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云中古都 (1)
当时候穿便衣窥伺办案的部分,俗称“采访局”。当中有个姓胡的探长,他陈述局长,本地拐带人丁的案件,恐系“老祖宗”所为。
平时郁四爷出入各地,都扮作耍猴的讳饰身份,偶然住在堆栈里,不等他批示号令,那猕猴便在入夜后自行出外盗窃,每次返来都是手握金银、口衔宝珠。郁四爷必须取出果子、美酒犒赏,猕猴才把珠宝交给他,然后抵足而眠,虽在寒冬腊月,这猴子身上也如一团炭火。
郁四爷却说:“吾刚才所述,还属凡人力所能为,不敷以显现灵猕异绩,诸位看没看到此猴额顶秃了一大片,两耳也被利器割去?我把这件事迹讲出来,才真能让天下豪杰钦服。”郁四爷提及了这件事情的颠末,当时圣祖康熙还在位,有西域藩国进贡了一颗夜明珠,大如龙眼,精气粲然,黑夜里燃烧灯烛,从匣中取出此珠,其光芒能够在十步以内看清人的毛发。圣祖视为异宝,交给了宠妃岫云,叮嘱妥当保藏。
那些江湖掉队,既不敢违背总瓢把子的意义,又想长些见地,自是欣然前去,到了郁四爷金盆洗手的那一天,公然是来宾盈门,来者满是三山五岳的豪杰,水旱两路的豪杰。主家大摆宴席,从厅堂到两廊,统共铺设了一百多桌,也不知放倒了多少只牛羊,翻开了多少坛美酒。
有一次、郁四爷单独出去处事,途中行于郊野,恰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点,眼看天气阴暗非常,俄然北风怒号,气温骤降,大雪漫天落下,雪花都大如手掌普通,竟呈现了百年罕遇的雪灾,风雪几天几夜不断,郁四爷在山谷中被风雪困住,身材都给冻僵了,多亏那猕猴赶来策应,才把他带出山谷。
天津乡间,约莫离城十里摆布,有座杜公庙,这是延用旧时地名,民国初年已找不到古刹遗址了,也不知供的是哪位杜公,只留下这么个地名。四周数里,皆为桑园,园旁有几间茅舍,住着个做小买卖的温州人,本地人都称此屋为温州草棚子。厥后这茅舍中的温州人俄然失落,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归恰是个外来人,平时跟左邻右舍打仗未几,这小我没了就没了,向来没人过问,毕竟是民不举官不究,下边没人揭露,上边乐得胡涂。
群盗依序列而坐,大多是燕颔虎额的豪杰,唯有上首末席坐着一只猕猴,那猴脸体形甚巨,红如血,一双火眼金睛,遍体黑毛,唯独头顶溜光,仿佛剃度削发的僧侣普通,并且两个耳朵都被割掉了,脑侧只剩两个黑洞穴,它竟然也会拿筷子夹菜,喝酒的时候,还能与旁人推杯换盏。
日子一久,郁四爷有灵猕助盗之事,开端传播出去,官府的鹰犬闻得讯息,就在各处路口埋没眼线,专盯着耍猴的江湖艺人,终究在济南府将郁四爷擒获,打入深牢大狱,筹办讯明处决正法。那灵猕机灵,遭官军围捕时漏网逃脱,它找到郁四爷的绿林朋友。那些强盗见猕猴孤身前来,急得上蹿下跳比比划画,就猜到是郁四爷出事了。他们立即调集各处豪杰,得猕猴互助,混入济南府,入夜后到处放火,趁着守军大乱,砸牢反狱把郁四爷救了出来。
血滴子这类暗器,用处近似残唐五代年间的“飞剑”,模样很像一个精钢鸟笼,带有锁链,放出去的时候快速扭转,会收回“呜呜”怪叫之声,内里则是很多牙齿一样的利刃,如果套在人脑袋上,“咔嚓”一声便会将人头和身材分离,向来百不失一。
有言道“太湖八百里,鱼虾捉不尽”。本回话内,单表大清顺治年间,某个渔报酬了奉侍老母,在这太湖边上盖了两间茅舍,每天天不亮,他就驾着一叶扁舟,到湖上捕获鱼虾。
这丐妇眼神也不太好,双目深陷,如同不能见物,每次出门都要扶着墙壁或摸着树,行路时颤颤巍巍,点头不止,常常自言自语,在嘴里念诵佛号,特别喜好哄小孩,碰到孩子就给些糖豆,自称是“老祖宗”,非常慈悲驯良,本地的人们不幸其孤苦无依,也就对其偷菜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郁四爷陈述这些事迹的时候,四座寂然无声,及闻“风雪逃灾、黑夜劫狱”之事,群雄轰然喝采,举起酒碗相贺,猕猴也连饮数杯,婆娑起舞。
