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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老学究讲义警顽心病潇湘痴魂惊恶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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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玉回到怡红院中,进了屋子,只见袭人从里间迎出来,便问:“返来了么?”秋纹应道:“二爷早来了,在林女人那边来着。”宝玉道:“本日有事没有?”袭人道:“事却没有,方才太太叫鸳鸯姐姐来叮咛我们:现在老爷发狠叫你读书,如有丫环们再敢和你顽笑,都要照着晴雯、司棋的例办。我想,伏侍你一场,赚了这些言语,也没甚么趣儿。”说着,便伤起心来。宝玉忙道:“好姐姐,你放心。我只好生读书,太太再不说你们了。我今儿早晨还要看书,明日师父叫我讲书呢。我要使唤,反正有麝月、秋纹呢,你歇歇去罢。”袭人道:“你要真肯读书,我们伏侍你也是欢乐的。”宝玉听了,赶快吃了晚餐,就叫点灯,把念过的“四书”翻出来。只是从那边看起?翻了一本,看去章章里头仿佛明白,细按起来,却不很明白。看着小注,又看讲章,闹到梆子下来了,本身想道:“我在诗词上感觉很轻易,在这个上头竟没脑筋。”便坐着呆呆的呆想。袭人道:“歇歇罢,做工夫也不在这一时的。”宝玉嘴里尽管胡乱承诺。麝月、袭人才伏侍他睡下,两个才也睡了。及至睡醒一觉,听得宝玉炕上还是翻来复去。袭人道:“你还醒着呢么?你倒别混想了,养养神明儿好读书。”宝玉道:“我也是如许想,只是睡不着。你来给我揭去一层被。”袭人道:“气候不热,别揭罢。”宝玉道:“我内心烦躁的很。”自把被窝褪下来。袭人忙爬起来按住,把手去他头上一摸,感觉微微有些发热。袭人道:“你别动了,有些发热了。”宝玉道:“可不是。”袭人道:“这是如何说呢!”宝玉道:“不怕,是我心烦的原故。你别吵嚷,免得老爷晓得了,必说我装病逃学,不然如何病的如许巧。明儿好了,原到学里去就完事了。”袭人也感觉不幸,说道:“我靠着你睡罢。”便和宝玉捶了一回脊梁,不知不觉大师都睡着了。

话说宝玉放学返来,见了贾母。贾母笑道:“好了,现在野顿时了笼头了。去罢,见见你老爷,返来散散儿去罢。”宝玉承诺着,去见贾政。贾政道:“这迟早就下了学了么?师父给你定了工课没有?”宝玉道:“定了。夙起理书,饭后写字,晌午讲书念文章。”贾政听了,点点头儿,因道:“去罢,还到老太太那边陪着坐坐去。你也该学些人功事理,别一味的贪顽。早晨早些睡,每天上学早些起来。你闻声了?”宝玉赶紧承诺几个“是”,退出来,忙忙又去见王夫人,又到贾母那边打了个照面儿。

直到红日高升,方才起来。宝玉道:“不好了,晚了!”仓猝梳洗毕,问了安,就往学里来了。代儒已经变着脸,说:“怪不得你老爷活力,说你没出息。第二天你就怠惰,这是甚么时候才来!”宝玉把昨儿发热的话说了一遍,方畴昔了,原旧读书。到了下晚,代儒道:“宝玉,有一章书你来讲讲。”宝玉过来一看,倒是“后生可畏”章。宝玉心上说:“这还好,幸亏不是‘学’‘庸’。”问道:“如何讲呢?”代儒道:“你把节旨句仔细细儿讲来。”宝玉把这章先朗朗的念了一遍,说:“这章书是贤人鼓励后生,教他及时尽力,不要弄到……”说到这里,昂首向代儒一瞧。代儒感觉了,笑了一笑道:“你尽管说,讲书是没有甚么避讳的。《礼记》上说‘临文不讳’,尽管说,‘不要弄到’甚么?”宝玉道:“不要弄到老迈无成。先将‘可畏’二字激起后生的志气,后把‘不敷畏’二字警戒后生的将来。”说罢,看着代儒。代儒道:“也还罢了,串讲呢?”宝玉道:“贤人说,人生少时,心机才力,样样聪明无能,实在是可骇的。那边料得定他厥后的日子不像我的本日。如果悠悠忽忽到了四十岁,又到五十岁,既不能够发财,这类人虽是他后生时像个有效的,到了阿谁时候,这一辈子就没有人怕他了。”代儒笑道:“你方才节旨讲的倒清楚,只是句子里有些孩子气。‘无闻’二字不是不能发财仕进的话。‘闻’是实在本身能够明理见道,就不仕进也是有‘闻’了。不然,古圣贤有豹隐不见知的,岂不是不仕进的人,莫非也是‘无闻’么?‘不敷畏’是令人料得定,方与‘焉知’的‘知’字对针,不是‘怕’的字眼。要从这里看出,方能入细。你晓得不晓得?”宝玉道:“晓得了。”代儒道:“另有一章,你也讲一讲。”代儒往前揭了一篇,指给宝玉。宝玉看是“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且说宝玉上学以后,怡红院中甚觉清净闲暇。袭人倒可做些活计,拿着针线要绣个槟榔包儿,想着现在宝玉有了工课,丫头们可也没有饥荒了。早要如此,晴雯何至弄到没有成果?兔死狐悲,不觉滴下泪来。忽又想到本身毕生本不是宝玉的正配,原是偏房。宝玉的为人,却还拿得住,只怕娶了一个短长的,本身便是尤二姐、香菱的后身。夙来看着贾母、王夫人风景及凤姐儿常常暴露话来,天然是黛玉无疑了。那黛玉就是个多心人。想到此际,脸红心热,拿着针不知戳到那边去了,便把活计放下,走到黛玉处去探探他的口气。黛玉正在那边看书,见是袭人,欠身让坐。袭人也赶紧迎上来问:“女人这几天身子可大好了”?黛玉道:“那边能够,不过略结实些。你在家里做甚么呢?”袭人道:“现在宝二爷上了学,房中一点事儿没有,是以来瞧瞧女人,说说话儿。”说着,紫鹃拿茶来。袭人忙站起来道:“mm坐着罢。”因又笑道:“我前儿闻声秋纹说,mm背后里说我们甚么来着。”紫鹃也笑道:“姐姐信他的话!我说宝二爷上了学,宝女人又隔断了,连香菱也不过来,天然是闷的。”袭人道:“你还提香菱呢,这才苦呢,撞着这位太岁奶奶,难为他如何过!”把手伸手着两个指头道:“提及来,比他还短长,连外头的脸面都不顾了。”黛玉接着道:“他也够受了,尤二女人如何死了!”袭人道:“可不是,想来都是一小我,不过名分里头差些,何必如许毒?内里名声也不好听。”黛玉从不闻袭人背后里说人,今听此话有因,便说道:“这也难说。凡是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袭人道:“做了中间人,内心先怯了,那边倒敢去欺负人呢。”

