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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回 惑偏私惜春矢素志 证同类宝玉失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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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道:“如何样就是善果呢?”那姑子道:“除了我们家如许善德人家儿不怕,如果别人家,那些诰命夫人蜜斯也保不住一辈子的繁华。到了磨难来了,可就救不得了。只要个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遇见人家有磨难的就慈心策动,设法儿布施。为甚么现在都说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呢。我们修了行的人,虽说比夫人蜜斯们苦多着呢,只是没有险难的了。虽不能成佛作祖,修修来世或者转个男身,本身也就好了。不象现在脱生了个女人胎子,甚么委曲烦难都说不出来。女人你还不晓得呢,如果人家女人们出了门子,这一辈子跟着人是更没法儿的。若说修行,也只要修得真。那妙师父自为才情比我们强,他就嫌我们这些人俗,岂知俗的才气得善缘呢。他现在到底是遭了大劫了。”

宝玉一溜烟回到本身房中,宝钗问了晓得叫他作文章,倒也喜好,唯有宝玉不肯意,也不敢怠慢。正要坐下悄悄心,见有两个姑子出去,宝玉看是地藏庵的,来和宝钗说:“请二奶奶安。”宝钗待理不睬的说:“你们好?”因叫人来:“倒茶给师父们喝。”宝玉原要和那姑子说话,见宝钗仿佛讨厌这些,也不好兜搭。那姑子晓得宝钗是个冷人,也不久坐,辞了要去。宝钗道:“再坐坐去罢。”那姑子道:“我们因在铁槛寺做了功德,好些时没来请太太奶奶们的安,本日来了,见过了奶奶太太们,还要看四女人呢。”宝钗点头,由他去了。

惜春被那姑子一番话说得合在机上,也顾不得丫头们在这里,便将尤氏待他如何,前儿看家的事说了一遍。并将头发指给他瞧道:“你打谅我是甚么没主张恋火坑的人么?早有如许的心,只是想不出道儿来。”那姑子听了,假作惶恐道:“女人再别说这个话!珍大奶奶闻声还要骂杀我们,撵出庵去呢!女人如许品德,如许人家,将来配个好姑爷,享一辈子的繁华繁华。”惜春不等说完,便红了脸说:“珍大奶奶撵得你,我就撵不得么?”那姑子知是至心,便干脆激他一激,说道:“女人别怪我们说错了话,太太奶奶们那边就依得女人的性子呢?当时闹出没意义来倒不好。我们倒是为女人的话。”惜春道:“这也瞧罢咧。”彩屏等听这话头不好,便使个眼色儿给姑子叫他去。那姑子会心,本来内心也惊骇,不敢挑逗,便告别出去。惜春也不留他,便嘲笑道:“打谅天下就是你们一个地藏庵么!”那姑子也不敢答言去了。

宝钗道:“你又编派人家了。如何就见得也是个禄蠹呢?”宝玉道:“他说了半天,并没个明心见性之谈,不过说些甚么文章经济,又说甚么为忠为孝,如许人可不是个禄蠹么!只可惜他也生了如许一个边幅。我想来,有了他,我竟要连我这个边幅都不要了。”宝钗见他又发楞话,便说道:“你真真说出句话来叫人发笑,这边幅如何能不要呢。何况人家这话是正理,做了一个男人原该要立品立名的,谁象你一味的柔情私意。不说本身没有刚烈,倒说人家是禄蠹。”宝玉本听了甄宝玉的话甚不耐烦,又被宝钗抢白了一场,心中更加不乐,闷闷昏昏,不觉将旧病又勾起来了,并不言语,只是傻笑。宝钗不知,只道是“我的话错了,他以是嘲笑”,也不睬他。岂知那日便有些发楞,袭人等怄他也不言语。过了一夜,次日起来只是发楞,竟有前番病的模样。

