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闹宁国府(1)
湘莲直到八月才进京，先去拜见了薛阿姨，又去见薛蟠。薛蟠不惯风霜，一进京就病倒了，二人在寝室里相见。薛蟠奉告湘莲，湘莲结婚的一应物品，他母亲已筹办好了，只等着择日结婚了。湘莲谢了，告别拜别。次日，他又去见宝玉，二人欢乐不尽。随后，他向宝玉探听三姐的品德。宝玉说三姐比二姐更美，加上姓尤，真是一对美人。湘莲又探听三姐的出身，宝玉照实说了。湘莲早知贾珍父子乱伦之事，得知三姐竟是贾珍的小姨子，悔怨不迭，连连顿脚，说：“这婚事千万做不得！宁府里，除了门前的两个石狮子洁净罢了！”把宝玉羞得满脸通红。湘莲赔了罪，告别出来，到新房去找贾琏，宣称要退了这门亲，索回鸳鸯剑。尤三姐在里间听得清楚，晓得湘莲把她也当作淫荡女人，不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就取下剑，抽出一把，埋没肘后，走出来把另一把连鞘递畴昔，痛恨地说：“还你的定礼。”湘莲接了剑，三姐把剑往颈上一抹，顿时鲜血迸流，倒地断气。
这天，贾琏奉贾赦之命到安然州办事。走了三天，迎头遇见一伙客商，领头的竟是薛蟠与湘莲。他不由大为惊奇，忙上马相见了，来到一家酒馆，要了酒菜，问起二人如何和好了。薛蟠说他贩货返来，在安然州空中赶上强盗，劫走货色，恰逢湘莲赶来，杀散强盗，夺回货色，救下世人。他感激不尽，湘莲又不受分文谢礼，就与湘莲结为八拜之交，存亡弟兄。贾琏趁机摸索了湘莲的口气，得知他发愤娶一绝代女子，就说出他偷娶二姐为二房，又说出三姐发愤嫁给湘莲的事。湘莲得知三姐丰度双绝，当即承诺下来，说是看望过姑母就进京相亲。贾琏怕他萍踪浪迹，一去不回，他就解下随身带的家传鸳鸯剑，让贾琏送尤三姐当定礼。酒罢，二人上马，各奔出息。
薛阿姨正兴高采烈地为湘莲筹办婚事，忽听三姐自刎、湘莲去处不明的事，便向宝钗说了，忍不住连连感喟。宝钗劝她不必为此过于伤感，还是让哥哥备下酒菜，酬谢跟从的伴计要紧。薛蟠返来，脸上另有泪痕，说了四周寻不到柳湘莲的事。薛阿姨说既是如许，他也算尽了朋友之道，不必再为湘莲操心了，还是先酬谢伴计。薛蟠说克日为着发货，又为湘莲的事忙了一场，没能顾上，既如此，明后天下帖宴客。正说着，张德辉派人送来两个大箱子，说是大爷本身的货，因压在货箱底下，发完货才送来。薛蟠连连自责，真是忙胡涂了，把给妈妈、妹子、亲戚买的东西忘了。叫小厮开了箱子，一箱是绸缎洋货等平常用品，一箱是笔墨纸砚、香扇、香袋、脂粉，另有姑苏虎丘产的上发条的自行人、翻筋斗的小男孩、玻璃灯、捏成戏文的泥人儿，另有一个泥捏的薛蟠的小像，惟妙惟肖。宝钗看看像，再看看哥哥，不由笑起来。她叫莺儿领人把这箱东西搬进园中，薛阿姨则让人把日用品送到贾母处。
贾琏因常到宁府帮手，见尤二姐貌美，不由垂涎三尺，又知二姐与贾珍父子都相好，经常端倪传情。二姐虽有此意，又碍着三姐常横眉冷眼，没法到手。贾蓉看出他的意义，想了个一箭双雕的主张，让他讨二姐当二房，另置一套屋子让二姐住，瞒着凤姐儿不时去住上几天，本身则可乘虚而入；即使是贾赦、凤姐儿晓得了，也能够凤姐儿未生男孩，娶二房是为了子嗣当借口。贾琏只当贾蓉是一片美意，欢畅万分，却不知他包藏祸心。贾蓉一番蜜语甘言，骗过尤氏，又哄得尤姥娘心花怒放，只是担忧二姐原已许配张华，张家虽已式微，张华还在。贾蓉就让尤姥娘给张家二十两银子，让张家出了退婚文书。
贾琏安排亲信家人、小厮，买了房屋家具，择了谷旦，偷偷迎娶了二姐。二人相亲相爱，自不必说。而后便隔不几天，找个来由瞒了凤姐儿，来住上几宿。贾蓉因忙于祖父的丧事，一向没机遇返来，贾珍却找借口返来几趟。贾琏虽明知，也不好同堂兄翻脸。时候不长，贾琏又看上了尤三姐。三姐天生斑斓，打扮风骚，恰好脾气倔强，固然贾琏各式挑逗，她一阵嬉笑怒骂，就把贾琏弄得灰溜溜的。贾琏无法，想把她说给宝玉，她却相中了柳湘莲，非柳二郎不嫁。哪怕他十年不返来，等他十年；一百年不返来，等他一百年，只是不知别人在那里。在他返来前，她吃斋念佛，奉养母亲。贾琏说宝玉和湘莲最好，或许找宝玉能探听到他的下落。