这灵猕也当真是贼胆包天,并不甘心失手,等几天风声过了,它再次夜闯大内,这回事前偷了个爆仗。灵猕穿梁越柱溜进寝殿,凑到宫灯下用火烛引燃了爆仗,那些宫女和皇妃正在睡觉,蓦地一声巨响,顿时将世人都惊醒了,她们不知出了甚么变故,还觉得是震雷击宫,群雌粥粥,乱作一团。
当时的大内侍卫中有个怪杰异士,擅使独门暗器血滴子,夜里巡查到四周,听到一声炸响,仓猝过来察看,忽见一只遍体黑毛的巨猴从殿阁上跃过,就立即放出血滴子击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个年长的老贼发起,说此次各地豪杰齐至,席上尽是好酒好菜,实属可贵的嘉会,何如痛饮寡欢,没有下酒的东西,我们绿林中人道情卤莽,也不耐烦学那文人行酒令,不如各述得以事迹,讲到或勇武或奇特,凡是凡人所不能为者,我等当共浮一明白以贺之。
胡探长领命,挑了几个夺目无能的得力部下,布控在茅舍四周,他亲身潜踪盯梢。这天就看老祖宗战役常一样出门,一起在田圃中偷瓜窃菜,偷到的蔬菜,都放到左手挽的大竹篮子里,每路过人家,便哀声乞讨,中午就在桑园四周歇息。伸手在盖着粗布的篮子里掏了半天,摸到一个陈旧的洋铁罐子,揭开盖子,捏出几根小孩手指头,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连骨头都不吐,看得胡探长和几个便衣汗毛竖起:“这老婆子是人吗?”采访局的便衣担忧透露行迹,不敢离得太近,远远窥见那老妇手中的洋铁罐子,除了小孩手指,另有很多爬动的玄色活物,无外乎蚂蚱、地狗、蚰蜒一类,嚼完了手指,又抓出一条大壁虎,放入嘴中,就听那壁虎“吱喳”之声不断于耳,“老祖宗”边嚼边在脸上显出甘美回味的神情,并拾取地上苦草为佐料。
灵猕仗着技艺矫捷、轻如飞鸟,幸运逃过一劫,但两个耳朵和额顶头皮,都被血滴子削掉了,它血流满面,吞珠入口,跳进护城河里才得以逃脱。
之前提到过河南开封的“厉种”,与这老祖宗非常类似,应当属于同一类人,不晓得是天生异质,还是后天练成了妖术邪法。
某天,一名姓孙的乡绅家中,走失了一个五岁爱子,家里人到处都找遍了,一向不见踪迹,随后本地丧失的小孩越来越多,大伙就觉得是有拐带人丁的人估客,联名报到官府上,官府查了好久也没眉目,胡乱抓了几个外来的游民盲流,屈打成招顶了罪,可儿口失落的事仍在持续产生,案件悬而难决,搞得民气惶惑。
郁四爷思忖本身年龄已高,这些年所得贼赃十世也花消不尽,应当激流勇退,以求得个善终,就决定在做寿那天金盆洗手,不再做这杀人越货的活动了,因而广撒豪杰帖,聘请各地的亲朋老友前来观礼,并放出话去,但愿大伙都来恭维,如有接到帖子不来的,那就是不给他郁四周子,当与天下豪杰共弃之。
皇妃吓得花容失容,却还惦记取藏在床下的珠子,从速从暗阁里取出,翻开匣子一看宝珠还在,并未随天雷化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谁知那灵猕躲在暗处窥得逼真,俄然蹿出来,从皇妃手中抢走了宝珠,还没等皇妃和宫女们回过神来,就已夺路逃出。
因而押着老妇来到茅舍草棚内,只见屋中有很多小棺材板,另有很多小孩衣衣服、鞋子、长命锁等物,地下埋了无数吃剩下的蛇皮、龟壳、死人骨头,别的屋角另有一口瓦缸,上面压着石头,揭开一看,此中竟是三个小孩脑袋,混以蛇鼠肉及辣椒、萝卜等物腌制。
某次郁四爷到九华山,见了几个绿林道上朋友,世人谈及此珠,皆有欣羡之意,何如深宫大内,防备森严,谁有本领和胆量出来盗宝?不成想这番话被那灵猕听到,它目光闪动,如有所思,厥后路过都城,竟然趁着夜黑风高,单独潜入紫禁城,在寝宫里四周翻箱倒柜,想盗走明珠,成果轰动了宫女,只好趁乱溜了出来,皇妃发觉有飞贼企图不轨,就将珠匣藏在床榻之下,十几名宫女轮值盯着,视野半晌不离,又请皇上集结了很多技艺高强的侍卫,埋伏在四周保护。
清朝康熙雍正年间,江湖上出了个江洋悍贼,姓郁,排行第四,人称郁四爷,外号“飞天蜘蛛”。此人本领高强,是绿林中的总瓢把子,其部下党徒甚众,积案如山,官府拿他毫无体例,各地盗贼作案劫得金银财帛,本身留下七成,余下的三成都要拿去献给郁四爷,到他暮年的时候,已经积储了一座金山。
老祖宗