贾政叫人去请,那和尚已出去了,也不见礼,也不答话,便往里就跑。贾琏拉着道:“里头都是内眷,你这野东西混跑甚么!”那和尚道:“迟了就不能救了。”贾琏急得一面走一面乱嚷道:“里头的人不要哭了,和尚出去了。”王夫人等只顾着哭,那边理睬。贾琏走迩来又嚷,王夫人等回过甚来,见一个长大的和尚,唬了一跳,遁藏不及。那和尚直走到宝玉炕前,宝钗避过一边,袭人见王夫人站着,不敢走开。只见那和尚道:“施主们,我是送玉来的。”说着,把那块玉擎着道:“快把银子拿出来,我好救他。”王夫人等错愕无措,也不择真假,便说道:“如果救活了人,银子是有的。”那和尚笑道:“拿来。”王夫人道:“你放心,反正折变的出来。”和尚哈哈大笑,手拿着玉在宝玉耳边叫道:“宝玉,宝玉,你的宝玉返来了。”说了这一句,王夫人等见宝玉把眼一睁。袭人说道:“好了。”只见宝玉便问道:“在那边呢?”那和尚把玉递给他手里。宝玉先前紧紧的攥着,厥后渐渐的得过手来,放在本身面前细细的一看说:“嗳呀,久违了!”里外世人都喜好的念佛,连宝钗也顾不得有和尚了。贾琏也走过来一看,果见宝玉回过来了,内心一喜,疾忙躲出去了。

且说贾政见甄宝玉边幅果与宝玉一样,摸索他的文才,竟应对如流,甚是心敬,故叫宝玉等三人出来警策他们。再者倒底叫宝玉来比一比。宝玉服从,穿了素服,带了兄弟侄儿出来,见了甄宝玉,竟是旧了解普通。那甄宝玉也象那边见过的,两人行了礼,然后贾环贾兰相见。本来贾政席地而坐,要让甄宝玉在椅子上坐。甄宝玉因是长辈,不敢上坐,就在地下铺了褥子坐下。现在宝玉等出来,又不能同贾政一处坐着,为甄宝玉又是晚一辈,又不好叫宝玉等站着。贾政知是不便,站着又说了几句话,叫人摆饭,说:“我失陪,叫小儿辈陪着,大师说说话儿,好叫他们领领大教。”甄宝玉谦谢道:“老伯大人请便。侄儿正欲领世兄们的教呢。”贾政答复了几句,便自往内书房去。那甄宝玉反要送出来,贾政拦住。宝玉等先抢了一步出了书房门槛,站立着看贾政出来,然掉队来让甄宝玉坐下。相互套叙了一回,诸如久慕竭想的话,也不必细述。

贾政公然出来,也不及奉告便走到宝玉炕前。宝玉见是父亲来,欲要爬起,因身子衰弱起不来。王夫人按着说道:“不要动。”宝玉笑着拿这玉给贾政瞧道:“宝玉来了。”贾政略略一看,晓得此事有些本源,也不细看,便和王夫人道:“宝玉好过来了。这赏银如何样?”王夫人道:“尽着我统统的折变了给他就是了。”宝玉道:“只怕这和尚不是要银子的罢。”贾政点头道:“我也看来古怪,但是他口口声声的要银子。”王夫人道:“老爷出去先款留着他再说。”贾政出来,宝玉便嚷饿了,喝了一碗粥,还说要饭。婆子们公然取了饭来,王夫人还不敢给他吃。宝玉说:“无妨的,我已经好了。”便爬着吃了一碗,垂垂的神情公然好过来了,便要坐起来。麝月上去悄悄的扶起,因内心喜好,忘了情说道:“真是宝贝,才瞥见了一会儿就好了。亏的当初没有砸破。”宝玉听了这话,神采一变,把玉一撂,身子今后一仰。未知死活,下回分化。

