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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红楼非梦 > 第十七回

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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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家本来的二夫人本是大师闺秀,对女儿教养也甚为经心,这邢家蜜斯又生来心机精美,因自幼丧父丧母的,更是到处谨慎,不时在乎。自进贾家,不消一月便将这上高低下冷眼看了清楚,心中暗想:贾母显是偏着二房的,本身身有隐疾,此生难有切身后代,若想在其间安身,少不得要为本身找个依托,故而同贾赦说知,将先室遗下的贾琏养在本身膝下,悉心看管。贾琏本来也是个聪明的,经这邢夫人几年教养,倒不似那一副纨绔模样。及至过了几年,迎春与贾琮之生母何姨娘抱病来世,邢夫人将二人也养至身边,迎春本就诚恳本分,琮哥儿年纪尚小,全当邢夫人是他亲娘普通。及至贾琏及冠,贾母亲为选定了王夫人以内侄女王熙凤为妻,邢夫人虽觉不当,然不敢违拗,待娶了凤姐儿过来,王夫人各式拉拢,哄得这凤姐儿和他一气,对正头婆婆不过面上情。谁知出了此事,凤姐儿先寒了心,方知只要贾琏才是本身此生所靠;贾琏因知此事,也生了长进的心,邢夫人又不是调拨之人,贾赦是个不管事的,故大房现在倒高低一心起来。

凤姐本就是个心机重的,被邢夫人这一番话说得内心突突乱跳,严令身边的丫环对一应饮食皆防备起来。贾琏自小由邢夫人扶养长大,贾赦不甚理睬他,故而虽不是邢夫人亲子,也实实地有几分恭敬,自那日邢夫人同他讲了这事,贾琏便忙依母亲所说,寻了个识医药的丫环,唤作小宁,放在凤姐身边。不过几日,小宁便从凤姐平常吃的燕窝里看出不对,唤了大夫来看,也不知说了些甚么,凤姐便神采焦黄地摔了盏子,跌跌撞撞领着平儿一干亲信,往邢夫人房中去了。

【第十七回】断兰音熙凤结深恨・知艰富商琏立大志

本来当日贾琏同熙凤结婚时,两人也是好得蜜里调油,不过一年便有了身孕,然太医诊说是这一胎多有不稳的,竟是以卧床歇息为上。凤姐儿为人最喜揽事办,好矫饰才调,彼时方揽了些当家的权力,为显本身本事,便舍不得罢休,因觉本身做女人时身子矫健,夙来无病无痛的,虽不出门,然筹划计算,想起甚么事来,便命平儿去回王夫人,任人谏劝,他只不听。谁知胎儿未至两月便小月了,凤姐儿只哭得泪干肠断,悔之无及,贾琏也深觉伤痛,未免怪他不知保养,竟负气往外歇了,连续几日皆未曾入房里来。

正说着,贾琏从外一脚踏了出去,先同邢夫人见礼,见凤姐哭了,因问何事。邢夫性命他坐了,将这些事情讲了,道:“你虽心机良善,可有些事情,现在不得不争了。我本来只道我们娘们长悠长久在一起,其他一概不管,谁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民气,竟差点害了凤丫头。”说着,也就哭了。贾琏见邢夫人同凤姐都哭了,恨得顿脚道:“好个吃斋念佛的二太太!你等着,我必去给你讨个公道!”说着径往外走,邢夫人喝道:“琏儿返来!你就是本日吵了出去,莫非他们会认?少不得倒打一耙,说我们平白诬告!二太太千不好万不好,也是宝玉的亲娘,元丫头现在也入了宫,莫非能把他如何样不成?”贾琏闻言便泄了气,返来坐在椅上,长叹一声,也就滚下泪来。

邢夫人见他满面泪痕从内里撞出去,也不及见礼,便扑到怀里大哭,吓得忙令身边丫环去内里守着,搂着他道:“好孩子,琏儿欺负你了未曾?你尽管和我说,我只要替你做主的。”说着便令人去喊贾琏来。凤姐闻言哭道:“和二爷不相干,只恨我瞎了眼,竟被二太太害成如许!”便将那燕窝里有甚么物事,这燕窝从那边而来,又有前日邢夫人带人查验出的那些东西的来处一一说了,道:“我只道必是有旁人害我,千万疑不到本身亲姑母身上,前日太太查出那很多,我也并未感觉是二太太所为,幸得小宁本日从燕窝中瞧出不对,请了太医来一看,这内里的药竟是要断了我的子嗣!我不晓得造了甚么孽,我亲姑母竟要置我于死地了!”

