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缘法三境(二)
岱雪摆摆手,催促道:“快说快说。”
“这第二重境地嘛。”邵子期故作沉吟,嗫喏了两句,笑道:“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邵子期但笑不语,她凝眉细细的打量了岱雪一番。只见她发挽云髻鬓如柳,淡抹胭脂妆自成。一时心至神通,抚掌笑道:“自是不必,我内心倒是有了。我若不言,又如何引姐姐这块白玉出来。”
“可不敢,女人惯会打趣人。”岱雪柔淑一笑,轻声吟咏道:“从别后,忆相逢,几次魂梦与君同。”
“我以为这伉俪缘份的第三重境地便是……”邵子期微微卖了关子,轻咳两声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恩。”岱雪淡淡应了一句,并不在乎。
邵子期面露对劲,腔调轻巧道:“如何,我这夯砖已出,且等姐姐的白玉了。”
“那女人便说说,这伉俪间缘份的第一重境地到底为何?”岱雪诘问道。
“姐姐如果通读那《西江月》,批评整首的意境,自会明白。”邵子期滑头一笑,摇首晃脑的说道。“这男女初识、互有情思之时,可不就是那飘忽昏黄,似醒如醉的吗?‘有情何似无情’一句,刚好就应在了这追思与怅惘的意境上。”
“那我便与姐姐好好说道说道。”邵子期笑道。
现在且说邵子期应了岱雪的话,也不焦急,神采舒然的坐于太湖石上,摆出一副姜太公稳坐垂钓台的闲散模样。
岱雪只当是子期年纪小,不懂这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这才答不出来,遂掩唇笑道:“女人如果说不出来,我们只得让这六合另行出题了。”
岱雪一听,连连摆手,不依道:“不成,不成的,女人怎的还耍赖。这句清楚说的是那朋友间的缘分,女人怎的直接搬过来就说,也未免过分生搬硬套了些。”
“奴婢倒是不信的。”岱雪玉容轻扬,侧首避开邵子期的目光,清傲道。“女人如果非要这般说,必是要说出个一二来。不然,尽管另择一句来弥补这第三重境地。”
邵子期眉挑忧色,戏谑道:“一句倒也罢了,接连着三句,姐姐都是情思怅惘的。我就算是个木头,也早叫姐姐这捧烈火给燃着了。”
邵子期掩嘴嘿嘿一笑,暂不诘问,朗声说道:“那姐姐且听我这第三重境地。”
邵子期两手摩挲了半晌,轻笑道:“失君顾,虽天涯,淡然胜天涯。得情重,纵陌路,红豆仍入骨。这两人间,如果没了交谊,又何必各自拘束,倒不如突破樊笼,各自天涯各自路。如果情根深种,又何必羡慕那一晌贪欢,即使身行千山,心飘万水,只这一腔密意,亦能近若比邻。岱雪姐姐说说,是不是这个事理。”
“如果通篇读来,借挑灯孤坐、醉梦相会,转而引出思君之意。姐姐这句,选的倒巧。”邵子期眸色晶亮,诘问道:“只不过岱雪姐姐方才选的这两句,句句儿埋没深意。难不成……姐姐当真有了甚么心上人?”
岱雪腔调微顿,面上染上一抹红霞,更加显得面如春花灿然。责怪道:“游戏罢了,女人如何还穷究起来了,好生败兴。如果还这般,奴婢可不敢再言了。”
邵子期点头轻转了两下,腔调稳稳道:“情爱几载,结束必化为亲情。我选的这句,才是那伉俪间缘份的最高境地呢。”
“那姐姐可要听好了,我这第一重境地获得是……”邵子期眉眼轻展,笑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还不是那些话本鼓词里的说道。”邵子期一时眼神游离,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话犹未完,邵子期便听出了她语中的密意密意,遂掩唇笑道:“这句选的好,可将姐姐这满腔情思尽数诉了。快说说,姐姐这心上人到底是哪位好儿郎。赶明儿我去求了母亲,好全了姐姐这满腔交谊。”
岱雪眼眸轻眯,面上凝起一抹淡淡地难过之意,吟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蕉萃。”
邵子期一闻此言,眸复兴色一闪而过,几近都要讳饰不住她语中浓浓的猎奇之意。
岱雪眸间凝起一股饧色,柔婉道:“奴婢自认的这第三重境地获得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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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雪眉头一拧,沉吟道:“这倒是如何个说法?”
“奴婢洗耳恭听。”岱雪掩下本身心间的微波浅浪,小意道。
岱雪一听此言,虽说心头震惊,仍旧不甘道:“虽说在理,倒也牵强。女人素有弘愿,于这表情一说上,奴婢自愧不如,女人且听听奴婢这小家女之言。”
“女人!”岱雪又急又气,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扑身上前,就要去握子期的嘴儿。
岱雪面庞更加红涨起来,嗫喏道:“女人浑说甚么,再没有如许拿人讽刺的了。”
此言一出,触及岱雪满腹柔肠。岱雪心间蓦地一凛,眸色粘连似新折玉藕,喃喃道:“欢娱苦短,高乐易逝。只要两情面深不渝,又何必贪求那一时的朝欢暮乐呢。女人这话,选得妙。”
要知来者何人,究竟应了子期所说的何种缘法,且听下回细述。
“姐姐请。”
岱雪也吃了一惊,因不甘心方才子期打趣本身,干脆拧过甚去,不去瞧她。
“女人尽管说,奴婢可要好生听着,瞧瞧女人究竟能说出甚么花来。”岱雪不觉得意道。
“奴婢不过一个浅显闺中女儿,结束亦不过是相夫教子二事。奴婢笨拙,可没有女人那般弘愿。”岱雪眼睫轻闪,腔调中异化了一丝几不成辨的愤激之意。
邵子期见状,也只得自食其果。正待起家,便见一柄折扇倏然现于面前。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岱雪一听此言,面上一愣道,又诘问道:“不过这男女情爱,女人小小年纪,怎的瞧得这般通透。”
邵子期本恐岱雪与秋玉普通,要呵叱本身偷瞧那些个话本鼓词。谁知见她神采淡淡,便暗自放下心来,笑道:“那姐姐以为的这第一重境地为何呢?”
邵子期未曾听出岱雪语中异色,讥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倒是莽撞了,还望岱雪姐姐不要见怪。”
邵子期那里肯依,俯身便躲,不料竟忘了本身正坐于那太湖石上。一时不察,便从那石上摔了下来。所幸那石头不高,亦没有磕碰到那里,仅是摔了个头晕目炫,满裙泥污。
邵子期眉头微拧,撇嘴道:“这句诗好是好,只不过此人生称苦衷颇多,又哪能为了一个男人便牵绊住了本身。结束却落得个形销骨立,无可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