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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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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月朔那日,邢夫人早夙起了身,看着迎春梳洗了,又领了岫烟,一同往贾母那边来,未几时便见其别人都到了,连湘云也同黛玉一道出去。本来贾母前日因闻邢夫人要带他姊妹往人家拜见,知湘云是个最好热烈的,他两个婶娘平日又不太往人家去,便令人接了他来,言说也带他往人家逛逛。湘云闻言,天然巴不得一声儿,也顾不得同宝玉活力,便一径往这府里来。宝玉见他来了,又想起前日之事来,意欲同他说话,又见这里人多,不好说得,只得罢了,不住往湘云这边看来。湘云只作不见,顾自同人说话。

邢夫人闻言,乃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儿,和你又有甚么相干,你替他担罪恶!我平日如何和你说的来?你现在是端庄的长房嫡女,凭谁也辖制不到你去!若这些人不好了,你尽管拿出蜜斯的款来讲他。”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方答道:“我也说过他两次,他不听却也没法。何况他是妈妈,那边有我说他的事理。”邢夫人听了更怒,便道:“都是那好二太太寻来的甚么好奶妈子,忒也惫懒,连女人也逼迫起来了!你何为么说不得他?他原是家中的主子,称他一声妈妈,不过你小时候吃过他几天奶罢了。现在却在这里横行霸道起来,是仗了谁的势!”一行说着,因见迎春面色红涨,又恐说重了教贰心下不快,乃放柔了声音道:“我的儿,我平日待你如何,你也是见了的。为何有这等事,反分歧我说去?纵分歧我说,也该奉告你哥哥嫂子去。通共只得这一个妹子,再不看管些儿,天理也不容了。”迎春闻言忙道:“原不干哥哥嫂子的事。我因想母亲平日诸事庞大,不敢再用这些小事扰了母亲心神的;嫂子又新得了小侄儿,原该静养;哥哥更是有差的人,我纵不知事,也不好总去说这些的。”

一时邢夫人欲领着他姊妹往人家去,宝玉本也待跟了去,又恐他父亲怒斥,只得罢了,见湘云已同世人站了起来,乃凑畴昔笑道:“云mm,本日同大娘往人家府里去顽,返来好歹同我说说罢。”湘云尚在活力,闻言横了他一眼,乃假装未曾闻声,转头去与宝琴说话了。宝玉没法,乃偷拉探春道:“三mm,我去不得,你返来同我说说那边的风景罢。”探春亦悄笑道:“别人家内宅女眷之事,岂是同你说得的?你好生念你的书去罢。”宝玉那边肯依,扭股糖似的扯着探春央告;探春没法,只得胡乱应了,乃同邢夫人及众姊妹去讫。因而几人坐了车子,往街上而来。

却说那京中原有一个叫赵鹏宇的,官拜三品将军,娶的便是理国公柳彪之女柳氏,平日亦同贾赦相知,现在恰是往他家去。那赵家只要一个嫡女,小字唤作佳音,现在方十三岁,倒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儿,他父母爱若珍宝;现在他见贾家来了这很多女孩子,心下倒也欢乐,乃同他母亲一道往前面相迎。一时相互见礼罢,坐着说了几句话儿,柳夫人因笑道:“我晓得你们年纪轻的女孩子,同我们这些老天拔地的在一处,未免拘束着。你且带着这些mm去前面顽罢。”佳音闻言便起家,又同两位夫人行了礼,方引几人去了。邢夫人见他几人去了,乃对柳夫人笑道:“公然柳夫人教出的女儿是极好的,我们二丫头倒是比不上了。”柳夫人笑道:“不是这话。贵府二女人瞧着便脾气慎重,不似我们音儿,这般跳脱。”二人又叙些家常,不在话下。

转眼入了蒲月,内里寻的裁缝已于前日将衣服送了来,一一送至大家房内。邢夫人便往迎春房里去,看着他换了新衣,赞了几句,又笑道:“到我们往人家去的那日,倒是把你那支海棠花的簪子戴上罢,也好衬这衣服。”迎春闻言,面上却有些难色,邢夫人见状便知有异,尚未待迎春开口,便问司棋道:“你们女人的那支簪子到那边去了?”司棋闻言便看迎春,邢夫人见了,乃嘲笑道:“你不必瞧女人。你们原是为伏侍女人的,现在要一支簪子都寻不着,留着你们在房里何为么?”司棋本是个聪明的,见邢夫人恼了,忙跪下道:“太太明鉴,我们原不敢欺心的。女人这簪子倒是被王妈妈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说是过些日子就送了来。”