且说贾宝玉见了甄宝玉,想到梦中之景,并且素知甄宝玉为人必是和他同心,觉得得了知己。因初度见面,不便冒昧。且又贾环贾兰在坐,只要死力夸奖说:“久仰芳名,无由亲炙。本日见面,真是谪仙一流的人物。”那甄宝玉夙来也知贾宝玉的为人,本日一见,公然不差,“只是可与我共学,不成与你适道,他既和我同名同貌,也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了。既我略知了些事理,如何反面他讲讲。但是初见,尚不知他的心与我同分歧,只好缓缓的来。”便道:“世兄的才名,弟所素知的,活着兄是数万人的里头选出来最清最雅的,在弟是庸庸碌碌一等愚人,忝附同名,殊觉玷辱了这两个字。”贾宝玉听了,心想:“这小我公然同我的心一样的。但是你我都是男人,不比那女孩儿们洁净,如何他拿我当作女孩儿对待起来?”便道:“世兄谬赞,实不敢当。弟是至浊至愚,只不过一块顽石耳,何敢比世兄品望高清,实称此两字。”甄宝玉道:“弟少时不知分量,自谓尚可揣摩。岂知家遭消索,数年来更比瓦砾犹残,虽不敢说历尽甘苦,然世道情面略略的贯穿了好些。世兄是锦衣玉食,无不遂心的,必是文章经济高出人上,以是老伯钟爱,将为席上之珍。弟以是才说尊名方称。”贾宝玉听这话头又近了碌蠹的旧套,想话答复。贾环见未与他说话,心中早不安闲。倒是贾兰听了这话甚觉合意,便说道:“世叔所言固是太谦,若论到文章经济,实在从历练中出来的,方为真才实学。在小侄年幼,虽不知文章为何物,然将读过的细味起来,那膏粱文绣比着令闻广誉,真是不啻百倍的了。”

王夫人已到宝钗那边,见宝玉神魂失所,心下着忙,便说袭人道:“你们忒不留意,二爷犯了病也不来回我。”袭人道:“二爷的病本来是常有的,一时好,一时不好。每天到太太那边仍旧存候去,原是好好儿的,今儿才发胡涂些。二奶奶正要来回太太,恐防太太说我们大惊小怪。”宝玉闻声王夫人说他们,内心一时明白,恐他们受委曲,便说道:“太太放心,我没甚么病,只是内心觉着有些闷闷的。”王夫人道:“你是有这病根子,早说了好请大夫瞧瞧,吃两剂药好了不好!若再闹到头里丢了玉的时候似的,就费事了。”宝玉道:“太太不放心便叫小我来瞧瞧,我就吃药。”王夫人便叫丫头传话出来请大夫。这一个心机都在宝玉身上,便将惜春的事忘了。迟了一回,大夫看了,服药。王夫人归去。

那姑子便到惜春那边,见了彩屏,说:“女人在那边呢?”彩屏道:“不消提了。女人这几天饭都没吃,只是歪着。”那姑子道:“为甚么?”彩屏道:“说也话长。你见了女人只怕他便和你说了。”惜春早已闻声,仓猝坐起来讲:“你们两小我好啊?见我们家事差了,便不来了。”那姑子道:“阿弥陀佛!有也是施主,没也是施主,别说我们是本家庵里的,受过老太太多少恩德呢。现在老太太的事,太太奶奶们都见了,只没有见女人,内心惦记,今儿是特特的来瞧女人来的。”惜春便问起水月庵的姑子来,那姑子道:“他们庵里闹了些事,现在门上也不肯常放出去了。”便问惜春道:“前儿闻声说栊翠庵的妙师父如何跟了人去了?”惜春道:“那边的话!说这个话的人防着割舌头。人家遭了强盗抢去,如何还说如许的好话。”那姑子道:“妙师父的为人古怪,只怕是假惺惺罢。在女人面前我们也不好说的。那边象我们这些粗夯人,只晓得讽经念佛,给人家忏悔,也为着本身修个善果。”

且说宝玉自那日见了甄宝玉之父,晓得甄宝玉来京,朝夕盼望。今儿见面原想得一知己,岂知谈了半天,竟有些冰炭不投。闷闷的回到本身房中,也不言,也不笑,尽管发怔。宝钗便问:“那甄宝玉公然象你么?”宝玉道:“边幅倒还是一样的。只是言谈间看起来并不晓得甚么,不过也是个禄蠹。”

正想着,只听得甄夫人道:“前日听得我们老爷返来讲,我们宝玉年纪也大了,求这里老爷留意一门婚事。”王夫人正爱甄宝玉,顺口便说道:“我也想要与公子作伐。我家有四个女人,那三个都不消说,死的死,嫁的嫁了,另有我们珍大侄儿的妹子,只是年纪太小几岁,恐怕难配。倒是我们大媳妇的两个堂妹子生得人才划一,二女人呢,已经许了人家,三女人恰好与公子为配。过一天我给公子作媒,但是他家的家计现在差些。”甄夫人道:“太太这话又客气了。现在我们家另有甚么,只怕人家嫌我们穷罢了。”王夫人道:“当今府上复又出了差,将来不但复古,必是比先前更要鼎盛起来。”甄夫人笑着道:“但愿依着太太的话更好。这么着就求太太作个保山。”甄宝玉听他们提及婚事,便告别出来。贾宝玉等只得陪着来到书房,见贾政已在那边,复又立谈几句。闻声甄家的人来回甄宝玉道:“太太要走了,请爷归去罢。”因而甄宝玉告别出来。贾政命宝玉环兰相送。不题。

