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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原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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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复仰,眼神中透着些机警之色,苏逢吉神态天然地带偏话题,话里带着点表示:“二王子方才之言,却也不无事理,大晋已亡,中原无主,胡虏猖獗。大王确是应当主动进取——”

孔目者如一孔一目,无不经其手。郭威这个孔目官,兵马之事无不成管,但以河东兵马眼下的环境,倒是无可管者。就如刘承祐所领的龙栖军,他就绝对插不上手。

同时,刘承祐的目光,不时瞟向堂间位次靠后的一名中年武将,面相端方严肃,气度豪放,那是河东蕃汉兵马都孔目官——郭威。此时的郭威,在刘知远帐下已经有必然职位,但也就那样,武将当中比拟刘崇、刘信、史宏肇者,他就是个“弟弟”。

比较刚巧的是,日落不久,一则动静,自汴京传来了。就在昨日,仲春丁巳朔(月朔),契丹主耶律德光在蕃汉群臣的“推戴”下于汴宫称帝了,改契丹国号为“辽”,改元大同,大赦天下,正式从法理上统治中国。伴跟着的是一道略显倔强的诏旨:“自今节度使、刺史,毋得置牙兵,市战马。”

堂间只十来人,刘知远并没有大议的意义,文武以右都押衙杨邠、马步军都批示刘崇为首,另有刘信、扈彦珂、王章、史宏肇、常思等刘知远部属的初级文武。大抵是这半年多,特别是近段时候以来的凸起表示,刘承祐也得以在列。

苏逢吉明显是筹办长篇大论的,但被刘知远卤莽地打断:“竖子之言,岂可当真?”

其人三十来岁,面相清癯,精力爽秀,留着一抹修得非常精美的髯毛。此人名为苏逢吉,官居河东节度判官,是刘知远的亲信近臣,深得刘知远正视。刘知远性素刚严,宾佐畏而敬之,唯有这苏逢吉,竟得幸奉养摆布,察其色彩而进文簿,每有进言,刘知远亦多表附和而少反对。总之,这苏逢吉在刘知远这儿混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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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远这边的动静,引发了一阵波澜,田间锄地的文武臣僚各个侧目而望。刘承祐也下认识地瞄了瞄,不过很快便有埋头专注于翻土,一亩之数,必须达成。

刘知远此时的做法,就一个词,张望。

就刘知远的行动便可知,他是有野心的,究竟上到了他这个名誉职位,是不成能没有野心的,且不进则退。这段时候以来,河东文武已经有很多人明里暗里给他旁敲侧击了。苏逢吉讲得固然大胆直白点,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王到!”伴着牙将一声大喝,堂中氛围更紧,统统人都打起了精力。

大抵是刘承祐的目光过分冷厉,郭威发觉到了,朝其张望过来,却只见到已经转过甚、神采规复平平的刘承祐。浓眉微皱了下,郭威安静的眼神中不由恍过一丝迷惑。

闲谈多少,只安息半晌,刘承祐主动辞职,扛着锄头,再度下田。刘承训作为兄长,自发当以身作则,不肯落于后,故也拖着有些疲弱的身材,到地里,持续笨拙地刨着地。

“哦?”刘知远对苏逢吉的态度较别人确是亲善很多,竟然对其暴露了一个凡人难见的笑容,猎奇问道:“何喜之有?”

苏逢吉有些意犹未尽,但迎着刘知远的目光,还是见机地闭上了嘴。他自认猜出了刘知远的心机,但是现在直面其那凶恶的眼神,心头仍旧不免打鼓。北平王刘知远,可不是个善人,身材不由颤抖了一下,苏逢吉从速深埋下头。

苏逢吉这马屁拍得清脆,且拍到了刘知远的内心了,不过其神采严厉到底,应道:“孤这二子岂当得此等评价?唔......不过大郎本性醇厚,确是不假,至于二郎——

大变之临,必有异兆。在这万物复苏之时,春暖花开之际,晋阳表里始终满盈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氛围。傍晚时分,南城城门批示使上报,忽有“妖风”起,城头“晋旗”拦腰而折。刘知远以此问摆布,无以对,唯有苏逢吉担负体味惑的角色,言此乃上天警示,恐有剧变。刘知远沉默无语,时价目前,还能有如何的变故。

见状,苏逢吉赶快与几名牙将亲卫缀行而去,脸上不见一点镇静。

以一个端方的坐姿挨着叔父刘崇落于右列次席,神采与诸人保持着相类的严厉沉凝。当然,刘承祐打心底没甚么严峻的,耶律德光称帝建辽,他是早有“预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耳边传来刘知远的激切之言:“此等悖逆之言,再敢言语,孤毫不轻饶。孤简拔于高祖,长受国恩,自当图报。晋室陵夷,天子蒙尘,落于契丹之手,孤身处千里以外,未及援助,已是痛彻心扉,愧悔难当,岂敢有此等悖逆妄图!勿复此言!勿复此言!”

