲,恰是那位才貌双全,又最受你们天子宠嬖的汝阳公主。”

阿史那吉莽固然恨不得张口撵人,但见了林泽这般正色模样,还是勉强忍住色心,推开美人,整了整衣领,问道:“林公子请讲。”

林泽却笑道:“我一介布衣,哪晓得公主们在宫里头是如何行事,但这宫外嘛,明显是汝阳公主拔了头筹。”林泽用那种你知我知的会心笑容,搓了搓大拇指,“本来婚事最艰巨的汝阳公主,这回如何料得先机,雀屏当选,一举飞上梧桐枝,成为金凤凰……此中内幕大人想必是最清楚。”

只见阿史那吉莽不自发离了座,又是贪婪,又是痴迷,一眼不眨看着这匹金狼,想要伸脱手去摩挲,却又不敢轻渎,落在实处,只在虚空中刻画勾画,喃喃道:“此乃神物啊……”

但一向最会阿谀人,最会察言观色的林泽,这会儿却跟聋了一样,一点没听出来,不但不识眼色退下,反而立在原地,又说了起来,“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我另有一事。”

阿史那吉莽靠回椅子,稳坐垂钓台,悠然道:“这又是哪位公主啊?”

而阿史那吉莽探听汝阳公主时,也趁便探听了其他几个公主的事。

阿史那吉莽没了二皇子阿谀陪玩,连青楼都逛得无趣,忽听侍卫来报,说门外有一墨客求见。

林泽起家,朝着阿史那吉莽拱手一礼,“先前我也跟大人说了,可汗是天字第一号的金龟婿,宫里头的公主们几近要为可汗争破头了。我本日恰是为此中一名公主而来,这位公主非常敬慕可汗,但人在深宫,又深受庭讯,不得随便出宫,不好登门拜访。故而派了我来拜访大人,一表思慕之心。”

阿史那吉莽固然极其贪财,但也没吝啬到要侍卫的买路钱。阿史那吉莽接过匣子,顺手翻开盖子一看,珠光宝气从匣中溢出,顿时被闪花了眼。

“先说开府一事。”林泽合上扇子,细细分辩道,“在草原上,后代越早分营帐、上疆场,申明兵马越纯熟,越受父汗宠幸看重,但在中原却并非如此。中原的女儿家讲究贞静贤能,越是位高权重之家的女儿,越讲究幼承闺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向金尊玉贵养在深闺。而皇家更是最讲究的处所,以是这汝阳公主早在被撵出宫,自行开府时,此中不受天子待见,也就一目了然了。”

林泽点头,“非也非也。不是朝中大人们想磨蹭,实在后宫的公主们一传闻有机遇嫁给西突厥可汗,顿时红了眼,一个个争得不成开交,皇上被吵得头都大了,这才迟迟定不下来。”

林泽跌足叹道:“大人,您这是被骗了啊。”

见阿史那吉莽一脸钱被人昧下的肉疼模样,林泽又乘势加了一把火道:“这汝阳公主到底是妇道人家,见地陋劣,明显大人如许亲热随和,现成的门路不走,非要舍远求近,找甚么中间人,一来一回还不晓得被要去多少好处。不过就汝阳公主这类前提的,”林泽语气带着一种奥妙的嫌弃,“只要能嫁出去,多出些血,赔上全部身家又如何,总归有一辈子后福可享。”

四位美人盈盈下拜,嗓音或如黄莺出谷,或美好甜美,齐声道:“给大人存候。”

至于言外之意,当然是想走阿史那吉莽的门路。

“那我就先谢过公主赏了。”林泽又主动道,“不知何事使公主滋扰,我愿为公主分忧。”

阿史那吉莽哪能听不出林泽的意义,脱口而出道:“我可充公汝阳公主一分好处!”

言下之意明显在说,从速滚滚滚,就算有事,也别打搅老子寻欢作乐。

固然林泽死力把汝阳公主往好处说,但话外之意阿史那吉莽哪能听不出来,这汝阳公主压根儿就是“一无是处”!至于二皇子为何会保举一个“一无是处”的公主给他?

更不消怕二皇子说穿,毕竟二皇子要交好阿史那吉莽,必定不能本身打脸,说他保举的汝阳公主底子没看上西突厥可汗,乃至还自掏腰包,为死仇家打通阿史那吉莽,助其搭登云梯。

就算二皇子来对证,林泽还是胜劵在握。

周环又惯好跟周瑛比,她嫌弃造犁晒盐都是贱业,不肯轻沾,掉了她的层次,却又恋慕周瑛隽誉在外,故而非常费了一番心机造势,甚么和顺风雅,斑斓贞静,甚么才调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变着花腔儿往外抛。这些年下来,固然还是没周瑛名誉大,但也算混个脸熟。

林泽又冲着那四位美人道:“来,这就是你们今后的主子了。”

西突厥恰是以狼为图腾,这一样薄礼,明显骚到了阿史那吉莽的痒处。

林泽又一一先容道:“这四位女人,别离叫云想、花容、华浓、群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管瑟箫笛,个顶个是才女,别的还精通女红烹调、按摩针灸,真恰是十全的美人。”

林泽一进门,就朝着阿史那吉莽深深一揖,虽曲直意阿谀,却也不卑不亢,“小生林泽,久闻阿史那大人大名,本日一见,公然名不虚传,大人真恰是大豪杰、大豪杰,不愧草原雄鹰之名。”

“汝阳公主六七岁上,就没了娘。想必大人也晓得,这没娘的女孩子家性子到底野一些,这也在道理当中,不过身为公主嘛,到底有皇家的端方束缚,如何也越不了边。”

以是阿史那吉莽也听到些六公主的事,这么一对比,林泽说的也算实话。

阿史那吉莽心中生疑,却也怕林泽骗他,猜疑道:“跟我这么说的那小我,还挺可托啊。”

那墨客脱手极豪阔,仅是给门口两个侍卫的买路钱,就一人给了一锭金子。那墨客又奉上一匣子珠宝,说是早就敬慕阿史那大人豪杰豪杰,本日鼓起勇气求见,还望阿史那大人能一偿其夙愿。

一昂首,见周瑛眼神惊奇,林泽不由一笑,却不点破,只道:“让公主意笑了。我此人猎奇心颇重,见了这等奇药,利市痒忍不住一试。”说着,林泽将木塞塞上,把玉瓷瓶递给周瑛,却对第二粒玉容丸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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