一日,王夫人因为惜春定要绞发削发,尤氏不能劝止,看着惜春的模样是若不依他需求他杀的,固然日夜着人看着,终非常事,便奉告了贾政。贾政感喟顿脚,只说:“东府里不知干了甚么,闹到如此职位。”叫了贾蓉来讲了一顿,叫他去和他母亲说,当真安慰安慰。“如果需求如许,就不是我们家的女人了。”岂知尤氏不劝还好,一劝了更要寻死,说:“做了女孩儿终不能在家一辈子的,若象二姐姐一样,老爷太太们倒要烦心,何况死了。现在比方我死了似的,放我出了家,干清干净的一辈子,就是疼我了。何况我又不出门,就是栊翠庵,原是我们家的基趾,我就在那边修行。我有甚么,你们也照顾得着。现在妙玉的当家的在那边。你们依我呢,我就算得了命了;若不依我呢,我也没法,只要死就完了。我如若遂了本身的心愿,当时哥哥返来我和他说,并不是你们逼着我的。若说我死了,未免哥哥返来倒说你们不容我。”尤氏本与惜春分歧,听他的话也仿佛有理,只得去回王夫人。

话说宝玉为本身讲错被宝钗问住,想要粉饰畴昔,只见秋纹出去讲:“外头老爷叫二爷呢。”宝玉巴不得一声,便走了。去到贾政那边,贾政道:“我叫你来不为别的,现在你穿带孝,不便到学里去,你在家里,需求将你念过的文章复习复习。我这几天倒也闲着,隔两三日要做几篇文章我瞧瞧,看你这些时进益了没有。”宝玉只得承诺着。贾政又道:“你环兄弟兰侄儿我也叫他们复习去了。倘若你作的文章不好,反倒不及他们,那可就不成事了。”宝玉不敢言语,承诺了个“是”,站着不动。贾政道:“去罢。”宝玉退了出来,正撞见赖大诸人拿着些册子出去。

那甄宝玉依命前行,贾宝玉等陪着来见王夫人。贾宝玉见是甄太太上坐,便先请过了安,贾环贾兰也见了。甄宝玉也请了王夫人的安。两母两子相互厮认。虽是贾宝玉是娶过亲的,那甄夫人年纪已老,又是老亲,因见贾宝玉的边幅身材与他儿子普通,不由亲热起来。王夫人更不消说,拉着甄宝玉问长问短,感觉比本身家的宝玉老成些。回看贾兰,也是清秀超群的,虽不能象两个宝玉的形像,也还随得上。只要贾环粗夯,未免有偏疼之色。世人一见两个宝玉在这里,都来瞧看,说道:“真真奇事,名字同了也罢,如何边幅身材都是一样的。幸亏是我们宝玉穿孝,如果一样的衣服穿戴,一时也认不出来。”内里紫鹃一时痴意发作,便想起黛玉来,内心说道:“可惜林女人死了,若不死时,就将那甄宝玉配了他,只怕也是情愿的。”

那小厮道:“门上来了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二爷的这块丢的玉,说要一万赏银。”贾琏照脸啐道:“我打量甚么事,如许镇静。前番那假的你不晓得么!就是真的,现在人要死了,要这玉做甚么!”小厮道:“主子也说了,那和尚说给他银子就好了。”又听着外头嚷出去讲:“这和尚撒泼,各自跑出去了,世人拦他拦不住。”贾琏道:“那边有如许怪事,你们还不快打出去呢。”正闹着,贾政闻声了,也没了主张了。里头又哭出来讲:“宝二爷不好了!”贾政益发焦急。只见那和尚嚷道:“要命拿银子来!”贾政俄然想起,头里宝玉的病是和尚治好的,这会子和尚来,或者有救星。但是这玉倘或是真,他要起银子来如何样呢?想了一想,临时不管他,果然人好了再说。