胡探长看得心惊肉跳,可离得有些远了,也不敢肯定此人吃的就是小孩手指,没准那东西是陈皮梅牛肉干。但这妖妇行迹鬼祟可疑是不必说了,倘若任其将洋铁罐子里的东西吃光,可就没有证据了,想到这立即跳出来,喝道:“老贼婆,如此贼头贼脑,躲躲闪闪,却在此偷吃甚么东西?”老妇没有防备,不由吃了一惊,旋即平静下来,连连念诵佛号,宣称本身明天没讨到饭,饿得顶不住了,不得不吞几条壁虎充饥,并向采访局的便衣们乞食充饥。
在坐的群盗见此猴举止奇特,都交头接耳、群情纷繁,比及开席以后,世人开端了大吃大喝,也就顾不上理睬那只猕猴了。
取而代之,茅舍里住进了个丐妇,也就是个乞讨要饭为生的老太婆,估摸着年纪得有七八十了,满脸皱纹,口音含糊,不知从何方而来。她住在空置的茅舍里,每天捡几根柴火,到园中偷些菜,再向人家讨要些残羹剩饭和褴褛衣物,以此度日。
郁四爷过后听到坊间传闻,又见灵猕头上重伤带回宝珠,才晓得它夜闯深宫,而宫人讳言此事,也没有大肆搜捕。但郁四爷得了宝珠,终无大用,想脱手变卖,又没人肯出巨资采办,最后就将此珠恩赐于嵩山白鹤观,因为那道观中有座古塔,巍然高出云表,除了猕猴,本领再大的飞贼也爬不上去,以是将宝珠安设在塔顶。
灵猕盗宝
因为胡探长偶然中见到,“老祖宗”提的竹篮里,有一只小孩的绣鞋,被用来当作吃潮烟的荷包。现在吃潮烟的少见了,之前除了吸的纸烟、旱烟,另有种烟膏,能够抹到嘴里直接咀嚼,这就叫“吃潮烟”。局长不敢怠慢,忙命胡探长带领几个采访局的便衣队员,暗中跟踪“老祖宗”,看其所作所为有甚么变态之处,尽量找出确实证据,一有发明,立即缉拿归案。
这一年江河大旱,湖水变浅了很多,渔民气眼儿活络,别人还是驾船到湖上撒网,他则单独来到岸边,沿着湖岸摸索,捡拾了很多螺蚌,还趁便捉了些鱼,收成颇丰,都装到竹篓里拖回家中。不知不觉天气已黑,他从速到厨下张灯煮酒、烹螺烩鲤,整治好了饭菜请老娘一同饮食,娘儿俩边吃边唠些家常。
谁知这老妇被官府拿住以后,只是咬牙切齿,任凭上官如何逼问,她始终是一言不发。剥掉衣衫酷刑鞭挞,也仍旧闷不吭声。最令世人感到奇特的是,这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其面庞老迈干枯,身上的皮肤却格外乌黑细嫩,竟与二三十岁的年青女子无异,拿鞭子抽上去,留下一道道血印,未几时便又平复如初,不知是不是吃小孩吃多了,练就了返老还童的邪法。官府动用了各种酷刑,连续过了几遍堂,竟没问出一句供词,最后只好定了个谋财害命之罪,五花大绑游街半日,下午押赴法场履行枪决,并且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即使是胡探长等人办过很多血淋淋的命案,见此景象也感遭到惨不忍睹,当即禀明上官,将老妇拘押在牢中审判。
便衣们翻看老妇手中的洋铁罐子,除了蚂蚱、壁虎,已经没有小孩手指了,估计刚才都被她吃光了。胡探长办案多年,经历很丰富,遇事也非常果断,号令部下抓住老妇,盯紧些别让她跑了,带到其所居茅舍中搜索,必有所获。
厥后郁四艺成下山,勾搭了一群绿林豪杰,专行劫富济贫的奇迹,凡是碰到那高墙深宅的巨富之家,就蒙面持刃趁夜潜至,先派猕猴蹿上墙头,此猴疾如飞隼,翻入人家后蹑手蹑脚地拨去门闩,将群盗放出去大肆洗劫,纵横数省,无往而倒霉。
太湖志异
此言一出,群盗齐声奖饰,因而遵循挨次开端论述,等轮到那猴子的时候,巨猴瞪起金睛举目四顾,仿佛也要说说本身的事迹,何如不会说话,急得它抓耳挠腮。
这时郁四爷出言说道:“此猴与我半兄半友,今当嘉会,我不能昧其勋烈,想郁某膝下独一一女,早已许配别人,金盆洗手后我要同这位猴兄遁隐山林,于俗世再无干系,是以我要替它陈述平生事迹,使之名传后代。”郁四爷说本身少年时,曾随一名老道在峨眉山学艺。徒弟所传的刀枪拳棒,只亲身演示一遍,郁四爷学过即忘。幸亏深山里有只猕猴,常在旁厮耍,看了老道传授的影象,便可心领神会、过目不忘,还能捡起树枝仿照。郁四爷便每天带些果子、糕饼喂猴,跟其学习师授技艺。寒来暑往,这一人一猴日渐熟悉,混得如兄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