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卖身为奴（一）
剪昔听那汪婆子口中称呼一变，心下蓦地一动，可面上还是恭敬回道：“要成佛哪有不历劫的，承蒙妈妈瞧得起，设了一劫与我历练。”
剪昔叫那小童一推，猛地回过神来，她盯着进门处的石雕影壁，暗自攥紧了拳头。剪昔提步跨进了门槛，跟着来人，直奔汪婆子而去。
“是，奴婢谢妈妈教诲。”剪昔如是说道。
剪昔成心奉迎那汪婆子，遂微微摇首，反手又将那银子推至了汪婆子面前，轻笑道：“妈妈既给了我门路，但是不能再厚着面皮要妈妈的银子了。妈妈且留下来，多吃杯酒水也是好的。”
“有劳妈妈了。”剪昔点头应道，轻手将本身的左券随便收起。
剪昔一入屋门，昂首看时，见汪婆子还是如同昨日普通端坐椅上，便躬身施礼道：“见过汪妈妈。”
待剪昔听那守门小童说汪婆子要见时，瞬时便是一阵呆愣。加上不知那汪婆子再次传唤是何运道，心下不免惴惴不安，一时候竟是不知要作何反应。
汪婆仔细瞧了剪昔一眼，顺势便松了手，冷哼道：“斑斓夫人弃丑娘，新科状元休穷妻。这类空头好话，婆子我倒是听多了。只希冀来日女人如有了大造化，还能认得清自家主子才是。”
汪婆子心念一动，面上未有却未有一丝异状，轻哼道：“你这丫头，怎的就这般确信婆子会收你？”
汪婆子自拣了一柄葵扇轻摇，慢悠悠的笑道：“你这丫头倒也硬气，生生在我婆子门口候了一夜，就这般想入那襄国公府？”
未几时，汪婆子便提腕收笔，将那契书递与了剪昔，笑道：“瞧你的辞吐，想也是识得几个字的。本身瞧瞧可有错处，如果没有贰言，这便画押罢。”
汪婆子见剪昔说的诚心，也不欲在此事上多做胶葛，只道：“本日你既是站在这儿，也必是晓得这牙行里的端方。这卖身契一签，今后诸事，你可就做不得主了。那襄国公府里的朱紫要的但是签死契的丫头。如果那国公府里的主子未曾挑的上你，婆子这里但是不养闲人的，必会替你令择一个好的前程。说句不好听的，如有当时，你如果寻死腻活的没个消停，婆子部下但是能见血的！”
那守门小童见剪昔好久未曾动静，忙不迭轻扯了剪昔一把，催促道：“我的好姐姐，你这可算如愿了。还不快些出来，怎的还杵在这里。”
剪昔见那汪婆子话中之意甚明，心中略觉稍安，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朴拙道：“妈妈大恩，必不敢忘。”
方一进门，熏儿便紧赶着上前挑了轿门，轻扶着汪婆子下了肩舆。两人徐行归至房中，熏儿服侍着汪婆子除了见客的大衣裳，又与她换了一身家常打扮，方才垂首立于旁侧，小意替汪婆子打扇。
汪婆子闲逛到剪昔身前，把动手中的葵扇轻挑了剪昔的下巴，一手重抚着剪昔如玉雪肌，口中啧啧有声道：“瞧瞧，这张皮子更是生得俏，婆子我真是爱的了不得。只是不知这美人皮子上面，藏得是那毒若砒霜的蛇蝎，还是那自知跪乳的羔羊。”
熏儿见汪婆子问起，成心奉迎，部下扇子不断，恭敬回道：“奴婢一向差人盯着呢，那丫头倒是一向在那处等着，妈妈但是要见见？奴婢这便差人传去。”
欲知剪昔而后有何故事，且听后文细述。
剪昔被那汪婆子放浪的行动一震，强忍着避开那婆子的打动，柔声笑道：“小女若能如愿，统统都是妈妈赏的，自是能分得清吵嘴。”
汪婆子轻呷了一口小丫头端上的香茶，方才不紧不慢的问道：“那丫头可还在外间候着？”
“好，婆子我最喜好同聪明人说话。”汪婆子笑赞了一声，便使了眼色递与熏儿。
那汪婆子见剪昔如此知事，也不推让，一边收了银子，一边说道：“你既是卖了身，这奴婢二字但是要经常挂在嘴边了，万不能像方才那般你呀我呀的说个不断了。”
剪昔此言说的倒也标致，既暗指了本身心机，又趁机吹嘘了那汪婆子。汪婆子听剪昔话说的标致，心下也是连连点头。这年初，标致的丫头易寻，可当中能当得上聪明二字的倒是少之又少。如果能将这丫头拉至自家阵营，说不得此人尚能助自家主子一臂之力。可如果听任自在，说不得今后又是一桩祸端。
剪昔勾唇轻笑，直视汪婆子双眸道：“汪妈妈的名声在这圣都城中也算是数得上的，既是丫头，又怎会离得了汪妈妈的手？”
剪昔微微阖目，掩下眸中涩然，腔调决然道：“如有当时，剪昔必不会给妈妈添费事。”
“都是妈妈调教的好。”熏儿掩唇轻笑，从旁阿谀道。
汪婆子见剪昔这般痛快，眸色倏然一沉，面上却笑道：“这契书一式三份，你我皆一份。余下的这一份，仕进府备案所用。等你有了主家，我这一份便与了你家主子。”
熏儿会心，自去阁房取了签订卖身契的统统使物，端着托盘呈于汪婆子面前。汪婆子自取了契书，也不消旁人代庖，本身提笔沾墨，便在那契书上飞笔而书。
现在且说汪婆子自那年青女子处得了准话，便不再逗留，自掩了陈迹，一起悄悄回至北城。
剪昔细读了一遍，见没有甚么大的偏失，便抬手沾了那印泥，在那契书上印下一个鲜红指模。
“就算我再见调教人，也得这手底下的丫头故意机不是。”汪婆子合上茶盖，又叮嘱熏儿道：“再说这心机有了，我们不得给人家铺条门路。”
汪婆子手中葵扇蓦地一顿，暗道不过一个称呼的窜改，倒叫这丫头瞧出了本身的心机，也不枉本身试她这一试。只是这丫头来源不明，尚不知其目标为何，少不得要差人多看顾些。汪婆子心下算计了半晌，面上却笑得更加光辉道：“看来你不但这一张嘴儿生得妙，这心肝也是个通透的。”
汪婆子见契书签订，又拣了几个小银角子递与剪昔道：“这是你的卖身银子，丫头可收好了。”
汪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小巧印盒揭开，推至剪昔面前。
“你倒惯有眼色。”汪婆子轻瞥了熏儿一眼。
那熏儿夙来聪明，一听此言，便懂了汪婆子之意。忙不迭挑帘出了屋子，自去外间唤人去了。
“妈妈谬赞了，今后还是要多仰仗妈妈。”剪昔面上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温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