刘知远那动情的模样,仿佛真的一样。苏逢吉也是个聪明人,眸子子提溜闪了几圈,长长作揖:“大王之忠心,臣下明白了。臣下滥言冒昧,还请大王惩罚!”

夜幕下的王府,仍旧一片寂然。宽广严肃的正堂间更是一片噤然,沉寂无声,只要几座灯盏,冷静燃烧着,闲逛的火苗开释着缕缕迷离的光芒。

六百里飞骑来报,晋阳城中,又是一阵波澜起伏,刘知远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告急调集霸府僚属于王府议事。

“闭嘴!”听苏逢吉道出如此直白的“逆言”,只见刘知远怒状骇人,狠狠地瞪着苏逢吉呵叱道。

话音一顿,刘知远眼神俄然变得有些通俗:“这半岁多以来,脾气大变,御人过肃,言行刻薄,也不知是功德,还是好事......”

不过,刘承祐倒是一点也不会轻视这个眼下还未有誉名扬天下的武臣。每视其人,“黄袍加身”四个字眼,就不竭在刘承祐脑中回旋,眼神不自主地变得冰冷。

“再复此论,必严惩不贷!”轻哼了一声,刘知远起家拂袖而去,仿佛真的活力了普通。

刘知远答苏逢吉之言,当然是言不由衷,瞎扯的了。他如果然虔诚于晋室,在晋朝与契丹长达五年的对峙鏖战期间,也不会稳守关隘,坐观成败了,且还偷偷地收留散卒,强大本身权势。中渡桥之变,杜重威全军而降,汴梁危及之时,也未见他有勤王援护行动。耶律德光入汴,见诸节度争相觐见,又毫不踌躇地派人携重礼诣殿而拜,大表忠心......

刘知远明显是将苏逢吉当作靠近之人的,对两个儿子的评价,却没有一点讳饰的意义。跟在刘知远身边也久了,也大抵明白其顾虑地点,但苏逢吉不敢冒然颁发甚么定见。

二人去后,刘知远身边不远处一名文官,将父子的对话,支出了耳朵。透着夺目的目光四下扫了扫,放动手中的耕具,步至田畔,面带笑意地对他拱手道:“恭喜大王!”

北平王拜别后,很多人都开端偷懒了,这场作秀,显得有些虎头蛇尾。终究,只要刘承祐与少数位卑之官吏,足额完成了锄作。那寥寥几名文武将吏,都被刘承祐默记于心。

刘知远的态度如此“果断”,只要一个启事,机会未至。一者,天下局势仍未明朗,虽有耳闻契丹主耶律德光在中原的暴政与聩行,士民虽有狠恶抵挡,却还未陈范围。二者,刘知远内心也是有些发虚的,耶律德光部属胡汉几十万雄师,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他可不肯拿他苦心于河东运营的家底去与契丹人硬碰硬。

苏逢吉显得很恭敬,谨躬而立,眼睛扫向远处的刘承训与刘承祐:“世子端谨贡献,温厚有容人之量;二王子虽寡于言,然勇敢严毅,腹有经略。有子若此,莫非不是大王的丧事吗?二位王子,皆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见刘知远“发怒”,苏逢吉面色反倒愈显轻松,不慌不忙,自顾自慢悠悠地说着:“河东形胜之地,自古以来,据之可成王业。远的不说,当年晋王拥之,以抗强梁,及庄宗灭梁,大唐以是兴也;十年前,高祖镇河东,以一隅之地而抗天下,长驱而直入洛阳,大晋兴于此也;现在大王拥兵数万,民且安,兵且壮,中原沉湎于外族铁蹄,若纵河东之雄,南下中原,帝业可期也......”

刘知远一身绛服,跨步而上长官,大马金刀坐下,环顾一圈,语速极快,直接道来:“契丹主称帝了,海内哗然,其宣制诏旨恐怕已经在北来的路上了。孤只问,河东当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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