赶着出来,恨不得一走就走到潇湘馆才好。刚进门口,便拍动手笑道:“我还是返来了!”猛可里倒唬了黛玉一跳。紫鹃打起帘子,宝玉出去坐下。黛玉道:“我恍忽闻声你读书去了。这么早就返来了?”宝玉道:“嗳呀,了不得!我今儿不是被老爷叫了读书去了么,心上倒像没有和你们见面的日子了。好轻易熬了一天,这会子瞧见你们,竟如死而复活的一样,真真前人说‘一日三秋’,这话再不错的。”黛玉道:“你上头去过了没有?”宝玉道:“都去过了。”黛玉道:“别处呢?”宝玉道:“没有。”黛玉道:“你也该瞧瞧他们去。”宝玉道:“我这会子懒待动了,只和mm坐着说一会子话儿罢。老爷还叫早睡夙起,只好明儿再瞧他们去了。”黛玉道:“你坐坐儿,但是正该歇歇儿去了。”宝玉道:“我那边是乏,只是闷得慌。这会子我们坐着才把闷散了,你又催起我来。”黛玉微微的一笑,因叫紫鹃:“把我的龙井茶给二爷沏一碗。二爷现在读书了,比不的头里。”紫鹃笑着承诺,去拿茶叶,叫小丫头子泡茶。宝玉接着说道:“还提甚么读书,我最厌这些道学话。更好笑的是八股文章,拿它诓功名混饭吃也罢了,还要说代圣贤立言。好些的,不过拿些经籍凑搭凑搭还罢了,更有一种好笑的,肚子里原没有甚么,东拉西扯,弄的牛鬼蛇神,还自发得博奥。这那边是阐发圣贤的事理。目下老爷口口声声叫我学这个,我又不敢违拗,你这会子还提读书呢。”黛玉道:“我们女孩儿家固然不要这个,但小时跟着你们雨村先生读书,也曾看过。内里也有近情近理的,也有清微淡远的。当时候虽不大懂,也感觉好,不成一概抹倒。何况你要取功名,这个也清贵些。”宝玉听到这里,感觉不甚入耳,因想黛玉向来不是如许人,如何也如许势欲熏心起来?又不敢在他跟前采纳,只在鼻子眼里笑了一声。正说着,忽听内里两小我说话,倒是秋纹和紫鹃。只听秋纹道:“袭人姐姐叫我老太太那边接去,谁知却在这里。”紫鹃道:“我们这里才沏了茶,干脆让他喝了再去。”说着,二人一齐出去。宝玉和秋纹笑道:“我就畴昔,又劳动你来找。”秋纹未及答言,只见紫鹃道:“你快喝了茶去罢,人家都想了一天了。”秋纹啐道:“呸,好混账丫头!”说的大师都笑了。宝玉起家才辞了出来。黛玉送到屋门口儿,紫鹃在台阶下站着,宝玉出去,才回房里来。

宝玉感觉这一章却有些刺心,便陪笑道:“这句话没有甚么讲头。”代儒道:“胡说!比方场中出了这个题目,也说没有做头么?”宝玉不得已,讲道:“是贤人瞥见人不肯好德,见了色便好的了不得。殊不想德是性中本有的东西,人偏都不肯好它。至于阿谁色呢,虽也是从天赋中带来,无人不好的。但是德乃天理,色是人欲,人那边肯把天理好的像人欲似的。孔子虽是感喟的话,又是望人回转来的意义。并且见得人就有好德的好得终是陋劣,直要像色一样的好起来,那才是真好呢。”代儒道:“这也讲的罢了。我有句话问你,你既晓得贤人的话,为甚么首犯着这两件病?我虽不在家中,你们老爷也未曾奉告我,实在你的弊端我却尽知的。做一小我,如何不望长进?你这会儿恰是‘后生可畏’的时候,‘有闻’‘不敷畏’全在你本身做去了。我现在限你一个月,把念过的旧书全要理清,再念一个月文章。今后我要出题目叫你作文章了。如若懒惰,我是断乎不依的。自古道:‘成人不安闲,安闲不成人。’你好生记取我的话。”宝玉承诺了,也只得每天按着功课干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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