一日又当脱孝来家,王夫人切身又看宝玉,见宝美女事不醒,急得世人手足无措。一面哭着,一面奉告贾政说:“大夫回了,不肯下药,只好预备后事。”贾政感喟连连,只得亲身看视,见其风景公然不好,便又叫贾琏办去。贾琏不敢违拗,只得叫人摒挡。手头又短,正在难堪,只见一小我跑出去讲:“二爷,不好了,又有饥荒来了。”贾琏不知何事,这一唬非同小可,瞪着眼说道:“甚么事?”

那和尚也不言语,赶来拉着贾琏就跑。贾琏只得跟着到了前头,赶着奉告贾政。贾政听了喜好,即找和尚见礼伸谢。和尚还了礼坐下。贾琏心下猜疑:“必是要了银子才走。”贾政细看那和尚,又非前次见的,便问:“宝刹何方?法师大号?这玉是那边得的?如何小儿一见便会活过来呢?”那和尚微浅笑道:“我也不晓得,只要拿一万银子来就完了。”贾政见这和尚卤莽,也不敢获咎,便说:“有。”和尚道:“有便快拿来罢,我要走了。”贾政道:“略请少坐,待我进内瞧瞧。”和尚道:“你去快出来才好。”

彩屏见事不当,恐担不是,悄悄的去奉告了尤氏说:“四女人绞头发的动机还没有息呢。他这几天不是病,竟是怨命。奶奶防些,别闹出事来,那会子归咎我们身上。”尤氏道:“他那边是为要削发,他为的是大爷不在家,放心和我过不去,也只好由他罢了。”彩屏等没法,也只好常常安慰。岂知惜春一天一天的不用饭,只想绞头发。彩屏等吃不住,只获得各处奉告。邢王二夫人等也都劝了好几次,怎奈惜春执迷不解。

邢王二夫人正要奉告贾政,只听外头传出去讲:“甄家的太太带了他们家的宝玉来了。”世人仓猝接出,便在王夫人处坐下。世人施礼,叙些温寒,不必细述。只言王夫人提起甄宝玉与本身的宝玉无二,要请甄宝玉一见。传话出去,返来讲道:“甄少爷在外书房同老爷说话,说的投了机了,打发人来请我们二爷三爷,还叫兰哥儿,在外头用饭。吃了饭出去。”说毕,里头也便摆饭。不题。

甄宝玉未及答言,贾宝玉听了兰儿的话内心更加分歧,想道:“这孩子从几时也学了这一派酸论。”便说道:“弟闻得世兄也诋尽流俗,脾气中另有一番观点。本日弟幸会芝范,想欲领教一番超凡入圣的事理,今后能够净洗俗肠,重开眼界,不料视弟为蠢物,以是将世路的话来酬应。”甄宝玉传闻,内心晓得“他知我少年的脾气,以是疑我为假。我干脆把话申明,或者与我作个知心朋友也是好的。”便说道:“世兄高论,固是逼真。但弟少时也曾深恶那些旧套陈言,只是一年长似一年,家君致仕在家,懒于酬应,委弟欢迎。厥后见过那些大人先生尽都是显亲立名的人,便是著书立说,不过言忠告孝,自有一番立德立言的奇迹,方不枉生在圣明之时,也不致负了父亲师长哺育教诲之恩,以是把少时那一派迂想痴情垂垂的淘汰了些。现在尚欲访师觅友,教诲愚蒙,幸会世兄,定当有以教我。刚才所言,并非虚意。”贾宝玉愈听愈不耐烦,又不好冷酷,只得将言语支吾。幸喜里头传出话来讲:“如果外头爷们吃了饭,请甄少爷里头去坐呢。”宝玉听了,顺势便邀甄宝玉出来。

过了几天,宝玉更胡涂了,乃至于饭食不进,大师焦急起来。恰又忙着脱孝,家中无人,又叫了贾芸来照顾大夫。贾琏家下无人,请了王仁来在外帮着摒挡。那巧姐儿是日夜哭母,也是病了。以是荣府中又闹得马仰人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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