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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风雨夕闷制风雨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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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凤姐儿正抚恤平儿,忽见众姊妹出去,忙让坐了,平儿斟上茶来。凤姐儿笑道:“今儿来的这么齐,倒象下帖子请了来的。”探春笑道:“我们有两件事:一件是我的,一件是四mm的,还夹着老太太的话。”凤姐儿笑道:“有甚么事,这么要紧?”探春笑道:“我们起了个诗社,头一社就不齐备,世人脸软,以是就乱了。我想必得你去作个监社御史,铁面忘我才好。再四mm为画园子,用的东西这般那般不全,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只怕背面楼底下另有当年剩下的,找一找,如有呢,拿出来;若没有,叫人买去。’”凤姐儿笑道:“我又不会何为么湿的干的,要我吃东西去不成?”探春道:“你虽不会作,也不要你作。你只监察着我们里头有苟安怠惰的,该如何样罚他就是了。”凤姐儿笑道:“你们别哄我,我猜着了,那边是请我作监社御史!清楚是叫我作个进钱的铜商。你们弄甚么社,必是要轮番作东道的。你们的月钱不敷花了,想出这个别例来拗了我去,好和我要钱。但是这个主张?”一席话说的世人都笑起来了。

凤姐儿道:“过会子我开了楼房,凡有这些东西都叫人搬出来你们看,若使得,留着使,若少甚么,照你们票据,我叫人替你们买去就是了。画绢我就裁出来。那图样没有在太太跟前,还在那边珍大爷那边呢。说给你们,别碰钉子去。我打发人取了来,一并叫人连绢交给相公们矾去,如何?”李纨点首笑道:“这难为你,公然如许还罢了。既如此,我们家去罢,等着他不送了去再来闹他。”说着,便带了他姊妹就走。凤姐儿道:“这些事再没两小我,都是宝玉生出来的。”李纨听了,忙回身笑道:“恰是为宝玉来,反忘了他。头一社是他误了。我们脸软,你说该如何罚他?”凤姐想了一想,说道:“没有别的体例,只叫他把你们大家屋子里的地罚他扫一遍才好。”世人都笑道:“这话不差。”

李纨凤姐儿都笑道:“你也多虑,我们看他也就好了,先那几年还出去了两次,这有好几年没来了,年下生日,只见他的名字就罢了。前儿给老太太、太太叩首来,在老太太那院里,见他又穿戴新官的服色,倒发的威武了。比先时也胖了。他这一得了官,正该你乐呢,反倒愁起这些来!他不好,不有他父亲呢,你只受用你的就完了。闲了坐个肩舆出去,和老太太斗一日牌,说一天话儿,谁美意义的委曲了你。家去普通也是楼房厦厅,谁不敬你,天然也是老封君似的了。”

正说着,只见赖大师的来了,接着周瑞家的张材家的都出去回事情。凤姐儿笑道:“媳妇来接婆婆来了。”赖大师的笑道:“不是接他白叟家,倒是探听探听奶奶女人们赏光不赏光?”赖嬷嬷听了,笑道:“但是我胡涂了,端庄说的话且不说,且说陈谷子烂芝麻的混捣熟。因为我们小子选了出来,众亲朋要给他道贺,少不得家里摆个酒。我想,摆一日酒,请这个也不是,请阿谁也不是。又想了一想,托主子洪福,想不到的如许光荣,就倾了家,我也是情愿的。是以叮咛他老子连摆三日酒:头一日,在我们破花圃子里摆几席酒,一台戏,请老太太、太太们、奶奶女人们去散一日闷:外头大厅上一台戏,摆几席酒,请老爷们、爷们去增增光。第二日再请亲朋。第三日再把我们两府里的伴儿请一请。热烈三天,也是托着主子的洪福一场,光辉光辉。”

凤姐儿笑道:“好嫂子,你且同他们回园子里去。才要把这米帐合算一算,那边大太太又打发人来叫,又不知有甚么话说,须得畴昔走一趟。还丰年下你们加添的衣服,还没办理给他们做去。”李纨笑道:“这些事我都不管,你只把我的事完了我好歇着去,免得这些女人蜜斯闹我。”凤姐忙笑道:“好嫂子,赏我一点空儿。你是最疼我的,如何今儿为平儿就不疼我了?平常你还劝我说,事情虽多,也该保养身子,捡点着偷空儿歇歇,你今儿反到逼我的命了。何况误了别人的年下衣裳无碍,他姊妹们的若误了,倒是你的任务,老太太岂不怪你不管闲事,这一句现成的话也不说?我宁肯本身落不是,岂敢带累你呢。”李纨笑道:“你们听听,说的好不好?把他会说话的!我且问你,这诗社你到底管不管?”凤姐儿笑道:“这是甚么话,我不入社花几个钱,不成了大观园的背叛了,还想在这里用饭不成?明儿一早就到任,上马拜了印,先放下五十两银子给你们渐渐作会社东道。过后几天,我又不作诗作文,只不过是个俗人罢了。‘监察’也罢,不‘监察’也罢,有了钱了,你们还撵出我来!”说的世人又都笑起来。

