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情是何物15
一轮圆月爬上柳梢,夜莺清越的歌声不时在寺中回荡。两人既通情义,都沉浸在无穷欢乐,一句话听对方颠来倒去说三四遍,七八遍也觉滋味无穷,更何况两人另有说不完的事,叙不完的情?两人一会说及太乙北斗中事,一会说及都城之事,哈小巧自到都城,足不出户,也没甚么好说,此时满心欢腾,也不肯提及被卖到扬州的事,倒是陆行云说很多,兴之所至,滚滚不断,哈小巧只是依在陆行云怀中悄悄听着。
烛火融融,万籁安好,烛台上的蜡烛已只剩寸余。两人就如许拥着,甚么也不想,甚么也说,沉浸在满心欢腾当中。过了很久,哈小巧柔声道:“再不松开,我要被你闷死啦。”陆行云抱得更紧了,说道:“你还没承诺我,我不罢休。”哈小巧道:“承诺你甚么?”陆行云道:“你方才没闻声?”哈小巧道:“闻声了又如何,你又不是给我说的。”陆行云松开手,愣愣望着她,哈小巧给他把枕头塞在后背垫好,说道:“你坐好,我奉告你一个奥妙。”陆行云乖乖靠好,问道:“甚么奥妙?”哈小巧道:“我姓哈,叫哈小巧,不姓何。”陆行云睁大眼,惊奇得说不出话来,想到本身向面前这名女子求婚,却连她姓甚名谁也不知,不由大是宽裕。哈小巧道:“你恼我骗了你?”陆行云道:“小巧小巧,凤盖棽丽,龢銮小巧,人如其名,名如其人,我和如此美人和隽誉着恼,那不是跟本身过不去么?”说到此,俄然一怔,说道:“哈小巧,你从都城来,你莫不……你是哈樊龙将军的女儿?”哈小巧并不惊怪,点了点头,说道:“你认得我爹么?”陆行云道:“虽没见过,但久仰大名,几天前古贤弟曾提起过哈将军,此时你说姓哈,这才猜到。”哈小巧应了一声,陆行云又道:“小巧,刘雷傲以你为威胁对于你爹爹,你将这等奥妙奉告我,就不怕我是高进伦部下,把你交给刘雷傲么?”哈小巧悄悄将头靠在他怀中,柔声道:“不怕。”两个字虽极轻柔,但斩钉截铁。温玉在怀,陆行云鼻中更传来微微暗香,颤抖动手拥着她,说道:“这可奇了,几天前,你还恨不能杀了我而后快,可现在……这……我如果不是在做梦,总有个启事罢?”哈小巧道:“若说启事,也是有的。”当下将如痴的诊断大抵说了。陆行云道:“就算我内力深厚,身怀绝技,也可以是高进伦的喽啰啊?”哈小巧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晓得你不是好人。”陆行云道:“假定我是呢?”哈小巧道:“我已奉告你我爹是谁,便是将性命也拜托给了你,不管产生甚么,也心甘甘心。”陆行云打动之极,紧紧抱着她,说道:“你一皱眉,一感喟,我的心都跟着你难过,感喟,又怎会害你,我陆行云这平生能不时看着你,想着你,就是不报杀父之仇,不当太乙北斗掌门,就是立马就死了……”忽觉唇边一暖,哈小巧手掌悄悄贴在他嘴上,说道:“我不准你说死。”
两人谁也不觉着累,谁也不觉着困,一向说到东方微白,哈小巧道:“天快亮了,你睡会罢。”陆行云听到睡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我不困。”他大病初愈,神采惨白,若非此时欣喜若狂,早已支撑不住。哈小巧看着心疼,说道:“你不睡,我可不睬你了。”陆行云伸手重捋她一头秀发,说道:“我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这公然是一场梦罢了。”哈小巧想了一想,伸脱手来让他握着,说道:“如许不怕了罢?”陆行云握住她手,说道:“结壮多了,你也睡。”哈小巧点点头,趴在床头闭上了眼。半晌,陆行云又道:“小巧,我们是一齐回太乙北斗,还是先查清古贤弟为何不辞而别?”哈小巧道:“我都听你的。”陆行云道:“好,我们先下山查一查是谁烧了雷府。”
哈小巧随父亲住到都城,老是孤零零的一小我,厥后被卖到扬州,更是受尽痛苦。自碰到陆行云,他数次舍命救己,情义早已透露无遗,这些天本身半晌不离照顾他,心中情素也已暗生,此时四手相握,听到这番温言软语,只觉说不出的暖和,说不出的结壮。过了半晌,她悄悄缩回击,说道:“你不会说话就罢了,干么要装傻,害我担忧死了。”陆行云道:“我没有装傻,只是看到你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内心就说不出的欢畅,我欢畅却说不出话,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说着眼眶兀自又湿了,哈小巧道:“你这个模样,哪有半点掌门的样儿。”陆行云道:“这些年,我在高进伦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本来就没有掌门样儿,碰到你后,我武功也没了,人更傻了。”说着伸出舌头来做了个鬼脸。哈小巧扑哧一笑,说道:“你傻了才好,我可不管你。”陆行云道:“你不管我,我就剃度削发,做和尚去也,这里却也便利。”哈小巧轻叹一声,说道:“你若做了和尚,我只好去当尼姑了。”她说完这一句,神采颇是古怪,仿佛连本身也不信赖会说出如许的话来。陆行云听得这话,也不知是大病初愈,还是血气上涌,摇摇摆晃的烛光之下,只见哈小巧双颊如火,娇美无伦,眼睛也瞧得有些发花。贰心中一动,伸手将哈小巧拥入怀中,右手紧紧揽在她柔嫩纤细的腰间,说道:“何女人,嫁给我好吗?”哈小巧不说话,也不点头,只伸出纤手搂着陆行云脖颈。
这一觉睡到将近晌午,所幸玄颠没来滋扰。陆行云发起到寺中走一走,哈小巧扶着他,在寺中逛了一圈,又经藏天阁、京云殿、门罗堂,来到寺门口。两人从寺中出来,不走大道,只拣了西面一条小道蜿蜒而行。是时乃初秋时节,天朗气清,秋色若水,极目远眺,但见青山巍巍,危峰峭壁,合沓攒奇,山下山影树荫处,数间木篱茅舍时隐时现。鼻息当中,更有阵阵芬芳芳香扑鼻而来。陆行云大病初愈,又得才子在侧,便是穷山恶水,那也是风景如画,奇妙非常,更何况得见如此名胜。他牵起哈小巧的手,说道:“小巧,山下是我们了解之地,大慈恩寺是我们相知之地,待我们大仇得报,就在这山下筑几间茅舍,了此余生,你说好不好?”哈小巧偎在陆行云胸口,柔声道:“好啊。”陆行云抱起她,在这群峰之巅,岑岭之上,翩但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