邢夫人哭道:“我也是半辈子的人了,只要你兄弟两个同迎丫头。迎丫头性子又好,不是那等争锋之人,二房到处压着,我倒也罢了;琮哥儿年纪尚小,他姐姐希冀不上他;你父亲又是这们个脾气,只要你自小聪明,目睹着娶了媳妇,我是纳福的时候了,又被人算计了孙儿,不幸我操了这半世的心,又生出这很多事来。”说着更加哭的短长。

这里却又捣蛋:原讲邢夫人本性愚犟,如何有这般见地?要知此中原因,须得重新提及了。本来邢家有个孤女,原是二房老爷所出,长至十岁上没了父母,就在他大伯家长大。他大伯家原有三女一儿,父老比他略大一月不足,及至二人到了结婚年纪,便为他堂姊寻了贾家这一头婚事,不想又听人说了贾赦去处,那夫人便在他大伯面前一意撺掇,使了个“李代桃僵”之计,将这二房所出的蜜斯嫁与贾赦做填房去了,想着今后为自家亲女再另觅好亲,不在话下。

邢夫人见那熙凤原本身子矫健,却不知为何,头胎孩子便小产了,故而领了亲信丫环来他房中,将一应物事查验过一遍,公然有致人滑胎之香料药物在内。又密问其饮食,见凤姐常日吃的那些补品中,多有倒霉腹中胎儿的,令太医为其诊治,道是已伤了底子,此后也难有孕信。凤姐顿时唬黄了脸,搂着邢夫人哭道:“太太救我!我年纪幼小不知事,竟不知获咎了谁,作下这等冤孽,倘有个甚么不对,乃至二爷此生无子,媳妇真是万死了!”邢夫人见他哭得不幸,倒也牵动了自家苦衷,叹道:“我何尝不知你的苦处。我是个没福的,幸得琏儿同迎丫头都是好的,琮哥儿虽小,也只当我是他亲娘普通。你细想想,自你进这家来,我可有不疼你的?可有不向着你的?老爷几主要往琏儿房里放人,我想着你们小伉俪恰是新婚,没得碍眼,一向拦着,可你现在如许,只怕此后我也拦不得了。前儿陆姨娘又不知如何惹了你,你罚她院里跪着,虽说也是她的本分,人来人往的,莫非都雅相不成?”一番话说得凤姐垂了头,很久方道:“太太经验的是,媳妇知错了。”邢夫人知他一时还是难以回转,也不希冀本日便能令他同王夫人分崩,只道:“我也不是经验你,不过我们娘们儿说些梯己话。你只放心,只要你身子养好,我必拘束着琏儿,不令他别移心机。”说着,又叮嘱平儿丰儿等好生服侍凤姐,径往内里去了。

前番因说秦氏有孕,凤姐儿闻言心下不乐;谁知这天下事多有巧的,那日邢夫人因身上不爽,请了太医来诊治,就令他也同凤姐儿诊一诊脉。只见那大夫捋着胡子诊了半日,道:“恭喜大太太,贵府上二奶奶这是喜脉了。”邢夫人闻之大喜,厚厚地封了诊金同那太医,又令人将熙凤房里一干物事再加查验一番,娘儿三个暗里合计,不知想些甚么主张,下回便表。

邢夫人见他情真,将他扶了坐下,将本身这些年所见所闻一一讲与他听,道:“大师子中多有这些的,你年纪小,心又好,如何想到这些。你看老爷居长,反被二老爷占了正堂,就足见老太太偏疼了。现在老太太虽疼你,可最疼的还是是宝玉,我也不欲同二房争甚么,只保住我们子孙后代就是。”

贾琏闻言又气又愧,乃拭泪咬牙道:“原是儿子不肖,不唯未曾为老爷太太争气,倒令太太为儿子悬心。宝玉原年纪小,又有那劳什子玉,老太太偏疼他,我不敢说甚么,只恨二太太手伸得忒长了些!那二太太只下意算计,那边晓得此中艰巨来!这爵位也不过是今上的恩情,母亲尚在呢,那边便惦记上了!躺在祖宗功绩簿子上算甚么?凤姐儿自有我为他挣凤冠霞帔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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