平儿斟上茶来,赖嬷嬷忙站起来接了,笑道:“女人不管叫阿谁孩子倒来罢了,又折受我。”说着,一面吃茶,一面又道:“奶奶不晓得,这些小孩子们全要管的严,饶这么严,他们还偷空儿闹个乱子来叫大人操心。晓得的说小孩子们调皮,不晓得的,人家就说仗着财势欺人,连主子名声也不好。恨的我没法儿,常把他老子叫来骂一顿,才好些。”因又指宝玉道:“不怕你嫌我,现在老爷不过这么管你一管,老太太护在头里。当日老爷小时挨你爷爷的打,谁没瞥见的。老爷小时,何曾象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了。另有那大老爷,固然调皮,也没象你这扎窝子的样儿,也是每天打。另有东府里你珍哥儿的爷爷,那才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说声恼了,甚么儿子,竟是审贼!现在我眼里看着,耳朵里听着,那珍大爷管儿子倒也象当日老祖宗的端方,只是管的到三不着两的。他本身也不管一管本身,这些兄弟侄儿如何怨的不怕他?你内心明白,喜好我说,不明白,嘴里不美意义,内心不知如何骂我呢。”

李纨笑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凤姐儿笑道:“亏你是个大嫂子呢!把女人们原交给你带着读书学端目标线的,他们不好,你要劝。这会子他们起诗社,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了?老太太、太太罢了,原是老封君。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孀妇赋闲的,不幸,不敷用,又有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划一。又给你园子地,大家取租子。年关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主子共总没十小我,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两银子。这会子你就每年拿出一二百两银子来陪他们顽顽,能几年的限?他们大家出了阁,莫非还要你赔不成?这会子你怕费钱,挑拨他们来闹我,我乐得去吃一个河涸海干,我还通不晓得呢!”

李纨凤姐儿都笑道:“多迟早的日子?我们必去,只怕老太太欢畅要去也定不得。”赖大师的忙道:“择了十四的日子,只看我们奶奶的老脸罢了。”凤姐笑道:“别人不晓得,我是必然去的。先说下,我是没有贺礼的,也不晓得放赏,吃完了一走,可别笑话。”赖大师的笑道:“奶奶说那边话?奶奶要赏,赏我们三二万银子就有了。”赖嬷嬷笑道:“我才去请老太太,老太太也说去,可算我这脸还好。”说毕,又丁宁了一回,方起家要走,因瞥见周瑞家的,便想起一事来,因说道:“但是另有一句话问奶奶,这周嫂子的儿子犯了甚么不是,撵了他不消?”凤姐儿听了,笑道:“恰是我要奉告你媳妇,事情多也忘了。赖嫂子归去说给你老头子,两府里不准收留他小子,叫他大家去罢。”

凤姐儿忙笑道:“竟不是为诗为画来找我,这脸子竟是为平儿来报仇的。竟不承望平儿有你这一名仗腰子的人。早晓得,便有鬼拉着我的手打他,我也不打了。平女人,过来!我当着大奶奶女人们替你赔个不是,担待我酒后无德罢。”说着,世人又都笑起来了。李纨笑问平儿:“如何?我说必然要给你争争气才罢。”平儿笑道:“虽如此,奶奶们讽刺,我禁不起。”李纨道:“甚么禁不起,有我呢。快拿了钥匙叫你主子开了楼房找东西去。”

李纨笑道:“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他就疯了,说了两车的恶棍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这东西亏他托生在诗书大宦王谢之家做蜜斯,出了嫁又是如许,他还是这么着;如果生在贫寒小户人家,作个小子,还不知如何下作贫嘴恶舌的呢!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昨儿还打平儿呢,亏你伸的脱手来!那黄汤莫非灌丧了狗肚子里去了?气的我只要给平儿打报不平。张夺了半日,好轻易‘狗长尾巴尖儿’的好日子,又怕老太太内心不受用,是以没来,究竟气还未平。你今儿又招我来了。给平儿拾鞋也不要,你们两个只该换一个过子才是。”说的世人都笑了。

说着才要归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扶了赖嬷嬷出去。凤姐儿等忙站起来,笑道:“大娘坐。”又都向他道贺。赖嬷嬷向炕沿上坐了,笑道:“我也喜,主子们也喜。若不是主子们的恩情,我们这喜从何来?昨儿奶奶又打发彩哥儿赏东西,我孙子在门上朝上磕了头了。”李纨笑道:“多迟早上任去?”赖嬷嬷叹道:“我那边管他们,由他们去罢!前儿在家里给我叩首,我没好话,我说:“哥哥儿,你别说你是官儿了,横行霸道的!你本年活了三十岁,固然是人家的主子,一落娘胎胞,主子恩情,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儿似的读书认字,也是丫头、老婆、奶子捧凤凰似的,长了这么大。你那边晓得那‘主子’两字是如何写的!只晓得纳福,也不晓得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忧?,熬了两三辈子,好轻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从小儿三灾八难,花的银子也还是打出你这么个银人儿来了。到二十岁上,又蒙主子的恩情,许你捐个出息在身上。你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饥挨饿的要多少?你一个主子秧子,细心折了福!现在乐了十年,不知如何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选了出来。州县官儿虽小,事情却大,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循分守己,尽忠报国,贡献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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