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宫闱深深7
那老寺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不料这一掌来势极疾。古钺聪微微一惊：“这寺人武功之高，竟不在王易武、巴图图之下。”间不容发之际避了开去，老寺人左手只在半空一晃，右手如泥鳅般从左手掌底穿出，直向古钺聪衣领抓来，古钺聪道：“好一招‘子虚乌有’。”运劲上臂，左手在书架上一拍，身形向左边让开。
三个小寺人本甚顾忌古钺聪，但见他左边流派大开，脱手更是平平无奇，乃是江湖中大家都会的拳招，互望一眼，一齐踢出，三人显是练习有素，三条腿层层迭迭，脚影交叉，将古钺聪围在垓心。
一旁小寺人赞道：“大人好一招‘芒刺断颈’！”老寺人这一招本要将敌手脖颈拧断，方能叫芒刺断颈，但他虽未能拧断古钺聪脖颈，竟也几乎抓住古钺聪衣袖。小寺人乃是他部属，如此奖饰，虽与欺侮无异，却也是出自至心。
三名小寺人武功比老寺人弱得很多，但也毫不凡俗之辈，那老寺人见古钺聪手起掌落间将三人打得站不起来，焦黄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谲之色，说道：“小兄弟如此武功，我倒有些舍不得杀你了，现下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和我们四个拼个你死我活，你如果能杀了我们四个，又能避开府外重重围困，那算你有本领，二是你到洒家麾下来做事，洒家荐你做个帮手，保你光辉腾达，繁华繁华享之不尽。不知，小兄弟选哪一条路？”
老寺人道：“小子，有两下，可惜死早了些。”左手与右手反向交叉，十指成钩内扣，如一把带刺的巨剪反手攻来，接连五招，直取古钺聪脖颈。古钺聪见敌手双臂扭曲，姿式虽丑恶，伎俩却极狠辣，他师从少林，可谓见多识广，玄颠没事更将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说给他听，但这门工夫倒是见所未见，说道：“还未就教？”一招“白鹭经天”打了出去，击向对方胸口的中庭穴。中庭穴乃满身要穴所会，首当冲要，老寺人只觉一股极强的内力疾冲而来，大惊之下，已顾不得抓断古钺聪脖颈，双手遽收，抓向古钺聪右臂。这一招变势极快，古钺聪喊一声：“短长”，当即便出“金蝉脱壳”，悄悄一缩，老寺人食指掠过古钺聪衣袖，梭地一声滑了开去。
那老寺人嘿嘿一笑，又道：“小兄弟，我问你，皇高低颔髯毛是玄色的，还是黄色的？”
方才比武，古钺聪已知三小寺人武功平平，合起来也大逊于老寺人，左手发挥擒特长递向三人，右手尽力迎击老寺人。
古钺聪见一场恶战已在所不免，手中操起半本册页，不待敌手欺近，“唰唰唰”三声，三页书纸如劲矢射出，分向三名小寺人攻到。三名小寺人见一张软纸竟来势如风，仓猝舞袖抵挡，书纸去得极快，三名小寺人也挡得迅捷无伦，当真是间不容发，只听嘶嘶两声，册页割破一小寺人衣袖，折势而行，顿时深深插入身后木梁之上。
老寺人瞪大了眼，惊道：“好强的内劲。”口中说着，部下涓滴不慢，双掌崛起，向古钺聪右臂击去，身后三名小寺人避开册页，亦纵身同起，扑向古钺聪左边。
古钺聪心忖：“归正查无所获，四人奉上门来，恰好查问一番。”
一想到皇上有甚圣令也要暗中叮咛，一时候答不上话来。
古钺聪笑道：“我奉皇上圣令来此缉捕尔等，为何要躲躲闪闪？”
古钺聪一愣，千万没推测就算皇上的人来此，竟也不敢让人晓得，以免开罪幕后黑手。
古钺聪心下一愣，见老寺人眯着眼看着本身，暗道：“他思疑我不是皇上派来的？”当下也微微一笑，反问道：“那公公猜一猜，皇上现在在不在寝宫？”
老寺人笑道：“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哪敢过问皇上圣踪，”顿了一顿，接道：“传闻小兄弟故乡本年暴动频繁，不知家中老父母可还安好？”
古钺聪更是一惊，忖道：“他安知我是贺兰来的？”只听老寺人接着道：“本来嘛，皇上要用谁，想要做甚么，做主子的也不敢多问半句，不过朝中克日才得知叛贼孙尚商暴敛横征，乃至贺兰暴动，今晚儿便遇着你这个一口西北音腔的少年，实在有些蹊跷，而小兄弟口称是皇上派来的，竟连皇上龙颜也未见过，这不是私闯皇宫还是甚么？”说到厥后，声色愈来愈厉。古钺聪知他如此大声呵叱，实也是没有实足掌控，正待含混其辞对付畴昔，可瞥目窗帘，见轻风浮动处，欧阳龙儿足尖绣花鞋在帘角时隐时现，暗道：“我被看破无妨，可多留一刻，龙儿便险过一刻，为今之计，当该尽快脱身才是。”说道：“大师同是偷偷入府，想来四位也不想让人晓得彻夜来过此地罢？”老寺人哈哈一笑，说道：“不错。”古钺聪道：“那我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谁，如何？”老寺人道：“我们是谁也没见过谁，不过洒家向来不信赖活人，只信赖死人。”对身后侍从道：“反贼孙尚商勾搭贺兰乱党潜入王府，诡计烧毁罪证，圣上贤明，刚巧让我等巡夜之时遇见，迫不得已追入王府，缉捕反贼翅膀。”话音一落，四人一并攻了上来。
老寺人道：“这小子武功不弱，我……我歇一会，你们一起上，毫不能让他活着分开书房。”话音方落，三名小寺人已一齐扑到，古钺聪怕欧阳龙儿被人发觉，当下发挥少林拳法，肘撞掌劈，瞬息间连出两掌，左中两名寺人齐时“啊哟”一声飞出去，重重撞在书架之上。古钺聪顺手抽出一本书，向最后一名小寺人劈面掷出，那小寺人伸手一格，本欲豁开书籍，岂知古钺聪这一扔使了内劲，“咔呲”一声，书脊撞在他手肘，将他手肘打得脱了臼。
老寺人一语不发，他看似略胜一筹，起码也是打了个平局，仍中庭穴在古钺聪顺手反击之下，倒是剧痛难当，几不能立，他后退半步，右手向一旁书架一靠，“砰”一声巨响，木质书架连同架上数本册页背被他颠覆在地。他藉此倚之力，才算堪堪站稳，口中喘着粗气。
那老寺人哼哼一笑，说道：“你觉得，皇上暗中派人来此让人给晓得了，他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