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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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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帝瞥了眼殿内诸臣百态,也息了诘问的兴趣,遂抬手重击桌案,粗声道:“着朕意,剥夺邵家定国公一爵,永不叙用。其子幼年无知,放逐免死。其妻女妇孺之辈,皆没为官奴,外放离京……”

两人此番情状,落于淮王眼中却另有一番隐意。虽说淮王尚不知萧帝这番知名之火出自那边,但现在局势之下的利弊得失,已然大明。淮王通了此中关窍,遂膝行两步,恭声说道:“父皇息怒,世人皆知皇兄生性粗暴坦白,且夙来直言。儿臣以为皇兄方才不过是一时顺心而言,虽说立意不甚贤明,但也算有一番警示之意。”

康王被萧帝冷言所震,却不知如何搭言,只得以头抢地,连声高呼道:“儿臣笨拙,望父王明示。”

“如何了!”

淮王面露恭谨,出口之言明面上是为康王辩白,但语锋中的埋没之意却到处直指康王的卤莽之性。

萧帝听廉王一言,倒是来了兴趣,诘问道:“如果依你所见,倒是有甚么可取之处?”

碗盏“叮呤当啷”的破裂之声接连响起,暴怒之下的萧帝再也掌不住本身的老迈的身躯,脚下踏实了两下,斜靠在身侧的宝座之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不为……不为……”廉王口中嗫喏了两声,两眼一翻,便软绵绵的倒在了旁侧的内监身上。

康王见有人肯为他开口辩白,慌乱之下倒也未及细品淮王的话中之意,忙不迭连声拥戴道:“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儿臣的性子便是这般,还望父皇勿怪。”

萧帝出自草泽之家,得万民拱卫,方才登临皇位化金龙。可历经数朝的传国玉玺古怪失落,已然将他置于了万分难堪之境。他此前的各种运营,都是以事成了一个晦涩难言的笑柄。虽说而后萧帝仰仗一尊假玺登临天阙,可这出瞒人不瞒己的戏码却已然成了萧帝心中最不成触及的逆鳞。

萧帝冷眉一挑,他微微抬手,便有内监上前递了软帕过来。萧帝顺手扯过,渐渐地擦拭着指尖污痕,却不接康王的话茬。

那小内监一边弓着身撑着廉王,一边极力恭敬道:“回禀圣上,廉王殿下……廉王殿下醉酒乏困,已是睡畴昔了。”

康王好久得不到萧帝覆信,悄悄抬首觑了眼萧帝的面色。浑身又是一阵颤缩,垂首将本身埋于袖间,再不敢多言一句。

可既是这般,萧帝仍旧双目赤红,再也忍不住他一向苦苦保持的淡然,他蓦地抬手将面前的席案尽数掀翻在地。

萧帝随便一瞥,见廉王浑身酒气,不由凝眉喝道:“醉醺醺的成何体统,还不拉下去给他醒醒酒!”

“他倒会躲。”萧帝冷哼一声,侧首问淮霸道:“老三,依你所见,这邵家一事该当如何?”

“儿臣惶恐。”

“热诚之心?朕可当不得。”萧帝冷哼一声,唇角勾起如霜寒意道。

殿内世人被萧帝莫名而来的暴怒所震惊,齐刷刷地离席跪于金阶之下,口中齐声高呼道:“微臣惶恐,圣上息怒。”

淮王眼眸一缩,堆笑道:“儿臣痴顽,父皇心中想必是早有讯断,儿臣不敢妄言。”

现在且说萧帝听了淮王这一通说道,只觉心中一阵气血翻涌,几乎要呕出血来。

萧帝冷眼瞧着康王伸直跪于阶下的瑟缩身影,沉默不语,心底却已早已策画起暗查康王之事。一时候,全部大殿内鸦默雀静,一丝声响皆无。殿内世人更是犹若固结普通,遍寻不到一丝活力。

至此,前尘各种皆化作烟尘尽散,欲知而后又有何故事,且听后文细述。

淮王见萧帝神采暗淡不明,一时也摸不准萧帝何意。他唇间开阖两下,终是息了声响。

“罢罢罢,一个个的惯会推委。”

思及此处,萧帝敛下心神,负手上殿,可贰心底那股渐次燃起的知名之火,却更加炽热起来。若不是因着他位处高位数载所沉淀下的淡然,加上贰心底对邵长韫的猜忌之心,康王只怕就要立斩于本地了。

廉王脚下闲逛了两下,痴笑道:“父皇圣德贤明,不肯因一人之失而追祸于无辜之人,自是大善之举。可……毕竟顺国法家规而为,方得承平。呃……父皇圣德之心,儿臣与诸位大臣自是深知于心。但坊间百姓痴顽,只知‘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之言,却不能深察父皇慈悲之道。父皇……念及邵家旧年从龙之功不欲重罚,自是大善大圣之举,可这邵家终是有错在先,父皇如果轻言略过,又不凡是例。皇兄……皇兄方才所言,想必也是出自此处,意在警省,不为,不为……”

“儿臣没醉,父皇且听儿臣一言。”廉王挣开扶于身侧的两个内侍,接言说道:“父皇……自即位至今,便一向以贤明之道管理天下。虽说这诸子百家,蜂出并作,各引一端,但父皇并未因独尊贤明之道,而摒弃别的治国之论。反倒未束其言,准予其百家争鸣、各抒己见。依……儿臣鄙意,皇兄方才所言不过是治国诸法中的一家之言。虽说其间崇尚之论与父皇治国之道相驳,呃……但到底还是有一两点可取之处。”

萧帝此番无头无尾的诘责,直将康王问了个满头雾水。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晌,却不知萧帝此言究竟从何而来,只得连连叩首道:“父皇明察,儿臣当真是冤枉。儿臣一片热诚之心,到处皆是为了父皇着想,又那边来的甚么狼子野心。父王万不成因为一些小人的诛心之言,而思疑儿臣的热诚之心。”

“不为甚么?”

萧帝粗声咳喘了两下,失力倒坐在身后的龙椅之上,他颤微微的举妙手指,遥遥指着康王,厉声呵叱道:“好个暴虐之人,你句句之言,皆是要将那邵家斩草除尘。说到底,是不是为了讳饰你那不成告人的狼子野心!”

邵长韫临终之言,犹若一把利刃,不着陈迹的在萧帝的心底敲出了一道不成弥合的细缝。现现在,这淮王的偶然之言与康王畏手畏脚的心虚之举,已然将这条细缝狠狠地扯破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乌黑深渊。而康王,业已身临绝壁不自知,存亡危悬一刹时。

合法此时,隐于世人身后的廉王冷冷一笑,面上的醉酒之态却更胜方才。他闲逛悠的立起家来,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有言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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