尤姥娘揪住湘莲，又哭又骂，让人捆了送官定罪。二姐却劝，湘莲并未威胁她，是她自寻短见，闹出去反为不美。湘莲方知三姐贞节刚烈，是位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不由追悔莫及，大哭一场；等买来棺木入殓，又抚棺大哭一场，方告别拜别。他出了门，茫然不知所向，只是信步前行。正走着，忽见三姐捧着鸳鸯剑走来，说是苦等他五年，他竟冰脸冷心，只好以死了此痴情。现在她已到了太虚幻景，来见最后一面，说完就走。湘莲痛哭失声，前去追她，却又不知是梦是醒，竟置身一座破庙里，中间一个瘸道人在捉虱子。湘莲问道人，这是那里？仙师法号？道人也不知这是那边，本身是谁。湘莲大彻大悟，拔剑削去头发，跟上瘸道人走了。
宝钗回到蘅芜院，过清数量，除留下本身用的、玩的，其他的分赠给众姐妹，只要黛玉的多一倍，让莺儿同一个老婆子，一一分赠各处。世人收了东西，赏了来人，说见面再谢。只要黛玉见了故里的土产，反倒勾起思亲之情，呜哭泣咽地哭起来。紫鹃正苦劝不下，院中小丫头报：“宝二爷来了。”黛玉忙忍住泪，请宝玉出去。宝玉见她满脸泪痕，不知她又为甚么悲伤。紫鹃向床上努努嘴，他才明白过来，挨着黛玉坐下，一件件拿起来，问黛玉是甚么？做甚么用？说这件能够当安排，那件做得好标致。黛玉知他的苦心，过意不去，就跟宝玉到蘅芜院伸谢。宝钗劝黛玉不要尽管躺着，常出来活动活动，体质自会好些。三人又说一会儿闲话，宝玉才和黛玉告别拜别。
宝玉传闻贾琏返来，已过东府，忙迎到门前。贾琏回府，宝玉先问候了老太太、太太，再向贾琏请了安。二人联袂来到中堂，李纨、凤姐儿已领众姐妹迎候。贾琏说老太太身材很好，明天一早便可到家。世人问了些路途上的环境，让他早些安息。次日早餐时，贾母、王夫人返来，免不获得宁府记念侄儿，世人大哭一场。过了几天，贾敬断七，停柩铁槛寺，贾珍父子、尤氏婆媳在寺中守灵，待百日再送回客籍安葬，家中托尤姥娘与二姐、三姐顾问。
贾琏办完事返来，把鸳鸯剑送给三姐。三姐抽出一看，是双剑合体，一把上镂着“鸳”字，一把上镂着“鸯”字，寒气飕飕，寒光闪闪，如同秋水，喜之不尽，挂在床架上。贾珍因几次来找二姐，被三姐关在门外，得知贾琏为三姐说了湘莲，也没放在心上，只帮了几十两银子，让三姐做嫁奁。
紫鹃端来茶，见二人都在哭，指责宝玉不该惹黛玉活力。宝玉忙擦擦泪，暴露嘲笑，起家漫步，一目睹砚台下压着一张纸，伸手扯出来。黛玉来夺，他已揣到怀里，恳求：“好mm，赏我看看吧！”黛玉责怪地说：“不管甚么，一来就乱翻。”宝钗出去，问：“宝兄弟要看甚么？”宝玉未得黛玉答应，不便拿出来，只看着黛玉笑。黛玉笑着说是当代有才貌的女子，平生的遭受令人可佩、可羡、可悲、可叹，就想以此为题材写一些诗，才写了五首，歇一下，就被宝玉拿去，恐怕他给传出去。宝钗就大谈“女子无才便是德”，要以贞静为主，其次是女红，诗词是闺中游戏，传出去老是不好。宝玉就从怀中取出那张纸，与宝钗同看，倒是咏西施、虞姬、昭君、绿珠、红拂五人的五首七绝。宝玉赞不断口，发起就叫“五美吟”，提笔写在前面。宝钗又高谈阔论，说了一番诗理。
宝玉在宁府陪祭，碰到吊客少时，就抽暇返来玩耍。这天返来，见晴雯领着小丫头们玩抓子儿打手心，袭人单独忙着给他打扇子套。他吃了一杯凉水冰的茶，想去看看黛玉。来到潇湘馆四周，见雪雁领着两个老婆子，拿着生果走来。他顿感奇特，黛贵体弱，向来不吃生冷东西，要生果做甚么？上前问雪雁。雪雁让婆子把生果交给紫鹃，说是黛玉俄然哭了一阵，写了些东西，让紫鹃搬出小琴桌，摆上龙文鼎，让她去买生果，也不知做甚么用。宝玉深思，能够黛玉是秋祭林姑父，若去了，碰上她哭，劝也没法劝，就到凤姐儿处转一圈。因迩来贾母、王夫人不在家，府中接连出事，凤姐儿带病出来理事。二人相互丁宁保重，说了会儿闲话，宝玉又来到潇湘馆，见院中余烟袅袅，紫鹃正清算桌子，知黛玉已祭罢，就进了屋。黛玉面朝里歪在床上，病恹恹的。紫鹃忙通报了，黛玉才缓缓坐起，含笑让座。宝玉先问候她的身材，又问她好好的哭甚么。她不承认哭了，宝玉说：“你脸上另有泪痕。mm常日多病，遇事要想开些，糟蹋了身子，使我……”他怕黛玉多心，忙打住话头。又想到黛玉常曲解他的一片美意，忍不住流下泪来。黛玉嫌他话说重了，正想回敬他几句，见他悲伤落泪，忍不住与他相对而泣。