几人因同佳音行至后花圃内,一起上谈笑,行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忽见前面有一小亭。佳音便笑道:“mm们也该走得累了,不如往这亭里歇一歇罢。”说着,几人往内里坐了,立时有丫环捧上茶来,他姊妹坐着谈笑。宝钗黛玉等因是做客,又见那佳音为人健谈,天然不好喧宾夺主的,故多听他说;独湘云不在乎这个,乃肆意谈笑。宝钗觑得不过,见佳音往那边分付丫头们,乃悄对湘云道:“你少兴头些罢,这是在人家作客,又不是在本身家里。”湘云笑道:“好轻易出来逛逛,若下意束缚起来,另有甚么趣儿?”宝钗见说他不听,乃一哂不再提起,自同黛玉说话。

一时几人回房,绣橘方笑道:“如何,我说我们太太明白。好歹甚么时候将那起子人都远远地打发了,我们这里才清净。他是试准了女人好性儿,方敢如此。”迎春蹙眉道:“他原是二太太寻来的人,同他家又有些渊源。我若当真回了母亲,母亲问着他,未免二太太脸上又欠都雅的,没得给母亲添是非。”司棋闻言道:“女人这话差了。不见太太方才闻女人受了委曲,气得甚么模样?况我们同那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迟早吵嚷出来的。女人一味容让,他们得了意,都要踩在女人头上了!只顾着他们的脸面,谁来顾我们的呢!”迎春闻言便不言语,心下暗想道:“本日见母亲这般风景,想来对我是着紧的。我原是记在了母亲名下,天然要惟母亲是从;若我还是谦让起来,不唯本身不好,也损了母亲的面子,倒有负母亲平日待我之情了。”是以心下又有策画,不在话下。

邢夫人原不是当真恼了他,不过意欲唬他一下子,好将这厥后之话引出来的;现在见他哭了,忙扶起来道:“我不过负气随口一说,又唬得你如许。只是我们原是母女,那边有当娘的不疼女儿,不为女儿出头的?你恐我劳烦,我却也看不得你受这些闲气。只恨我来的晚了两年,你现在又大了,若立时撵了他出去,倒瞧着像我们忘恩负义似的。现在且收了眼泪,待今后我替你出气。”又令绣橘往外打水来替他洗脸,看着迎春重梳洗罢,乃道:“这簪子临时也不去要,夏喜领着司棋往我房里去,把我那根百蝶穿花的簪子拿来与二丫头戴。且等过了这个节,渐渐再作计算。”夏喜应了一声,便同司棋出去了,未几时取了簪子返来,邢夫人亲接了插到迎春头上,笑道:“好俊的孩子。那些没天理的每日里只赞旁人去,我们家女人那边不如他们?你娘是三品的诰命,你是我的女儿,原比他们不差。”迎春闻言,只飞红了脸,乃低头不语。邢夫人又拉着他的手儿嘱了些事体,又笑道:“你且宽解。届日我自领了你们姊妹去,万事有我。”一时有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醒了。”邢夫人闻言,方起家往前边来,迎春送至院外,看着邢夫人去了方回。

【第四十回】狗仗人势奴大欺主・鸠占鹊巢宾喧夺人

邢夫人素知迎春性子温和,最是个与世无争的,本身虽多方教诲,还是未曾改了他这性子,故暗想道:“原是我想得差了,只觉他是女儿家,原该娇养些才是,甚么事情都把动手儿教了他,不想却令他不安起来,恐我腻烦,故有此举,倒非我开初之意了。”如此心下一转,用心叹道:“傻孩子,说甚么扰不扰的?想来是你同我见外了,只道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故不肯同其他女儿对本身母亲普通。”迎春闻得此话便白了脸,忙起家跪下哭道:“太太此话,教女儿如何当得起!平日太太对我如何,我内心原也晓得,只是嘴拙口笨未曾说得,这心下渴念之情原比别人更胜几分。太太本日这话,真真是教女儿无安身之地了!”

邢夫人平日便知这些奶妈子可爱,只是一向未曾理睬得,现在闻得这事,乃嘲笑道:“想来他这也不是头一遭了,现在方才被我晓得。你们女人好性儿,故也未曾和我说得,一发纵了他。”迎春闻言,只得道:“想来是他拿去临时借一肩儿。我只说他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待些日子,仍旧悄悄的送来就完了,谁知他就忘了。原是我的不是,又惹得母亲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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